“我也不知,我自始至終就沒有收到傳出來的半分消息。”
蘇潤允抿了抿干的瓣,眼神晦難辨,見蘇滿娘擔憂,他也沒有瞞,直接將最近發生的事與大致說了說。
被馮家上門退親后,蘇潤允原是想讓之前認識的馮府中人幫忙帶個話兒,詢問一下馮欣玉那邊的態度,再決定自己接下來的行事。
沒想到他一等二等,沒有等到馮府那邊的回答。
就在他已經幾乎要放棄,認定這門親事馮欣玉也是想退的時候,卻聽到那邊傳回來的消息。
對方說馮家大小姐上午抹了脖子,流了一地,眼見著就要活不了。
還說府中已經被馮夫人給戒嚴起來,不讓人往外走任何消息,短期暫時不要聯系。
蘇潤允聽到消息時,腦袋都要炸了。
那一刻他本想不到太多,如果不是二弟通知陳叔駕來馬車送他,他都可能要用雙跑來黎府。
蘇滿娘也沒有想到兩家明明是要結親,歡歡喜喜一件喜事,最終卻會發展這個結局。
抬眼見到蘇潤允發干,眼底滿是焦躁和疲憊,忙從彩霞端著的托盤中,將那碗銀耳蓮子羹端過,聲勸哄:“你現在再擔心也無濟于事,咱們只能等著馮府那邊的消息。你快喝些,先潤潤。”
蘇潤允實在無甚胃口,想要推辭,但想想他現在形容確實狼狽,回去之后蘇母見到不免又是一陣擔心詢問,抬手接過碗盞,真誠道:“多謝大姐姐。”
見大弟乖巧地將碗接過,蘇滿娘心中也跟著麻麻的疼:“大弟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指不定馮家大姑娘這次之后,不僅能大難不死,還能遇難祥呢。”
蘇潤允心思煩地用瓷勺連喝了數口,之后又嫌慢,干脆端起碗來,三兩口給喝了個干凈。
蘇滿娘松開眉宇,將碗回放托盤,見他神疲憊,趕道:“你快回吧,馮家那邊,我也給你看著,一有消息就讓人回去和你說。”
蘇潤允連忙點頭,“大姐姐你也別太擔心,今日這事,我擔心馮姑娘是一方面,擔心家里也是一方面。我怕馮姑娘萬一出了事,到時馮家倒打一耙,說是因為蘇家不愿意退親他家姑娘才抹的脖子,那娘該……哎。”
蘇滿娘也想到了這一點,皺了皺眉:“你回去也多寬一下母親,現在問題是急也沒辦法,治病救人這種事,咱們本幫不上忙。”
姐弟倆旁若無人的談論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蘇潤允察覺到天不早,才轉與后的黎銳卿拱手行禮:“今日多謝姐夫,天已晚,允先告辭。”
站在書房門口半晌沒的黎銳卿彎眉頷首,“你也好好休息,墨硯,幫忙送蘇大公子離府。”
“是,蘇大公子這邊請。”
蘇滿娘是從大弟回向黎銳卿道別時,才恍然注意到從一開始就站在書房門口的黎銳卿。
回頭看了眼已經漸行漸遠的蘇潤允背影,又抬眼看了看一赭紅長袍、艷無雙的黎銳卿,瓣微抿,努力鎮定淺笑:“夫君。”
黎銳卿氣勢和雅,畔上揚。
他目輕輕過六巧托盤中空空如也的湯碗,斂眉輕笑:“來給我送蓮子羹?”
蘇滿娘的僵了一下,雖只有一瞬,還是讓黎銳卿敏銳地察覺到。
這也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剛才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如此想著,黎銳卿眼底的神又深邃了稍許。
蘇滿娘卻并未發覺他那點細微的不同,迅速在心中判斷了番當前的局勢后,再開口,直接選擇了溫言坦誠:“不過是尋了個由頭出來,與大弟見上一面罷了,夫君可會生氣?”
黎銳卿垂下眼簾仔細品了品,聲音還是溫涼輕,只是卻沒了方才面對蘇潤允時,充盈于其中的暖融。
“所以,我便是那個由頭?!”
蘇滿娘眼睛閃了閃,聲音愈發輕和緩:“就是一時急。如果夫君了,妾馬上讓人再送來一碗。”
黎銳卿靜靜地看著眼前努力向他散發出求饒訊息的子,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幽,而后彎起角,向點了點頭。
“那你可要快一些。”
蘇滿娘松出一口氣,連忙開口:“是,夫君,妾馬上就回去安排。”
說罷,盈盈與他福了一禮,帶著后的婢轉離開。
之后不久,彩霞就又來了趟外書房。
從進外書房區域開始,就很遵守黎府家規,從頭至尾低垂著腦袋,不敢看黎銳卿一眼。
將冰鎮過的銀耳蓮子羹托盤遞給墨硯,又向著上首位置福了福,彩霞就準備告退。
卻不想就在轉離開之際,黎銳卿突然出言將住,清聲詢問:“夫人可有說什麼?”
彩霞可疑地默了默,夫人娘家發生了如此糟心的事,心里正著呢,哪里還有心說什麼。
但如今老爺如此詢問……
抿了抿,急中生智:“夫人說,讓您慢用。”
黎銳卿淡淡瞥一眼,嗤笑一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彩霞心下惴惴,眼角余看到旁邊的墨硯在向自己擺手,忙松出一口氣,再次匆匆行了一禮,快步離開。
黎銳卿斂眉,用湯匙在碗里慢慢地翻攪著,半晌,舀出一勺放口中。
苦的。
他又在碗里翻攪了一番,翻出幾枚蓮子,將之咬破,果真在其中發現了苦得人的翠綠蓮子芯。
“果真是苦的。”
這麼苦的東西,也不知道方才蘇潤允是怎麼一口氣將它們都喝下去的。
這樣想著,他端起碗盞,將蓮子羹三兩口喝了個干凈。
只覺得這夏日間用來降火的蓮子羹,比起蘇滿娘讓他喝的那些紅甜湯可差遠了。
黎銳卿砸吧了兩下,又喝了兩口清茶,順了下口中的苦味兒,思及方才蘇滿娘對待蘇潤允的關切態度,莫名覺有些礙眼。
蘇潤允干裂了一點,就那般著急。
他后背了傷,卻只讓他趴著,不能弄臟月事被。
最重要的是,他都已經離開府七天,剛剛回來,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關注他一眼,怎麼做人夫人的?!
嗤!
稍晚間,等黎銳卿回到聽濤苑時,聽濤苑的飯菜也剛剛擺好。
蘇滿娘面沉凝地坐在桌邊,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碗盞,似乎在走神。
黎銳卿的角往下撇了撇,他往桌前一坐,發出很重的哐當一聲,將蘇滿娘嚇得一個激靈,迅速回神。
那突然可憐的激靈小作,讓黎銳卿原本不大好的心又迅速愉悅了起來。
“想什麼呢?”他溫聲詢問。
蘇滿娘眨眨眼,迅速平緩了一下腔中的驚嚇,緩聲開口:“想我大弟。”
黎銳卿看著眼底顯而易見的憂慮,嘖了一聲,取過碗筷便開始用膳。
蘇滿娘:“……你那是什麼口氣?”
“大概就是,我知道那小子一直不服氣自己比不上我聰明,卻沒想到,他每每都要堅持到最后一刻,才來向我低頭求教。如果他一直如此,那我想,他終生也學不到我這般聰慧過人。”
蘇滿娘了角,看著他作優雅卻迅速地用著桌上的膳食,腹卻一點胃口也無。
勉強用筷子夾了幾口,又看黎銳卿將桌上的兩碗冰鎮五紅湯全部喝完,才溫婉淺笑:“夫君可還想再用些?”
黎銳卿看表,警惕地瞇起眼睛,搖頭:“不用,有些太甜。”
蘇滿娘垂下眼瞼,笑得溫和且良善:“怎麼會,不過這五紅湯是專為子來葵水期間補之用,想來與夫君的癥狀也能對應上,應該多進用些。”
今日一靠近黎銳卿,就又聞到了他上淡淡的腥味兒,雖然并不濃,卻仍是了傷的。
他現在喝了兩碗,很該。
黎銳卿:……
他垂頭看著桌上已經空掉的兩個湯碗半晌,默了默,半晌輕輕頷首,笑容風華霽月:“很是,我今晚一下子用了兩碗,明早被褥上跡沾染得多了,也是有可原。”
也就是說,他今晚多蹭一些,以報答這兩碗五紅湯之恩。
蘇滿娘笑意盈盈:“妾現在還未來葵水,還有半月呢。”
“誰說一定要是葵水,庸俗!夫人你這是看為夫久別重歸后太過激,噴的鼻。”
蘇滿娘:……
狠還是你狠!
狠不過,完全狠不過。
抬手輕鬢角:“夫君,讓妾先來為你換一下藥,待會兒歇息時,也會舒服些。”
給他多纏幾十圈,就不信,這樣傷口還會往外滲。
要不是估著黎銳卿不會同意,現在都想貢獻出自己的葵水專用小墊子,給他糊在背后直接吸,保準不會污了的床褥,污了的清名。
當晚,也不知蘇滿娘是因為他晚間逗弄逗得太狠,還是真如所說,不忍他帶傷勞,愣是讓他在空曠了半個多月回來后,不讓近。
黎銳卿也做不到人拒絕后還要上的沒品的事,只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渾燥熱。
他想,一定是因為喝那兩碗五紅湯喝得太多的鍋。
恍惚間,黎銳卿腦海中晃過之前外書房時,蘇滿娘對他全然無視的態度,鼻間重重哼出一聲,不滿地歪了歪。
他側頭,看著邊已沉沉陷夢鄉的子,耳垂玲瓏,皮雪白,瓣潤澤。
黎銳卿端量了半晌,而后突然眉梢輕挑,子一歪,到了蘇滿娘溫溫涼涼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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