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芙也從照料姻緣樹的小沙彌手裏求得一張簽子,轉與自家小妹。
所謂姻緣簽,實則是用寺中供奉過的紅細布懸掛上一顆小鈴鐺,隻需寫下心願,再立於樹下向空中拋起,若能懸掛上枝椏,便預示此心願會得以實現。
“阿姐,你也信這個?”
“信不信另當別論,可你既來了,又不費胳膊費兒,扔扔怎麽了。”
好一番說勸,雲朝蘭才不不願寫上“覓得良人”四個字,隨即眾目睽睽之下,腳尖輕點,蹬著樹幹三兩下騰上枝椏間,輕而易舉將簽子掛在了姻緣樹頂端,也就是雲朝芙繞樹一圈,尋得的最佳位置。
周旁人看得一臉艷羨,雲朝芙也笑嗬嗬了兩聲。
這……習武之人確實便利許多啊。
因距午齋時辰還有些時候,這裏又熱鬧,幾人便在附近逛了逛,掐著時辰才往齋堂去。
而彼時佟有容恰從正殿走出,子有些疲了,便打算去齋堂休憩片刻。
隻是這一路,心中還是為方才的事憤憤難平。
婢子秋月瞧在眼裏,心疼地安:“姑娘莫氣了,這雲姑娘也就皮子厲害,可真遇著事,不還是沒辦法?”
“譬如呢?”佟有容可憐哀哀去。
“譬如……賜婚呀,縱使再不願,不還是嫁給了那位兇悍蠻的將軍嗎?奴婢還聽說,將軍這兩日又得離京征戰,這一去估計沒數個月回不來。您想,這才親幾日啊,就得守活寡,諾大晟京裏有幾個姑娘能有這麽悲慘?”
“你說得倒也是。”佟有容一細想,也覺得雲朝芙甚是可憐,下意識念叨,“這聖上也是,怎麽沒事總弄賜婚這一出,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
”
秋月聽得嚇出一冷汗。
“姑娘,背地裏議論聖上那可是大罪,可莫要再說了。”
“哦,知道了。”
或是因雲朝芙太過淒慘,佟有容不知怎地竟也生不出氣來,反倒還對其生出了些憐憫。不管怎麽說,也就上吃點虧,雲朝芙那可是將一輩子都栽了進去……
“姑娘當心。”
低眸正想得神,突地秋月一聲喊,將一把子拉住。佟有容回過神,這才發覺原來是自己差點與人撞上。
下意識後退兩步,打算向對方表聲歉意,一抬眸,卻撞進了一雙清冷幽邃的眸子裏。
佟有容愣怔住。
那人一攏墨,軒然霞舉,宛若林間一拔玉鬆,著堅毅清冷之氣。雖麵蒙冷霜,凜凜威嚴,人不敢直視,可又因其姿容清俊,郎艷獨絕,看了一眼便又忍不住多留須臾。
直至回了神,忙地收了視線,赧低起眉,致歉道:“險些沖撞公子,公子見諒。”
“無妨。”
那人淡淡回了聲,便隨在小沙彌後離去。
目送那道影消失在視野裏,佟有容角掛起一抹笑,良久才記起問秋月:“你可知那是誰家的公子?”
不想秋月竟是搖搖頭。
“看裝束,應也是出自富貴人家,長得這樣好看,還冰冰冷的子,在人堆裏也很出眾,奴婢竟從未聽過哪家公子是這般。”
佟有容聽罷若有所思,“莫非他不是晟京城的人?”
沒作多想,便著步子往齋堂去,不為其他,隻因那人去的方向竟也是齋堂。
隨至齋堂時,恰好見男子步們隔壁的那間屋子,佟有容霎時更驚訝。
南迦寺本就香火旺盛,又有食齋心願更易實現之說,故而留下用齋之人也多。
但像雲府佟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不僅常來,逢年過節還會給寺裏捐香火錢,方丈為示激,都會安排單獨食間款待,也是免被人沖撞。
“莫非他還經常來南迦寺?”
“姑娘,那間屋子好像……”秋月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思忖片晌,終於想起什麽,正要開口時,便聽得後一陣腳步聲。二人回頭,恰好見雲朝芙等人及至。
逛這麽一圈,雲朝芙已有些乏了,與佟有容對視一眼,並未打算說什麽,就要往食間走。
“你幹什麽?”
不料對方卻像隻護犢子的母,突地張開雙臂攔在麵前。
雲朝芙不解地打量一眼,“我能做什麽?自然是來用食的。”
“那你去自己的食間啊。”
雲朝芙被氣笑,當即指了指佟有容後的那間。
“我的。”
佟有容一愣,驚詫地看向秋月。剛想起這事的秋月,也隻好點點頭。
那這麽說,那男子是來見雲朝芙的?
可孤男寡共一室……莫非還是打算在這幽會!
“你不知恥!”佟有容忍不住罵道。
這一聲,招得過往人紛紛駐足來,佟有容這才意識聲音有些大,隻好努力再低些,湊近雲朝芙跟前勸:“怎麽說你也出清貴人家,就算那將軍再怎麽不好,你也不能行這等事啊。”
“……”
雲朝芙登時更不著頭腦了。
恰逢屋裏品茶的人也聞得靜,起走出,結果就見自家小娘子一臉錯愕地站在人堆裏。
“夫人。”
雲朝芙聽見聲音,抬眸去,見君行正立於食間前,愣了愣。
“將軍?”
登時眉眼一彎,將佟有容那番不明不白的話拋在了腦後,提起擺就高興地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