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沅從視頻窗口裏看到自己後那隻瞎晃的手臂，怕被認出來，簡茸還臨時往腦袋上扣了帽子。

做的還算周到，隻是……

【啊啊啊路神你基地裏怎麽會有人！！】

【的嗎？我怎麽看穿著像男的？】

【哪個男的手臂能瘦這樣？】

【傻的手臂跟他一樣瘦】

【？？你這麽一，好像是哈】

【這出一角的帽簷……是的帽子周邊？Sf好像也有一頂，在比賽現場戴過】

【啊？意思Rad後麵的是我兒子？】

【他跑得太快了，看不清上麵有沒有Rad的簽名……】

【你們傻直男想法還多，怎麽可能是Sf，他一進基地就會被白和Pine殺了滅口……不，準確來，他不論出現在哪個俱樂部基地，能活著走出來的幾率都不大。】

【nsdd】

【很難不讚同】

【Kan給你的彈幕點了億個讚】

路柏沅任他們猜測再否定，他關掉了彈幕助手，沒有再和觀眾互。

FG俱樂部。

空空坐在電競椅上看直播，腦袋忽然被人用筆敲了一下，是他們隊伍的教練：“不好好上分，還在看直播？你自己的直播間呢？清醒一點，你是隊裏唯一沒到鑽一的，連戰隊的人都在努力，你有什麽資格懈怠？”

空空也不：“我就看兩局，學一下技。”

“別人是打野，你一中單想學什麽？再，他的作如果這麽好學，其他戰隊那些韓援打野都可以回老家了。”

教練完，隨意掃了眼屏幕，正好看到一場團戰。

Rad的打野青鋼影依舊兇猛，配合隊裏的中單卡特琳娜，正在進行一場彩又刺激的……二打五。

教練眼睜睜看著對麵五個人把他們包圍，Rad卻本沒有要逃的意思，他起手E拉到敵方AD麵前，快速打出一套連招將其擊殺。

卡特琳娜毫不猶豫地場，他走位異常靈活，再加上卡特琳娜特有的位移技能，竟然在人群中躲開無數個技能並打出驚人的AE傷害。最後，他找了一個最完的位置釋放大招——

QuadraKill（四殺）！

看到彈幕在刷“這雙排組合無敵了”，教練皺著眉問：“他是誰？”

空空：“路神啊。”

“我中單。”教練問，“的新中單？”

空空愣了一下：“在招新中單？”

“廢話，Kan狀態這麽差，以後最多也就是替補位了，他們現在的替補也不太行，肯定得找人。”教練看了眼中單的ID，眼生。他道：“好像是個新人，應該還在試訓吧。”

空空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然後：“不是，他們就是雙排的，這肯定不是他們新中單。”

見他語氣篤定，教練疑道：“為什麽？”

“中單換了個大號玩，你可能認不出來。”空空，“他是Sf。”

教練：“……”

空空微笑：“就是染藍頭發，之前我們隊打團戰像在演《葫蘆兄弟》的那個Sf。”

教練沉默片刻，點頭：“……那應該不是。”

其他的不，這子得罪了這麽多人，如果真招進隊，以後的每場比賽不都複仇戰了？

——

簡茸單獨試訓了一周。

教練團給他換了很多對手，5v5打了很多場，Sl也打過，忙碌到簡茸到夢裏都在打自定義模式。

周末下午，簡茸再一次贏下Sl賽，丁哥給了他一份合同。

“隻是初版，你先看看，有什麽要求可以提。”丁哥。

簡茸點頭，問：“我通過了？”

“後麵一周還是試訓期。”丁哥不置可否，：“繼續保持。”

簡茸拿著合同出來時，撞見了正要進會議室的路柏沅。

路柏沅看了眼他手上的東西，並不意外：“恭喜。”

“謝謝。”簡茸頓了下，“隻是初版，還不是正式合同。”

路柏沅“嗯”一聲：“合同要仔細看，別被坑了。”

仿佛遞出這份合同的不是自己的俱樂部。

簡茸：“應該……不至於。”

路柏沅剛要什麽，會議室的門打開，丁哥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朝路柏沅招手，示意他趕進來。

簡茸剛要往旁邊讓讓，路柏沅就已經側著從他邊走過，兩人短暫地撞了一下。

他聽見路柏沅：“去訓練吧。”

於是簡茸這一練，從下午練到了晚上十點，中途隻花十分鍾吃了碗麵。

白吃完夜宵回來時，正好看到他結束一場遊戲，遊戲界麵暗了幾秒，彈出了晉級到鑽石二的窗口提示。

當簡茸進下一局對局，白終於忍不住聲慨：“他怎麽這麽猛啊？從早上試訓到下午，又從下午排到晚上，一都這麽勤……顯得我很懶似的。”

Pine低頭喝飲料：“你就是很懶。”

“噓！你點聲！”白反駁，“我哪裏懶了？我今也打了兩時排位的好嗎！”

“嗯，看到了，鑽四晉級賽又失敗了。”Pine，“還不如懶。”

“…………”

白氣得頭發都快豎上了，剛想手搶Pine手上的飲料，就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袁謙一臉慌張地走進訓練室。

簡茸耳機音量極，聽見靜也下意識往門口瞥了一眼。

“他回來了。”袁謙沒頭沒尾地丟出一句。

白問：“誰？”

袁謙：“Kan。”

白一怔，Pine從手機中抬頭，訓練室裏安靜得隻剩下簡茸的鼠標聲。

“我看著他下車的。”袁謙看著地麵，“瘦了多，剛進門就被丁哥去會議室了。”

這下誰也沒心訓練了。

白本來已經開了遊戲客戶端，聞言直接關了電腦，拽著Pine去離會議室最近的客廳坐著，想隨時掌握會議室的一舉一。袁謙也鴿掉晚上的直播，跟著他們去了客廳。

訓練室隻剩簡茸一個人。

又是一局遊戲結束，石榴在語音裏問：“你要下了是吧？”

簡茸重新進房間，開麥道：“不下了，繼續。”

“不是累了？”石榴一愣：“你最近怎麽了，衝分衝這麽猛？”

“沒什麽。”簡茸，“這分段隨便贏，打起來沒意思。”

石榴：“……”

您以前在黃金分段菜時不是過得很快樂嗎？？

簡茸一直打到深夜兩點。

訓練室門沒關，他聽見了會議室的開門聲，聽見丁哥趕他們去睡覺，聽見其他人上樓回房的靜。

直到客廳燈熄滅，他才跟石榴道別，下機回房。

基地暖氣很足，簡茸打了一遊戲，又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時隻覺得腦袋昏沉，連空氣都是悶熱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決定去外麵的臺氣。

臺窗簾虛掩著，落地窗沒關，窗簾被風帶出一層浪。

一淡淡的煙味竄進簡茸的鼻腔。

“對不起，隊長。”男人的聲音裏摻著微弱的哽咽：“對不起。”

簡茸剛想拉開窗簾，就被臺傳來的聲音停了作。

這聲音他在賽後采訪聽過，是Kan。

Kan低著頭，抬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臉，很久以後才繼續：“我真的隻做過一次……”

“隻有半決賽那次，我跟他們好了，隻做兩局……其中一局是人頭大盤，絕對不影響勝負，決勝局我本來想好好打，但是你把我換下來了……我，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對不起。”

“他們找了我很多次，我才答應幹這一回，我以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對不起，隊長。”

“我沒有真想讓戰隊輸，我想贏的……”

“你是世界冠軍。”Kan碎碎念了大半，另一個人才終於開口。

路柏沅嗓音低沉，聽不出什麽緒，平靜得像一個局外人。他問：“值嗎？”

為LPL的豪門戰隊，是年薪和代言費都是一筆大錢。

對方給Kan開的價格加在一起，不過他是兩年的收。

“……你知道的，我已經沒有下一次S賽了，隊長。”Kan眼中含淚，話都有些語無倫次，“這兩年我打得不行，全網都在罵我，丁哥也已經在找新中單，不打算跟我續約了。我平時直播效果又不好，離隊以後直播平臺給的底薪也不會有多高……隊長，我有三個妹妹，我爸媽都是失業人員，我爸今年還得了腎病，全家靠我撐著……”

“對不起，是我意誌不堅定，是我窩囊……我隻想能讓他們過得更好一點。”

“但是我真的隻做了這一次，我當時鬼迷心竅……對不起。”

夜風在窗間橫衝直撞，嗚嗚作響。

臺陷沉默，隻能聽見Kan沉重的呼吸聲。

“我知道我沒臉這些，”Kan沙啞著聲音，“隊長，對不……”

“不用跟我對不起。”路柏沅淡淡地打斷。

他把煙摁進煙灰缸擰滅，聲音平靜得幾近冷漠：“我沒拿冠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明年還能繼續拿。但你已經不能重來了。這句道歉，留給自己吧。”

簡茸聽了神，直到臺門被人推開，他才猛地驚醒，下意識躲到窗簾右側。

Kan著眼睛出來，搖搖晃晃地走了。

雖然不是故意聽，但簡茸還是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他正想跟著離開，臺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連忙往後一靠，躲回了原位。

他看著路柏沅走進屋子，關上臺的窗，然後……朝他走了過來。

路柏沅穿了一件很薄的長袖，上的煙味被夜風吹淡了許多。他手裏拿著煙灰缸，裏麵放了不煙頭。

他在簡茸麵前站定，簡茸抿了下，認命地抬頭：“隊長……”

一完，簡茸自己也愣了一下。

完了。

剛才Kan在那頭“隊長”“隊長”個不停，他被帶偏了。

簡茸正要改口，就聽見路柏沅低低地“嗯”了一聲。

“討厭煙味嗎？”路柏沅問。

因為剛了不煙，他嗓音有些啞。

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簡茸怔了一下，：“不討厭。”

路柏沅點頭，又問：“煙嗎？”

“不。”

路柏沅：“乖。”

這句“乖”直接把簡茸定住了。

也許是太久沒人對他過類似的話，他心髒跳得厲害，耳朵也一陣陣發燙。

“不睡覺？”路柏沅問他。

“……房間裏有點悶，想出來氣。”簡茸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不是故意聽。”

“嗯，去吧。”

簡茸點點頭，轉想往臺走，又聽見路柏沅讓他“等等”。

然後他的頭發被人很輕地了一下，剛在外麵吹過風，路柏沅的手心有些涼。

“丁哥最近不讓我煙，這事要保。”路柏沅。

簡茸木頭似的點頭：“……哦。”

路柏沅滿意了：“明下午有訓練賽，早點睡。”

路柏沅離開後，簡茸走到臺，在冷風裏吹了十分鍾。

幾度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冷，甚至覺自己熱到快出汗。

又站了一會，簡茸忽然抓起自己的領，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好像有煙味。

那就再吹一會。

簡茸也不知道這煙味是真實存在還是他的心理作用，他隔一會就聞一次，直到覺得味道散了才轉進屋。

然後一回頭就和拿著噠噠的服想晾在臺的白打了個照麵。

服下的地麵已經滴滿了水，能看出對方已經停留一段時間了。

白看著麵前這位在冷風裏站了大半，還時不時聞自己服自己頭發的年輕人，眼底帶著三分疑三分茫然和四分無所適從，良久才僵地開口：“…………那什麽，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