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心醫院回蘭園的路上，溫暖一言不發。

行車路上，躺在賓利車副駕駛座，時不時抬眸看一眼旁側開車的男人。確定他還在呼吸，是活人，又把視線收回去。

車子駛蘭園林蔭道。

在院外停穩。

傅承先下了車，繞過車到副駕駛外，拉開車門，彎腰將溫暖從副駕上撈了起來。

抱著進了屋。

他們倆依舊是分房睡，他抱著上了二樓，進了客房。

傅承將放在床畔坐著，隨後前往浴室接了一盆溫熱的水，折返回來，蹲下，將髒兮兮的腳放進水盆。

腳上有傷。

細小的傷口好幾。

滲的地方沾到熱水，疼痛令溫暖本能輕呼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低頭垂眸，傅承剛好抬頭，兩人無聲對視。

靜了片刻。

溫暖別過頭錯開他的視線，浸泡在熱水中的腳了幾下想挪開，被他及時握住。

借著床頭燈，傅承凝視泛紅的耳廓。

他沒多說什麽。

無聲笑了笑，隨後細心幫洗腳。

五分鍾後。

傅管家拿著家用醫藥箱敲門進來，到臥室時，看見先生幫太太拭了腳背上的水漬。

他走到床邊，把箱子放下：“先生，消腫化瘀的傷藥我都拿過來了。”

“嗯。”

“先生太太，那我就先出去了。”

管家離開時，將水盆一塊兒帶了出去。

林助理在門口等著，見管家出來，連忙問：“太太沒事吧？”

“一些傷，問題不大。”想起剛剛進臥室時看到的畫麵，傅管家笑道：“我覺要不了多久，太太就會接先生了，不會再分居了。”

“棘手的就是已故的司先生……”

“為什麽這麽說？”林助理問。

“死去的人，他的優點會被放大，缺點會被忘，人們隻會記得他好的那一麵，為得不到的憾。先生是活著的人，再怎麽對太太好，也取代不了司先生的位置。”

“不過，太太能一點點地挪位置給先生就好的了，不能要求太多。本來這樁婚姻，就是先生使用非常規手段拿到的。”

說起這個，林助理想起多年前的事。

溫暖剛進代公館那幾年。

他歎氣，道：“太太以前很喜歡先生的，還在18歲生日宴上當場表白，都是先生的錯，先生拒絕了，才讓司有機可乘。”

傅管家也知道這件事。

兩人先後歎氣。

所以呀，為人做事不能太絕對，要留點後路，萬一後悔呢？

-

房間裏。

塗抹好膏藥。

傅承鬆開手的瞬間，溫暖就把自己的腳收了回來，連忙拉過被子蓋住。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傅管家捧著一個蛋糕進來，“太太，您上午親手做的蛋糕，今天不吃就會壞掉了。所以我拿上來，看您要不要現在吃了呀？”

聞言，溫暖偏頭看過去。

餘剛好瞥到床邊的傅承，他也側了眸子。

溫暖張了一下正準備說句什麽，傅管家先一步開口：“先生，今天是您的生辰。太太早起就拿著烘焙書在研究這個蛋糕，做了好久才做出來。”

“原本是打算等您回來幫您慶生的，沒想到晚上會出這麽大一個烏龍。所以，下次您出門的時候，還是跟往常一樣與太太報備一下，以免重現今夜的意外。”

傅承’嗯‘了一聲。

他走上前，接了管家遞來的六寸小蛋糕。

做蛋糕的人顯然是個新手，抹麵都抹得坑坑窪窪，不平整。用油做的花骨朵大小不一，有兩朵的花瓣都掉了。

不是一個功的蛋糕。

卻是一份令他心悅的禮。

站在如今這個位置，傅承擁有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財富，也見多了達貴人送來的禮品。

稀有珍寶再多。

都比不上他此刻手裏捧著的蛋糕。

傅承抬眸看向床上的人，及到他的目，溫暖立馬偏頭。他注視著，“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到。”

“什麽時候？”

“……”溫暖抿，垂眸扣了扣手指，“上午。”

傅承想起了上午的局會，“服沾了酒水換了一套，手機在林白那。以後我記著，手機不離。”

溫暖哼哼了幾聲沒說話。

他瞧心好了，便也沒再多說什麽。男人將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幾上，“沒有蠟燭。”

“有蠟燭。”

溫暖掀開被子下床。

穿上拖鞋，走去外麵客廳，半分鍾後折返回來，手裏拿著幾蛋糕店的可食用數字蠟燭。

將2和4依次上去。

“買烘焙材料的時候，順道就買了這兩蠟燭。”溫暖抬頭，掌心朝上到他麵前，“打火機。”

“嗯？”

“你平時煙不隨帶打火機？”

“我什麽時候煙？”

他這麽一問，溫暖也忘記是什麽時候見過他煙了，好像很久以前了。他們倆訂婚住進蘭園，聞不慣煙味兒，他就沒再過香煙。

傅承了的腦袋，餘瞥了眼著傷的腳，“坐著，我下樓拿。”

“哦。”應著。

溫暖坐在沙發上出神，目定格在傅承離開的門口。

直到芝寶蹭了蹭的腳踝，人才回過神。

收回視線。

抬眸向窗外的黑夜，今晚月亮明亮，星星也很多，預示著明日是個風朗氣清的大晴天。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逢著司宴的忌日、生辰或是祭祀節日，都會去墓園。

大家都以為忘不掉司宴去祭拜他。

實際，是與尤金互通消息。

時隔半年，尤金在今天讓人把紙條放在司宴的墓碑下。下午去了陵園，拿到了信紙，哥哥讓最遲在三個月離開F國。

他會在芬蘭北部漁場接應。

相較於曾經，如今的溫暖想離開F國容易很多了，因為傅承對有。也許隻需要稍微用點手段，哄騙他出國。

在他權勢範圍之外的地方，就能輕易地甩掉他。

可是——

溫暖目下落，無意識落在前的蛋糕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個興趣去做生日蛋糕，最不擅長烘焙，完全沒做過。卻在一周前就準備這個禮，想親手做一個蛋糕送給傅承，跟他一起慶生。

可能是因為，傅管家說他從來沒慶祝過生日。

傅叔說，他在代公館待了十來年，咬著牙才從死人堆裏走出一條鮮亮麗的路。是他唯一一個付出真實的人，他珍。

這些無需言語。

作為當事人的溫暖，能從日常生活中到。

傅承是個被的人，所以才會在四年的欺騙下，讓功俘獲到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