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前一晚, 芮娘去了柳芽的房。

　新娘子出嫁前一天娘家人要教一些事，芮娘自然就承擔起了這個責任。站在柳芽的后，小姑娘穿著大紅的嫁，雙臉也是紅撲撲的。

　“芽芽明天就出嫁了, 時間過的真的是快。”

　不知不覺, 柳芽都到魯家一年了。

　柳芽眼圈紅紅的, “姐姐……”

　有無數謝的話想說，但是話到邊，又覺得說不出萬一。

　芮娘掉的眼淚：“怎麼好端端的哭了，姐知道你想說啥, 不過馬上都是一家人了, 不需要這麼客氣的，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從我妹子變我弟妹，還是一樣一樣的！”

　柳芽破涕為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還要在團圓飯館給姐姐幫忙的。”

　“那肯定的，現在飯館要是沒了你, 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芮娘給柳芽試了妝，又說了一些兒家出嫁前必須要學的事，柳芽聽得臉通紅, 尤其是到最后，柳芽還小聲問了一句：“姐姐……你也這麼過來的嗎……”

　芮娘臉也紅了。

　其實說起來, 也就比柳芽大兩歲，還不到二十呢。

　可家中沒人能告訴這些了，只能是芮娘, 于是芮娘迎著頭皮點了點頭, 這下, 兩個本就年歲不大的姑娘家都鬧了個臉紅。

　芮娘咳嗽了一聲，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冊子：“你晚些看吧。”幸好還有小冊子，要不然有些話還真是說不出口，柳芽點頭，怯的把東西接過了。

　“新娘子也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一早，三郎雖然接親近，但是你們要繞一圈才能回來，路途也是很遠的。”

　這個接親的法子，是魯老太太提出來的，因為芮娘是從二房這邊出嫁，總不能說邁一個門檻子這親就算接了，所以繞這京郊走一圈，時間和寓意都剛剛好。

　柳芽點點頭，雙眼也亮晶晶的，“姐姐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

　次日一大早，魯家二房這邊便開始熱鬧起來了，鞭炮聲一陣接著一陣，今天知道柳芽和魯恒親的人都紛紛前來恭賀，因為方娘家沒什麼人，老太太便請了不鄰里鄰居，也算是過來撐場面了。

　其實不用魯老太太費心思，就憑著三郎今年中了秀才，他親，鄉里鄉親的誰會不送一份禮？

　不過，這村里的婦人和姑娘們，背后說的就不一樣了。

　有人說魯老婆子明一世糊涂一時，居然臨了給自己最的兒子說了這麼一門親事，出嫁都要從自家繞一圈走，娘家也沒什麼家底。

　有人后悔自己當初沒能早點兒相中魯家三郎，怎麼就沒看出人家是個潛力？也有人看出來了，但當去年魯家三郎落了榜又摔了，好些準備上門說親的人又打了退堂鼓，現在也只有扼腕嘆息的份。

　當然也有背后是真羨慕的，柳家一個小小的孤，嫁過去就了秀才娘子了，這還真不是天大的福氣？怎麼能不羨慕？

　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來者是客，魯老太太都熱的招呼著他們，而三郎，也總算是終于娶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了。

　“吉時到——新娘子上花轎——”

　柳芽在眾人的注目下上了花轎，芮娘一直在邊目送著，秀秀也來給柳芽撐場子，這些日子大家都把柳芽當了團圓飯館的小妹妹，這送妹妹出嫁，秀秀和芮娘眼睛都有些紅紅的。

　陳三笑：“哭啥，這柳芽不過就是邁了個門檻去了隔壁的事嘛，以后照樣還在飯館！”

　秀秀瞪他：“你懂個啥，這姐妹，你個大老爺們啥都不懂，一邊兒去！”

　陳三了鼻子，他的確不懂這些個姐妹，但他也懂兄弟，一會兒三郎的酒場子，他也擋酒去！

　來魯家參加婚禮的人的確都揣著這樣的心思呢，秀才郎寫文章行，喝酒怕是就不行了，一群大老爺們都等著今晚，臉上也都出興的神。

　花轎在京郊轉了一圈，趕著午時就又回到了魯家，剛才送親的現在又變了迎親的，芮娘站在三郎的院前，剛才那點兒傷早就不翼而飛了。

　“落轎！！”

　轎子穩穩地停在三郎院前，柳芽知道自己到了，人群里又重新聽到了芮娘的笑聲，這讓心中十分安定。

　牽著紅繩，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接著，就是火盆，拜堂了。

　魯老太太也是笑的都合不攏，最小的兒子今天也親了，一邊笑一邊眼睛就又紅了，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送房——”

　到了房，新郎新娘的好友親人們都可以圍觀掀蓋頭，芮娘莫名想起了自己當初親時候的場景，魯越掀開紅蓋頭時，看著面前五大三的男人，還當真有些害怕。

　魯越就站在后，看見角揚起，魯越也心念一，在人群中悄悄勾住了的手，芮娘回眸，滴滴的瞪了他一眼。

　不過對視的瞬間，心中的甜還是猝不及防的涌了出來。

　觀禮結束，賓客們也都腸轆轆的等著開席了，這場酒席，芮娘把裴師傅都請到了家中，所以這菜自不必說，進門都是客，甭說隨了多的份子錢，都能吃上這麼一頓完的酒席，有給的，心中還覺得不大好意思呢。

　至于酒水更是管夠，芮娘早早的就聯系了聞家酒坊，一車車的拉，不過只有一點，不能過分的灌新郎，魯老太太還是心疼兒子，尤其是小兒子，平時本不怎麼喝酒。

　魯大郎和魯越，陳三還有鐵鋪的伙計們，自然就了擋酒的先鋒。不過魯恒開心，還是陪著喝了好些，最后人已經有些站不穩了，就趕忙讓新郎離了席。

　醒酒湯是芮娘一早就給他備下的，此刻送到他面前，魯恒激接過：“多謝二嫂。”

　“客氣啥，一會兒清醒了趕進去吧，新娘子要等著急了。”芮娘笑瞇瞇的道。

　魯恒耳一熱，心中也有些激。

　人生在世，所追求的也無非就是那麼幾件事——金榜題名時，房花燭夜。如今，他雖還算不得金榜題名，可終究也邁出了那麼一小步，而他又恰好是那麼的幸運，能夠遇到和他投意合的子，然后今天，就真的把人給娶回來了……

　魯恒喝了醒酒湯，又飛速的去了凈室沐浴，出來后，那三分的酒意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他朝著不遠那小小的燈而去，嘎吱一聲門開，坐在床榻邊等著的新娘子也微微一，轉回了頭。

　魯恒不大自然的關了門，將酒席的喧囂都隔絕到了這扇門之外，這一晚的新郎和新娘心中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怯和張，不過柳芽謹記著妻子的職責，上前關心了一句：“魯恒哥哥，你可飲過醒酒湯了？”

　魯恒點了點頭：“喝了，二嫂剛送來的。”

　柳芽輕輕的嗯了一聲。

　尷尬的氣氛終于消散了一些，魯恒朝走了過來，語氣盡量的自然：“你呢，可吃了嗎？不？”

　“不。”柳芽輕輕搖頭：“下午的時候姐姐也送了粥和點心過來。”

　魯恒心中對二嫂的激又多了幾分。

　柳芽說完，意識到自己喊錯了稱呼，現在已經過門了，不能再喊芮娘姐姐了，于是垂下眼睫更正了一遍：“我說錯了……是二嫂……”

　魯恒忽然心尖一。

　是二嫂。

　已經是他的妻了，與他夫婦一，這稱謂自然也要隨著他改口。

　這還是魯恒第一次有了這樣奇妙的覺，他結微，看了眼窗外，此時已經接近酉時三刻，天漸晚，也是時候該歇下了。

　“安置了吧。”魯恒開口道。

　小姑娘的臉在他說這話的瞬間變得通紅，輕輕的點了點頭，起，準備開始鋪床褥，結果魯恒先一步，猛地就將人的手給抓住了。

　柳芽一震，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就看向面前人，魯恒眼神也還帶著三分的醉，只是更多的意。

　“芽芽……”

　他低聲喚，柳芽心慌意的應了一聲，兩顆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魯恒將人攬到了懷里……

　……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樹梢，小院里重新回歸了寧靜，大紅的喜字在月下泛著喜慶又和的，這天地間又多了一對里調油的夫妻，柳芽紅著臉，主在魯恒耳邊輕輕低喃。

　“三郎……”

　魯恒的作又是一頓。

　喚三郎，他是的郎君。

　魯恒的心跳飛快，在這綿長又陌生的愫中，吻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