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般豬鋪雖趕不上柳氏食齋那麼大，但是也是麻雀小，五臟俱全，鋪子後麵附帶後院，前一位店主在後院裡修設了土灶跟砧板，那土灶跟砧板都還很新，一，洗一洗，正好派上用場。

王寡婦清早起來，搭乘九爺的牛車，一道兒到了鋪子裡。

小福子置辦齊香料回來，便一腦兒將香料都丟給了王寡婦。

「王嬸，東西都買回來了，你趕做滷吧。」

王寡婦看著一堆香料，有些不知所措，「九爺，這些香料要怎麼弄？」

九爺走去把茴香，八角，草果，甘草，花椒這幾樣挑了出來，丟給小福子，「後院裡有碓窩，去把這幾種香料研磨細分。」

爺吩咐的事，小福子哪敢不照做，拿了幾種香料，乖乖進了後院裡。

柳氏食齋這邊，楚蘅張羅了片刻生意，便將手上的活兒給了陶家姐妹倆。

這姐妹倆差不多已經康復，這兩日，柳氏食齋生意最忙的時候，都會主下樓來幫忙。

「娘，秋華姐，我去隔壁豬鋪看看，九爺說今兒早上要做滷，也不知那邊的況如何。」

楚蘅知會了一聲，了手套跟圍，便走出柳氏食齋，進了不一般豬鋪。

進去的時候，鋪子裡沒有人，聽到叮叮哐哐的聲音自後院傳來，便徑直去了後院。

狹窄的後院裡，九爺，小福子，王寡婦仨正圍著土灶站著。

小福子正在劈柴生火，王寡婦往鍋裡加了幾瓢水，九爺站在一旁，好像是在指導王寡婦做事。

楚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聽九爺對王寡婦說：「把這些研磨的香料都倒進鍋裡。」

見王寡婦端了一隻海碗，正準備往鍋裡傾倒，楚蘅疾步走去阻止。

「鍋裡這幾瓢水，用不了這麼多香料，香料放過多，滷味就濃了，不好吃。」

王寡婦停下作，手將海碗遞給楚蘅，楚蘅接過碗，取了一半的香料倒進鍋裡，然後往鍋裡加了冰糖跟醬油，再切了辣椒，拍了蔥薑丟進鍋裡，一邊練的做事，一邊教王寡婦。

王寡婦本就會做飯，又是一副心虛好學的模樣，楚蘅耐心教了一遍，便學會了。

「這就是滷啊，聞著就很香。」等滷起鍋，王寡婦聞到一濃濃的滷味，盯著簸箕裡鹵得上的，吸了吸，差點流出口水來。

「這滷味道香，又有賣相，一定比生豬好賣。」

九爺也是信心十足的，吩咐小福子將滷端出去擺攤。

早晨有風，小福子把裝滷的簸箕往攤子上一擱，一陣風把濃濃的鹵香味帶出去老遠，半條街都能聞到滷的香味。

滷擺上攤子，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有人聞著鹵香味找上了門。

冷清了兩日的不一般豬鋪，可算又熱鬧了。

小福子臉上一喜，放開嗓子吆喝，「賣滷吶，賣滷吶，香噴噴的滷，隻此一家，在別可吃不到哦，走過路過的大叔，大嬸，都過來瞧瞧呀。」

「不一般豬鋪不是賣生豬的嗎，滷是什麼鬼，沒聽說過。」

聞著鹵香味找上門來的客人，盯著攤子上的滷，雖然都很好奇，但是第一次聽說滷這種東西，一下子還接不了，沒人說要買。

小福子吆喝了半天，客人看不買，心頭便有些著急，偏頭去，目求助的看著九爺。

九爺走到攤子前，手從簸箕裡取了一塊滷出來，再掄起菜刀，一番湛的刀工表演後，一大塊滷被切了片兒，小福子機靈，趕衝進後院，取了一隻青花瓷盤出來，將切片兒的滷裝盤，然後將盤子遞到看客們麵前。

「滷是什麼鬼，諸位嘗一嘗就知道了。」九爺丟下菜刀，眉梢一挑，看著圍在攤前的人。

「不收錢，免費品嘗。」

免費品嘗，大家都願意，聞著滷香味趕來的人不斷，九爺切的一盤滷，不大一會兒功夫，已經一片都不剩。

「這滷可真香啊。」

「回味無窮。」

「分明是，吃著卻一點都不油膩。」

吃過滷的人，都讚不絕口。

九爺掃了一眼，那些吃滷意猶未盡的人，循循善的問：「既然滷這麼好吃，大家要不要買點回去嘗嘗？」

「給大家講啊，這滷切片兒，沾上油潑辣子，味道更好。」小福子吹噓，從簸箕裡取了一隻鹵豬耳，「尤其是這豬耳朵，特別好吃。」

那些嘗過滷滋味的人，吃得意猶未盡，盯著簸箕裡的滷，心裡本來就，小福子從簸箕裡撿起一隻鹵豬耳大肆吹噓，一下子把人家肚子裡的饞蟲勾了起來。

「小福哥，這滷多錢一斤？」

忽悠了半天，終於有人蠢蠢要買，小福子心頭一喜，偏頭去看九爺。

九爺目瞟向那詢價的人，回答：「鹵豬耳，鹵豬蹄，鹵豬舌，鹵豬尾稍微貴一點，一斤一百文，滷，一斤六十文。」

「賣這麼貴，怎麼不去搶啊。」那人立即咋呼。

在那人咋呼之後，九爺依舊一派淡定，「爺賣的可是食，買回去，切片兒，往盤子裡一裝，澆上一點油潑辣子，撒上蔥花，就是一盤味道絕佳的菜肴，一百文，六十文買一盤味道絕佳的菜肴，諸位覺得貴，那爺也沒有辦法。」

小福子接過九爺的話，「不一般豬鋪賣的滷，味道鮮，不比萬珍樓，迎客樓，仙來居那些菜肴的味道差，諸位覺得花一百文，六十文在不一般盤豬買一盤滷貴了，大可以去三大酒樓看看，一百文，六十文恐怕連三大酒樓的一碗洗碗水都買不到。」

滷的香味擺在那裡，九爺跟小福子這麼一說，在場的看客聽著，又覺得十分有道理。

按大風王朝的消費水平，花幾十文錢買一盤味道絕佳的葷菜，確實不算貴。

「小福子，這鹵豬耳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嗎？」

其中一名男子忽然手指著簸箕裡的鹵豬耳。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小福子掄起菜刀，馬上切了一小片豬耳朵，遞給那個人，「大哥，您嘗嘗，覺得味道好，你再買就是。」

那男子接過小福子遞來的一小片鹵豬耳，擱裡輕輕一咀，瞬間覺得齒之間一濃濃的鹵香味。

「這鹵豬耳確實好吃，小福子，給我稱一斤。」

「好嘞。」小福子從簸箕裡取出鹵豬耳，過了秤之後，用牛皮紙包好，遞給男子，「大哥，將這鹵豬耳拿回去以後，別忘了澆上油潑辣子吃。」

男子爽快的付了一百文，接過鹵豬耳，笑瞇瞇離開。

這生意一旦開了張，後麵就容易做了，買鹵豬耳的男子走後，不斷有人找小福子稱滷，整整一簸箕的滷，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兜售一空。

王寡婦用熬的豬油，一上午的時間，也賣出去不。

快到響午的時候，小福子輕點錢櫃裡的錢，欣喜的發現，今兒上午賺的錢，比先前賣生一天賺的錢都多。

「爺，今兒生意不錯，生意繼續這麼保持下去，咱們能賺大錢。」

小福子捧著一把銅錢，滿臉笑容扭頭去與九爺說話，發現，九爺他臉上搭著一把扇，躺在搖搖椅上已經睡著了。

這個沒追求的主子，才賺了那麼一點銀子，又開始犯懶了。

當九爺他睡得正香的時候，大王鎮菜市場那邊，趙麻子，蔡六兩個癟三正在幸災樂禍的議論爺他。

趙麻子笑出一臉橫：「蔡六哥，我聽說啊，不一般豬鋪已經冷清兩日了，這兩日，豬那是一斤都沒賣出去。」

「啊哈哈哈！」

蔡六心大爽，笑聲誇張：「這惡人自有老天收，九爺那子仗著有幾分長相，就將豬賣這麼貴，老天爺終於看不下去，收拾那子了。」

「惡人自有老天收，蔡六哥，你這句話說得妙。」趙麻子對蔡六豎起大拇指，「子欺了我們兄弟倆這麼多年，可算遭報應了，若不一般豬鋪的生意繼續這麼冷清下去，我敢保證，離子滾出大王鎮的日子不遠了。」

想到不一般豬鋪的生意淒慘，九爺他就要滾出大王鎮了，蔡六心裡就激激，丟下手裡的殺豬刀，走去趙麻子攤前。

「馬上就響午了，這會兒沒什麼生意，老趙，要不，咱們倆去不一般豬鋪瞧瞧。」

蔡六心裡想什麼，趙麻子還能不知道。

「走，去瞧瞧子那淒慘的模樣。」

兩個癟三一拍即合，丟下攤子，幸災樂禍往東大街方向去了。

可是，到底兩人失了，兩人跑去不一般豬鋪一看，並未看見九爺他愁眉不展，淒淒慘慘的模樣，反而看見九爺他躺在門口的搖搖椅上，舒舒服服的睡大覺。

「老趙，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不一般豬的生意冷清嗎，這子怎麼還有心睡大覺。」蔡六大失所。

趙麻子擰著眉頭，一副吞了大便的表。

「難道是我聽到的訊息有誤，不應該啊，昨兒個晚上，我親自跑來這裡瞧過，恰好瞧見小福子把一籮筐臭豬搬出去丟。」

兩人躲在不一般豬鋪的牆角，盯著九爺竊竊私語。

九爺的那雙耳朵，那是比狐貍耳朵都要靈敏，「小福子，牆角有兩隻老鼠在打。」

小福子放下錢櫃，用餘瞟向牆角，看見趙麻子跟蔡六兩人的頭頂，「好大兩隻老鼠，爺，小的這就去把老鼠趕走。」

九爺默許。

小福子箭步衝進後院，正好後院裡有一桶刷鍋水還沒倒，他提起那一桶刷鍋水，箭步從後院出來，然後輕輕挪腳步靠近牆角。

趙麻子跟蔡六正討論得迷，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嘩啦啦啦。

一桶滿滿的刷鍋水，被小福子傾倒出去，不偏不倚的澆在了蔡六跟趙麻子的上。

那兩癟三一下子了落湯，大呼小，從牆角裡沖了出來，皆用吃人般的眼神將小福子盯著。

「哎呀呀，趙老闆，蔡老闆，怎麼是你們，失敬失敬。」小福子手一鬆，哐噹噹，那裝刷鍋水的木桶掉在了地上，滾了幾下，滾去了趙麻子跟蔡六的腳邊，差點砸到趙麻子的腳。

「我還以為是兩隻大老鼠在牆角打呢，實在沒想到，會是你們二位，真是不好意思。」

分明做了壞事，小福子還一臉無辜的表，氣得趙麻子跟蔡六臉皮子搐。

這時候，九爺他在搖搖椅上了個懶腰，把扇從臉上移開，挑眉一看，看見兩隻落湯。

「小福子，爺讓你趕老鼠，你怎麼把趙老闆，蔡老闆澆了落湯。」

「爺，小的錯了，小的並不知道，牆角那兩隻大老鼠就是蔡老闆跟趙老闆。」

主僕倆一唱一和，拐著彎兒的罵趙麻子跟蔡六。

兩人幸災樂禍不，反而被澆了一臭烘烘的刷鍋水，還被辱罵，真是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趙麻子忍無可忍，手怒指著九爺：「子，你別得意，不一般豬鋪遲早要關門大吉。」

「原來趙老闆跟蔡老闆大老遠跑來，是為了看爺您笑話的。」小福子將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作得很到位。

九爺懶懶的躺在搖搖椅上，斜睨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你來告訴趙老闆跟蔡老闆，咱們今兒上午賺了多錢。」

「是。」小福子很配合，走去鋪子裡取了算盤，劈裡啪啦的撥弄一番算盤珠子，然後畢恭畢敬的回答九爺：「爺，小的算了算，是今兒上午，咱們不一般豬鋪就賺了二十兩銀子呢。」

一個上午，賺了二十兩。

趙麻子跟蔡六瞪著雙眼，皆是一臉詫異的表。

這怎麼可能？就算子的豬每斤賣五十文，一個上午的時間，也賺不了二十兩銀子。

「趙老闆，蔡老闆，勞兩位惦記，不一般豬鋪暫時不會關門大吉，等關門大吉那日，要不，爺親自去通知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