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傅雲傑這人的品,靳月過一次手,很是心知肚明。貪婪、好、虛偽、遊手好閒,總歸好事沒他份,作惡最積極。
「和南王府的二公子湊在一起,準沒好事。」霜枝低聲的說。
靳月瞧了一眼天,「還早,走!」
「走去哪?」霜枝有些驚詫,「夫人,您該不會是想……」
「看樣子,天香樓的事,傅家的人還不知道。」靳月疾步朝著天香樓走去,掌櫃和夥計自然是恭敬的,趕把人往雅間裡領。
靳月坐定,夥計便將花生端了上來,把一旁的爐子給溫上。
「掌櫃,我方纔瞧著南王府的二公子進來了,他們在哪呢?」靳月剝著花生解釋,「是這樣的,那南王府二公子之前同我不是起過爭執嗎?我盡量避開點。」
這話,誠然有道理。
掌櫃眉心一皺,方想起這一層,「哎呦,瞧我這記,人就在隔壁,夫人若是沒什麼事,就盡量別出來,若是他們走了,我再知會您一聲,您看嗎?」
「!」靳月連連點頭,「那我把門關得一點,你和夥計沒什麼事,也別進來。」
「欸!」掌櫃贊同。
待夥計上完了菜,霜枝躡手躡腳的站在門口張,確定外頭沒什麼人了,趕關門落鎖,「夫人,了!」
靳月點點頭,往飯碗裡夾了菜,端著碗筷蹲在牆角,將耳朵在牆麵上,就這麼豎起耳朵聽著。
畫麵變得格外稽,三個人排排站,一人一口碗一雙筷子,就這麼吃著飯聽牆角,還聽得津津有味。
隔壁。
傅雲傑一個勁的往宋寅的杯中倒酒,「二公子,您考慮得怎麼樣?」
「合作?」宋寅想了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知道,南王府的大權不在我手裡,我這也是有心無力。」
「王家的老頭子死了,這王家米行肯定是了套,咱們趁這個機會,一舉拿下,以後這宮中供奉……得有多油水可賺?」傅雲傑趕給宋寅添菜。
話是這麼說,但是……
宋寅咂吧著,手著自個的下,「這是不歸我管,若我繼承了南王府,那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否則宮裡那些老東西,隻會看宋烈的麵子,我這廂……除非我去求我姨母。」
雖說宋寅的母親,是老南王的側妃,但也是名門閨秀出,其姨母乃是戶部尚書之妻。
可是要用這層關係,必定會驚戶部尚書。戶部尚書子耿直,想走他的關係,除非太打西邊出來,否則誰說都沒用,你若是再多問幾句,人直接問你要聖旨。
拿不出聖旨?沒有皇上口諭?免談!
傅雲傑笑道,「最近我磨著我爹,讓我接手家裡的生意,收了幾次貨款,過兩日我就哄著我爹,把城東的那間米行轉到我手裡,到時候咱們就一塊發財了!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錢,依著您二公子的份,在京都城不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看南王殿下,還怎麼敢輕視您!」
宋寅已經開始心,瞧傅雲傑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靳月裡塞著飯,腮幫子鼓鼓,瞧著正好叼著一青菜的霜枝,不由的皺了皺眉,老爺怎麼如此糊塗,竟敢讓傅雲傑上手傅家的生意,回頭把整個家產都賣了,還不夠他禍禍的。
隔壁似乎有些坐不住了,發出一些凳子挪的聲音。
隔著牆,要聽得太仔細是不太可能的。
靳月當即站起,瞧著門麵上有人影晃,就這麼晃了過去,這兩人怎麼就走了呢?這是勾結功了?還是沒功?
屋安靜了片刻,確定外頭的人可能走遠了,霜枝趕放下碗筷,去開了門,「夫人,真的走了!」
下一刻,霜枝快速閃開。
靳月正往裡塞了一段藕,扭頭便瞧見有月白的影從外頭進來,心下一怔,鼓著腮幫子忘了咀嚼。就這麼定定的瞧著他,步履沉穩的走過來。
霜枝和明珠趕行了禮,退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合上。
室的暖意,似乎突然散了個乾淨。
傅九卿進來的時候,裹挾著外頭的涼風,卷得爐子裡的火,猛地竄了下,炸開了幾聲低啞的火花響,嗶啵嗶啵的。打從進來,他的目就直勾勾的落在上,幽暗的眼底,泛著些許冷鷙。
靳月了手中的筷子,腮幫子還鼓著,心頭砰砰跳,像極了幹壞事被抓包的覺,心虛得厲害。按理說,還在家中養傷,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修長的指尖,輕輕敲著案頭,傅九卿長睫微垂,掃過桌案上的殘羹剩菜,薄勾起涼薄的弧度。
「我就是出來吃頓飯,家裡悶得慌。」靳月說話的語速特別快,目不轉瞬的盯著他,生怕他就此生氣,「真的,我現在極好的,一點都沒有不舒服的覺。」
「不怕燕王府的人懷疑你裝病?」
窗外的,從虛掩的窗戶隙裡進來,落在他的指尖上,那微微蜷起的手指,宛若璞玉般晶瑩剔,委實好看得。
可屋的卻好似又冷了幾分,靳月了子,「那我確實吐了,沒有半分假裝,還是你救的我。」
「你還知道自己吐了?」
他的話音裡,帶著瘮人的涼,就這麼一會功夫沒瞧著,便跑了出去,病剛好就去河邊溜了一圈,又來了一趟府衙半日遊,真是忙得很!
靳月腦子轉得飛快,得轉移話題纔好,否則怕是要被他凍死在這裡。
「我方纔瞧見傅雲傑和南王府二公子了。」眨著眼睛,一副「我要告」的模樣,裝得神神,還刻意往他跟前湊了湊,「他們兩個正在商議著,趁著王家老爺一死,就把王家供奉的事兒給攬下來。我方纔都聽得仔細,正打算回去同你說呢,誰知你就來了!」
「所以我來得不是時候?」他淡淡的開口。
靳月當即搖頭,「不是不是,來得正是時候,剛好我可以坐你的車回家。」
一句「回家」,就像是給他捋順了一般,讓他心裡的躁意褪卻了大半,眼睛裡的霜冷亦跟著漸漸消融,雖說沒心沒肺,到底還是知道家在哪兒的。
聽得傅九卿幾不可聞的「嗯」了聲,靳月心裡的石頭緩緩放下,悄悄鬆口氣。
「他們吞不下。」傅九卿斂眸,指尖敲了一下邊的位置。
靳月先是一怔,俄而瞧著他眸中快速凝結的霜冷,當即起走到他邊,挨著他坐下。
如此,傅九卿勾了勾角,單手擱在案頭,另一手輕輕捋過垂落在肩頭的青。如墨青散著幽,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在他指尖,一黑一白格外分明,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屋寂靜得,讓靳月整個人都僵直起來,不知他一直坐著不是什麼意思?
「你怕傅雲傑?」他語調清冷,口吻卻是極為隨意。
彷彿就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靳月側過臉瞧他,沒在他臉上尋著緒波,老老實實的代,「我怕他又背地裡幹壞事,到時候咱們還得給他收拾殘局。」
說,咱們。
他低的「嗯」了一聲,繼而輕聲問,「那月兒覺得,咱們應該怎麼做?」
靳月方纔到他邊的時候,手裡抓了一把花生,這會正在剝殼,聽得他發問,愣是沒能想明白,為什麼他要問怎麼做?
傅家的生意,不曾經手過,哪裡知道該怎麼做?
看著他眼底的涼薄,靳月有些坐立不安,隻覺得自己像極了手裡的花生,再過一會就會被人了花生殼,嚼碎了吃掉。
四目相對,傅九卿忽的嘆了口氣,轉而問道,「吃飽了嗎?」
靳月趕點頭,「飽了!」
牽起的手,傅九卿緩步朝外走去,他掌心裡的涼,合著腕上的暖,那種覺很是奇妙。
靳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上了車之後,竟是第一時間捂住了他的手,「你的手這樣涼,是天生的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的掌心很暖,就跟話一樣暖。
學會關心的好姑娘,是個有進步的好姑娘。
兩人挨著坐,說話的聲音很輕,的,就像是一片鴻,過了心坎。
傅九卿側過臉,盯著瞧了半晌,忽然將在耳畔,嗓子微啞的笑問,「那就由月兒幫我捂著,可好?」
「捂著回家嗎?」靳月下意識的抬了肩膀,微微了子。他的聲音彷彿帶著蠱,聽得耳蝸裡直,好似有什麼東西一直裡頭鑽。
傅九卿勾起角,瞧著的耳子瞬時以眼可見的速度,發紅髮燙。
「隻要你願意,不管捂到什麼時候都行。」原本纏著發的指尖,此刻竟上了的耳,那聲音依舊淡淡的,卻了些許涼意,多了幾分和,「月兒,你的耳朵為什麼紅了?」
靳月慌忙拂開他的手,往窗邊靠了靠,「你莫欺負我,我耳天生就是這樣的,沒什麼問題的。」
挪走的時候,順帶鬆了手。
手上的溫度消失,眸中的溫度驟降,傅九卿麵黢冷的坐在那裡,瞧著風掀開窗簾,將窗外的,撒在眉眼間,讓的側廓變得極為和。
大概是反應過來了,靳月猛地轉頭瞧著坐在榻上未的傅九卿,那張如妖似孽的臉上,幽邃的眸無波無瀾,就這麼涼涼的盯著。
強大的求生告訴,不能惹了這驕傲的冷麵狐貍,否則到了夜裡,他會讓你深刻驗到,冰與火是怎樣的互不相容。
重新握住傅九卿的手,靳月眨著眼睛瞧他,佯裝正氣凜然的沖他笑道,「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肯定將你捂熱了才鬆手。」
傅九卿沒說話,長睫微垂,倚著榻休憩,瞧著好似累極了。
靳月求之不得,扭頭瞧著雙目閉的狐貍,唯有在他睡著的時候,他上的鬱才會悄然散去大半,讓人看著不至於那麼不近人。
濃的長睫,如同小扇子似的覆著,鼻樑筆,薄抿,角略顯銳利,緻的五,配著白皙如玉的,整個人著難以言說的絕妙。
狐貍果真是狐貍,就算是睡著了,也是漂亮得能勾人魂魄。
其實傅九卿沒睡,他能覺到某人不安分的小手,在自己的手背上遊走,溫熱的指腹就這麼一點點的熨燙著他的,驅散他手上的寒意。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這丫頭……沒完了?!
靳月委實不知道,原來男人的麵板起來,也是這樣吹彈可破,就跟剝了殼的蛋似的,起來的,很是舒服,隻是不知為何,著著,自個的嗓子裡竟有些莫名的發乾,好似的,不太舒服。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傅九卿睜開眼,牽著下了馬車。
「你的眼睛為何紅了?」靳月跟在他邊,極是詫異的瞧見他眼底的。方纔上車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為何睡了一覺,反而眼睛都紅了呢?
冷風忽然倒灌進服領子裡,靳月驀地了子。握著的手,似乎正在收,勒得的指骨都有些微微的疼。了聲音,眨著眼睛瞧他,「輕點,疼!」
傅九卿仲怔,下意識的鬆了些許。
回到上宜院,傅九卿才鬆了手。
這人就是這樣,每次都拽著的手回來,好似一鬆手,就會跑了似的。
靳月覺得,他怕是養了習慣?!
「郡主的事,我也聽說了,你是擔心我在外頭晃悠,會變燕王府的目標?」靳月坐在他對麵,二人臨窗坐著。
霜枝趕奉茶,俄而快速退出房間。
「我保證,沒有瞎晃悠。」靳月舉著花生髮誓,「不過,那個人又出現了。」
傅九卿端著杯盞的手顯然滯了一下,但麵上依舊無波無瀾。
「王家的事,你肯定知道了,是咱們傅家的生意對手。」靳月剝著花生,指尖練的撚開花生皮,「在王老爺的附近,我瞧見了一片花瓣,好像又是薔薇花,對了對了,還有爪子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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