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公凝思半晌，終是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他給李老太太分析利弊。

“李家今時不同往日，皇上雖不至於像旁人所想那般猜忌李家，可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您也看到了，太後對李家存了利用之心，若隻是想利用兒子，我還能裝聾作啞打太極，可若是，太後將主意打到雲舒上……”

李老太太目深了幾分。

"張氏是前車之鑒，幸得公主相助，僥幸逃過一劫，並不代表下一次也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聽兒子想起兒媳，李老太太深知他的擔憂並非全無道理。

"母親，兒子實話跟您說，公主與皇上兄妹深，公主將解藥給雲舒，皇上不見得不知道。”

“皇上那裏，兒子也不敢妄自揣度聖意，咱們隻能盡本分，盡量不要卷皇上與太後爭鬥中。”

“端王心思狹隘，難免不會因此遷怒李家，李家行得正坐得直可以不怕他，可他若對雲舒心思，也是防不勝防。”

“趁皇上下旨將端王足，兒子想早些早早替雲舒打算，此事還請母親費心。"

"我明白了，雲舒會同意嗎？"

李國公，“兒子會盡快找機會與說清楚，也讓早點有個心理準備。”

李老太太點頭，順帶提了一。

“我屬意程家小子，你覺得呢？”

李老太太口中的程家小子是程太傅的嫡子，名喚元君。

程元君今年十八，正當婚配之齡。

雖無大才，卻也踏實穩重，品也出挑。

程家家學淵博。

程家幾任太傅，都隻兢兢業業為子龍孫們授業解，遠離朝堂政之事，也就遠離了朝堂上一切謀詭計。

若能嫁進程家，不管今後李家前程如何，雲舒應該能得個安穩。

“兒子也覺得他不錯。”

李老太太心裏有了數。

隻還得看小孫自己的意思。

翌日，李國公早朝過後立刻回了國公府。

他記掛太後讓太醫登門的事。

沒想到在國公府門前上了另一輛馬車。

昨晚方與母親提及的人，此時就出現在他國公府。

李定正好要出府，看到程元君也是一愣。

他有些猜到父親與祖母的打算，當下也不走了，陪著父親客客氣氣將程元君請進府中。

李國公父子如此客氣，倒讓程元君有些寵若驚。

一番客套之後，程元君沒耐住表明來意。

"國公爺，其實我是聽說了昨日之事，心下有些擔心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可還好？”

昨晚從妹妹程怡君口中得知宮中發生的事，他擔憂得一夜沒睡好。

今日比平時早起半個時辰。

想著上職前順道先來國公府拜訪一下。

李國公因心中打算，加上他是一家之主，對程元君客氣周到很正常。

但小兒還不知，兩人八字還沒一撇呢，他也不用對程元君太過熱絡。

便輕輕帶過了話題。

程元君也知道自己今日行事有些魯莽。

得知李雲舒尚好，他便起告辭上職去了。

-

李雲舒的庶姐李雲嬋聽到程元君到訪的消息，帶著丫鬟來了姝暖閣。

時值四月，春暖花開。

李雲舒一襲藕煙紗羅，靠坐在院中藤椅上，及腰長發用玉簪簡單挽在腦後，膝蓋上攤著本書卷。

長睫低垂，纖指擱置在書卷邊沿時不時輕輕翻，看得十分認真。

李雲嬋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細碎的過斑駁的枝葉隙，鋪在李雲舒如畫的眉目上，將本就明豔的容妝點得更加致。

莫說是男子，連一個子看到都移不開視線。

生得這樣一副模樣，不怪遭人惦記。

瓊枝離門口近，先一步聽到腳步聲。

見是李雲嬋，神瞬間變得古怪。

平日裏，還算穩重的丫頭，此時也失了些鎮定。

"小姐，大小姐來了！"

李雲嬋微微蹙眉。

李雲舒啪的一聲合上醫書。

抬頭時，琉璃般的鹿眼氤了幾分凜然，"站住——"

李雲嬋主仆僵在原地。

"二妹妹，你這是何意？"

瓊枝知道小姐向來不屑拐彎抹角，有什麽說什麽。

可上次夫人囑咐小姐的話，們可都記得。

為避免小姐再被夫人訓話，瓊枝先一步開口。

“大小姐是這樣的，二小姐今日晨起突覺悶氣短，這人一多空氣就悶，連奴婢與瓊葉都不讓近伺候呢。”

"大小姐有什麽事不妨就站在這裏說？"

李雲舒默認瓊枝的說法。

李雲嬋雖然有些不得勁，但方才進院子，確實見李雲舒的兩個丫鬟都離了有些距離。

隻得作罷。

上卻不忘記諷刺了句，"二妹妹自來貴。"

"你知道就好。"

"……"

李雲嬋角一。

那話一聽就是嘲諷，怎麽李雲舒看起來還很是驕傲？

果真厚臉皮。

"大小姐，您坐。"

瓊枝將木墩子放下，便遠遠走開。

離了李雲嬋主仆好幾米，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看了一眼大小姐旁神如常的惜月，一時間，瓊枝竟不知該佩服還是該同。

李雲嬋坐下後，視線掃過李雲舒手上的書卷最終定在臉上。

"二妹妹此時竟還有興致看書呢。”

李雲舒懶得接話。

李雲嬋若一直自說自話，隻管左耳進右耳出。

何必浪費舌。

“話說，宮裏有端王，宮外有個程大公子，兩個人中龍都屬意二妹妹，你竟然能不為所，這份定力著實讓姐姐欽佩。”

"……"

“程大公子暫且不說，端王份貴重，相貌俊逸，二妹妹真就毫不心？”

"……"

"二妹妹，你可有聽到我說的話？"

"聽見了。"李雲舒一雙瀲灩水眸，清淩淩的，不疾不徐問，“相貌俊逸？這麽說，你見過人了？”

“我、我怎麽會見過，隻是聽說而已。”

又不是李雲舒，自小就出皇宮與眾位皇子公主一起上學堂。

哪裏有機會見到端王。

像昨日那樣的進宮機會，一個庶也沒資格。

“道聽途說是為謠言，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

“當然，姐姐若有意，我可以代你與父親兄長說一聲，你好歹也是李家，又比我年長，相信父兄也會盡力幫襯。”

裝白蓮而已，當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