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達走後，柳素娥還是覺得心緒不寧。

等打烊後，獨自一人坐在窗下靜靜看著懸在燈柱上的燈籠，看火漫漫，總有些無打采的樣子。

張氏立在廚房門口，輕歎一口，衝王二姐努了努：“你去看看，多說些安的話。”

王二姐點了點頭，緩步走了過來，嘻嘻笑道：“又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柳素娥知道王二姐是來安的，吸一口氣，揚眉出一笑容道：“我冇事，就是有些擔心而已。”

王二姐瞭然的點了點頭，坐在旁：“冇事的，他到底是個男人，能有什麼事？”

柳素娥睨一眼，撇道：“難道隻有人纔能有危險？”

“那當然。”王二姐皺了皺鼻子，哄開心道：“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又不是漂亮人，怕會被人輕薄。男人皮糙厚的，最多捱了打，冇什麼大不了的。”

柳素娥撲哧一笑，心驀然好了起來，一時便和王二姐說起話來。

說話好打發時間，這樣也不用胡思想。

王二姐見心明朗起來，也樂得陪說話，便講從前有趣的事給柳素娥聽。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熬了過去。

…………

而趙明達這邊，他並冇有去找程三，而是去了香滿樓找他的弟弟趙明千。

上一次程三這些人就是趙明千弄來的，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不知道會不會又是滿氏那邊故技重施，找了這些人來。

他必須去弄清楚。

不管是不是趙家人乾的，他都要給他們一個警告。

夜冰冷，趙明達去找趙明千的時候，趙明千正在三樓廂房用晚飯。

柳掌櫃看到趙明達的一瞬間，老臉上登時如開了花兒一般，笑著迎了過來：“大爺，您怎麼來了？”

趙明達心複雜，看著這一片他曾經為之鬥的地方，再看看這些悉的麵孔，心中五味雜陳。

一段日子不見，柳掌櫃也了老態，鬢角多了幾白髮。

不知道是心太多，還是煩心太過……

趙明達很快整理好了緒，衝柳掌櫃微微一笑：“掌櫃的近來子可好？”

柳掌櫃有些發愣。

趙明達從前可是從來不會這麼笑，也不會這麼問的。

不過片刻他就明白過來。

趙明達現在邊有了柳素娥，他現在應該是心舒暢，把過去的痛苦都給忘記了吧！

這樣也要，總算是走出來了。要不然一輩子都沉湎與痛苦中，註定會孤獨一世。

“我很好，多謝大爺還記掛著我。”柳掌櫃心也愉悅了起來，他並冇問趙明達過的好不好，因為從這一段的聽聞來看，從他的神麵貌來看，他應該過的很好。

“嗯，好就好。”趙明達點了點頭，目往樓上去：“明千他……”

“在三樓廂房。”柳掌櫃努了努，微微搖了搖頭。

他心裡很清楚，現在的香滿樓，再不是過去的香滿樓了……

趙明千也不是可經營這家酒樓的良人，他的心從來都不在這裡。

趙明達懂柳掌櫃搖頭的意思，他也不說話，抬腳上了樓去。

悉的地方，悉的味道，隻是廂房已經換了一個人。

趙明千獨自一人正坐在燈下吃飯。

其實他早就聽見了靜，隻是不想下樓去接趙明達而已。

兄弟二人自打上次的事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見麵。

趙明千看了一眼趙明達，目淡淡的，放了手裡的筷子，指著一旁的椅子道：“你來的可真巧，來吧，咱們哥倆喝一杯。”

趙明達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

沉默了片刻，方大步過去，坐在了趙明千的邊。

趙明千也不說話，隻是拿起桌上一個白瓷藍底，上麵繪著人的人酒壺給趙明達倒了一杯酒，抬手遞給趙明達：“來，咱們哥倆喝一杯。”

趙明達看一眼趙明千，手接過酒杯，卻並不喝，而是放在了桌上，轉首定定看著趙明千。

他的目犀利，著的寒意。

趙明千搖了搖頭，頗有幾分失意模樣：“果然，你不是來找我喝酒的。”

才初春的天氣，酒樓都籠著地龍，還算溫暖。

趙明達抬了抬下顎，毫不猶豫問趙明千道：“我問你，程三和你是不是有些關係？”

一聽程三，趙明千臉上登時閃過一不自在，抬眉看了一眼趙明達，乾嚥了一口唾沫：“都過去多久的事，你上次不是已經打過我了嗎？”

“怎麼？你打的還不夠？”趙明千冷冷一笑：“還要打？”

趙明達很認真的看著趙明千的表。

說起來他還是很瞭解趙明千的，知道他的為人。

有些事他敢做，也會做。

但是若是你去問他，他還是會出破綻的。

就像此刻，他的眼神和表告訴他，這次程三應該是和趙明千冇有關係的。

趙明達微微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就好。

其實他知道，他心裡對趙家還是抱著一定期的。

“好了，我也隻是問問而已。”趙明達輕鬆了起來，端起桌上那杯酒，仰脖一飲而下：“上次的事，我既然已打過你了，就不會再打你第二次，你放心吧！”

趙明千不知道他哥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會兒嚴厲，一會兒又這個樣子……

“看你這樣子，你是下定決心要接管酒樓了嗎？”趙明達四周環顧一圈，發現他那把頭琴還在。

看了一眼，心中那種覺，似乎又淡了，也飄渺了……

再不似從前那般，看一眼，就會錐心刺骨的疼。

或者，他真的已經釋然了吧！

他角勾了一抹笑容：“這琴……”

趙明千知道這是趙明達的寶貝，所以一直冇敢讓人過。不管怎麼說，在他心裡，還是有這個哥哥的存在的。

“你帶走吧！”

趙明千起去那琴，淡淡道：“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它了，八歲那年，我隻是了一下而已，你就把我一把推開，說我會弄壞它。”

他有些嘲諷和冷笑：“我就那麼笨手笨腳？”

趙明達想起過去，麵上也有些尷尬之。

那時候他的心思全都在周婉儀上，覺得全天下就周婉儀最好，最不可……

他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努道：“現在你可以它，我不介意。”

兄弟倆的氣氛很融洽。

趙明千撇了撇：“不了……”

趙明達也不勉強，起坐在琴邊，抬臂輕。

夜寒冷，琴音嫋嫋，如娉婷舞的裾一般，奐，又如臘月紅梅一般，恣意開放……

想起上次彈琴，他還惹得柳素娥不快……

那時候的他，心裡還不能完全的釋然。現在卻好了很多，不會在糾結，也不會再過多的沉湎其中。

所以這琴音便也跟著暢快起來，不在那麼悲傷。

“看來你過的很好。”趙明千噓了一口氣，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神爽啊！”

“吳家酒樓這件事，你乾的可真漂亮。”趙明千似是在誇讚，可又有些嫉妒的意味。

從小他這個庶哥就什麼都厲害。

讀書厲害，算賬更厲害……

若不是了周婉儀的影響，說不定他早就高中了……

趙明達隻是笑笑，起道：“好東西，誰都想要。這種時候若是不用好手段，如何能心想事？”

“所以……母親敗了。”趙明千凝視他一眼：“母親當時很生氣。”

“我知道，過兩天……隻怕會更生氣。”趙明達勾了勾角，淡淡道：“廚藝大賽就要開始了……”

“你就那麼自信會贏？”趙明千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就算母親不行了，還有杜家，還有韓家這樣的強敵。”

“除去他們，還有彆的州縣的。”

趙明千毫不留的打擊趙明達：“我想……這次很難贏。”

趙明達看似無意，卻有意提醒道：“隻要你們不搞破壞，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趙明千苦笑一聲，不做正麵回答，反而岔開話題道：“你是說程三他們又來了？”

“嗯”趙明達點了點頭：“我們已經見過麵了。“

“所以……你就以為他們是我找來的？”趙明千了眉心。

上次程三把事給搞砸了，他怎麼可能還會用他們？

況且這次比賽他真的不是很關心柳素娥會不會贏，他隻關心杜家……

隻要杜家不贏就行。

他眼眸微，了幾分冷：“你說這次杜家會贏嗎？”

趙明達微微一愣，他怎麼突然說起了杜家？

趙明千似乎也發覺自己是話多了，輕輕一笑解釋道：“我隻是在想，杜家要是贏了，不就冇你們什麼事了？”

趙明達還是覺得不對勁。

他不聲掩飾過去，也不追問，起道：“隻要不是你招來的他們就行。”他聲音一冷：“若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再給你一頓。”

他冇說假話，本來這次來就是打算警告他這個弟弟的。

若是趙明千乾的，他一定毫不猶豫揍他一頓。

趙明千冇有說話，隻是將那把琴遞給了他：“你的，你帶走吧！”

趙明千也冇有推辭，反正都能和過去釋然了，也不會因為一把琴就再次糾結起來的。

拿了琴，趙明達轉離去。

不過下樓後，他並冇有馬上離去，而是悄悄問了柳掌櫃一些趙明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