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春雨總算是給人留了個息的日子,霾了許久的京城這日太高懸,初升起,葉芽,人心舒暢。
英國公世子沈曉海下了衙回府,就見世子夫人何氏正與大兒媳婦一同在商量著去忠義將軍府的賀儀。
“今兒回來的早些?”何氏放下手裡的單子,起親自替他下了披風。
大也上來請安見禮,沈曉海點點頭,揮手下去了。
“去忠義府那裡的事,宋家可來了訊息?”沈曉海隨意往黃樺木圈椅裡一坐,挑眉看向何氏:“我聽說他們府裡的大爺去了青州,怎麼回事?原先不是說好的會去參節圍獵?這麼來回一耽擱,肯定是去不了。”
何氏上前替他了靴子,又給他換上舒服的線勾鞋,裡也不忘回他的話:“是去青州了,我過去那天宋老太太恰好就提起了這事兒。是趕巧了,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姑那點兒破事兒。”
沈曉海點點頭,似乎帶著些看熱鬨的心態:“今年他們家宋仁去不了,四月圍獵他肯定是要隨行的,老二老三剛出遠門回來。按理來說會派個管事去,怎的這回要宋玨親自去?難道是要不行了?”
何氏將他的裳攤在架子上,想了想就道:“我看著估計也是這麼回事兒,宋老太太似乎心不好呢。伯府的嫡,淪落到這個下場,也真是可惜了。”
沈曉海不以為然,也就不再提這事兒,轉而說道:“到那****警醒著些,宋家老太太那可是個人,當年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彆了痕跡。”
說到這個何氏不由有些驚惶,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他們家已經出了一個貴妃,又如何肯投靠彆家?”
“貴妃又怎樣?”沈曉海譏誚一笑:“到如今也隻生了個公主,連個皇子都冇生下來。何況就算生下來也不見得就能養大,皇上皇後那是自小的,是能比?就連賢妃,都生下了兩個皇子,而且都已年封王。如今四六不著,比分比不過賢妃良妃,比地位比不過皇後,難道不要給自己找條後路?”
貴賢淑德,宋楚宸隻用了短短幾年就了四妃之首,表麵看著風無比。但是細究之下卻不難看出的境尷尬。
建章帝畢竟已經年過半百了,卻纔二十三歲,青春正艾,若是再生不出皇子來,日後的境還真的難說。
何氏還是有些眼界的,想了想又提醒他:“老伯爺可是隻老狐貍,他現在是戶部尚書,份地位都有了,隻會比從前更謹慎穩重,怕是不會拿宋家的前程來冒風險啊。”
“所以這事兒急不得。”沈曉海拿手指一指桌上擺著的枇杷,示意何氏遞過來:“宮裡賢妃是個冇主見的,還不是端王做什麼就做什麼?等與貴妃了,有些話自然也好說。貴妃若是有了想法,難道宋家還想置之不理不?再有咱們這外邊幫幫腔,事也就有六七分可能了。”
何氏替他剝了枇杷,拿牙簽挑給他,擔憂的歎了口氣:“畢竟這是大事。您要不要同父親商量商量?”
沈曉海聽不得這話兒,臉上顯出些不耐來,枇杷也不接了。
“與他商量?他除了混吃等死還會什麼?現在他還熬著不肯把位子傳給我,不就是怕要降等了嗎?若是我再不做些功績出來,這位子到清讓的時候就是個伯了。長寧伯府還有實打實的實職,我們有什麼?等到降等了伯府,我們的日子能比得上長寧伯府?”
長寧伯府有個貴妃娘娘,伯爺又破天荒的考了科舉有了出,爬到了戶部尚書的位子。
這也是天家恩典,當年老長寧侯親兄弟爭產以至驚了先帝遭了申飭,又將爵位從侯降了伯,長寧伯府就元氣大傷。
本來是伯爺的嫡兄宋程演襲爵,誰知才襲爵冇幾天他就被親軍十二衛中的一場給折騰的丟了命,而此時本不用襲爵的嫡次子宋程濡已經考了進士領了職外放了知府。
先帝念著長寧侯的功績,也念著宋程演畢竟算是因公喪生,就允許宋程濡以接了爵位。長寧伯府也因此更加興旺起來。
這當然是四代之後就要減等的英國公府所不能比的,眼看著就要到降等的時候了,沈曉海當然坐不住。
東宮太子的地位穩如泰山,他這樣空有虛名冇有實職的人投奔了過去,也得不到什麼好。隻能劍走偏門了。
何氏見他神不愉,不敢再開口多說什麼,唯唯諾諾的應了。
沈曉海最討厭出這副德來-----何氏出了名的欺怕,在外頭低一等的命婦麵前就趾高氣揚,回了宅也是事事不容人,隻在公婆與自己麵前當個應聲蟲。
若不是四代英國公都沉迷樂不知進取,他又怎麼會落到娶個毫無實權的外戚家的兒。瞧瞧這教養,一與彆的貴夫人比起來就怯了。
想到這一點,再想想時的玩伴、養在太後跟前的王瑾思來,不由覺得興味索然。
縱然是有了這層嫌棄,他仍舊不忘再一次叮囑何氏:“這次的事千萬彆給辦砸了,也不要多話。話自然有忠義將軍府的人去說,你多多舌惹了宋老太太疑心。”
何氏哪裡敢不聽,忙忙的應了。
沈曉海就站起來拿了外袍往外走。
“您不在家用飯?”何氏忙迎上去替他穿裳,麵上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落寞。
沈曉海搖頭,等整理好了裳就邁步出了門,想了想又倒轉回來:“對了,你平日裡還是給我好好管教那個臭小子。既是年紀相仿,就他與宋家那個.....排行第幾來著?”
何氏知道他的意思,忙接話道:“姑娘們裡的排行好像是第六。”
“就容他們多來往些。那個小丫頭可比宋家的其他姑娘們又多一重好。”沈曉海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