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最后一天,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顧別冬的夢。
在這位十四歲年的夢中,他是一名令所有犯罪分子都聞風喪膽的特警隊大隊長,經過一番機智且彩的拼殺之后,他徒手緝拿窮兇極惡的歹徒,正上臺接組織為他頒發的個人二等功勛章的時候,一串不適宜的鈴聲響起,粹了他的春秋大夢……
顧別冬悵然若失地睜開了眼,煩躁從枕邊起手機,來電顯示:趙胖子。
他才剛摁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放到耳旁,同桌趙子凱的鴻亮嗓門就已經從聽筒里炸出來了:“你聽說了沒?驚天大新聞!”
顧別冬的嗓音中還帶著幾分困倦和慵懶:“二中被炸了?”
趙胖:“……”
趙胖:“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正能量呢?”
顧別冬:“炸二中還不夠正能量?”
趙子凱沉默片刻,挫敗不已:“艸,我竟然沒法反駁你。”
顧別冬:“哥就是真理。”
趙子凱也不賣關子了,開門見山:“真理哥,咱換班主任了!”
顧別冬一愣,一個鯉魚打從床上坐了起來,正開口,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吹了一晚上的空調還在運作,始終保持在十六度的極低溫——放假一個月了,他這個留守兒獨自守家門,一天到晚沒人管,空調想開多度就開多度——不過現在好像是有點冒了,頭還有點懵懵的。
顧別冬長了胳膊,從糟糟的床頭柜上拿起了空調遙控,同時對著手機發問:“滅絕師太被調走了?”
“滅絕師太”是他們初一初二的班主任,本名李芬芳,仗著自己和校長有點關系,行事殘暴無人道,還經常口吐芬芳,私貪班費,顧被大家授予了“滅絕師太”的稱。
在過去兩年,顧別冬沒和對著干,最牛的一次是在李芬芳當著全班人的面罵了他全家之后,他一腳把李芬芳從講臺上踹到了教室外,事后學校調查,認定李芬芳全責,還給了李芬芳嚴肅分,并在周一升旗的時候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點名批評了李芬芳,讓站在國旗下道歉。
李芬芳再牛,也惹不起他全家,踹死都不為過。
伴隨著空調關閉時發出得一聲“滴”響,趙胖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上學期的無記名投票,咱班調出去的那十個人里面六個人都給投了差評,要求換班主任。”
趙胖他小姨是教導的老師,所以他的消息會比普通學生要更靈通一些。
顧別冬一直以為那十個人全都打了差評,不滿地“嘖”了一聲:“剩下那四個人是怎麼回事?”
趙胖嘆息:“背叛了組織,打了中評。”
顧別冬冷笑:“行啊,哈,行,真行。”
趙胖仿若勸諫暴君的大太監似的:“誒呦,我的冬哥,雖然你提前代過他們幾個人,但大家當時都深李芬芳的苛政待,畏懼是正常的,我相信那四位同胞并不是真心實意地打中評,害怕被李芬芳秋后算賬罷了。”又說,“畢竟大家都不像你那樣勇猛無畏啊。”
顧別冬想了想,覺有道理,這世界上如他一樣正直勇敢的三好年確實不多了。
趙胖又說:“就算十個人全給打了好評,也是百分百會被調走,誰讓罵了你全家呢?辱罵忠烈啊!”他憤憤不平地說,“你就應該上網曝,讓被網暴,讓經全國人民的教育和批評。”
顧別冬:“你以為我不想麼?我舅不同意。”
趙胖:“你舅為什麼不同意啊?”
顧別冬:“不知道他沒跟我說。”不過他猜測了一種可能,“可能是想低調吧。”
趙胖回了句:“特警隊隊長這份就已經很高調了。”
顧別冬笑了一下,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自豪,補充道:“是東輔市黑豹突擊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
趙胖瞬間改了稱謂:“咱舅真帥!”
顧別冬氣笑:“滾你媽的吧,那是我舅!”
趙胖:“誒呦咱們這關系分什麼你我他啊!”
顧別冬懶得跟他閑扯:“你還有事沒?沒事我掛了啊。”
趙胖趕忙說:“有啊!”
顧別冬:“放。”
趙胖又開始賣關子:“你就不好奇咱們的新班主任?”
不提還好,這一提,顧別冬還真的有點好奇了:“男的的?多大了?和李芬芳比起來怎麼樣?”
趙胖譴責了一句:“你怎麼能拿新老師和李芬芳比呢?這不是侮辱人麼?”
顧別冬不耐煩:“直接說重點。”
趙胖“哎”了一聲:“和咱舅一樣大,二十六,研究生畢業,教化學的。”又低了嗓門,神兮兮又帶著點興激地說,“我聽我小姨說,咱們的新班主任是個大,還單!”
顧別冬不為所:“呵,怎麼了?要是敢惹我,我照樣對不客氣。”他的語氣冷冷,帶著年特有的輕狂,“我能弄走第一個班主任,就能弄走第二個。”
趙胖無語:“你都沒見過人家,就知道人家不好麼?說不定和之前的那些老師都不一樣呢?不搞歧視呢?不針對你呢?”
顧別冬沒那麼樂觀,在他短暫的八年的義務教育生涯中,遇到過不針對他的老師,只因為他太過調皮搗蛋,但是吧,剛開始的時候,他也不是對每個新來的老師都帶有這麼大敵意,是后來在一次偶然的況下發現了每一任老師在調崗前都會對新老師囑咐“顧別冬這小孩不行,以后不用管他”這類話之后,他才變得開始針對新老師,因為是新老師先被灌輸了對他的惡意,他才只能豎起鎧甲保護自己。
人嘛,不就是這樣麼?你尊重我我才能尊重你,你不尊重我,我就削你。
“看表現吧。”顧別冬冷漠又不屑地回了句這,然后問,“下午幾點到校?”
初二升初三的這個暑假只放一個月的假,剩下的那一個月,用來補課。
今天是七月三十一號,學校要求初三新生今天下午去學校報道,順便把新學期的課本給領了。
趙胖:“要求是兩點半進班。”
顧別冬坐在床上環顧一圈沒看到表,舉著手機問了句:“現在幾點了?”
趙胖:“十二點半。”
“我晚點去。”說完,顧別冬撂了電話,正準備起床的時候,客廳里傳來了輕微的響聲。
顧別冬屏息凝聲,仔細聆聽,確認是鑰匙開門的聲音,大喜過——
一個月前,他舅被市局安排去大西北執行任務了,位置和任務他都不清楚,因為是保行,所以他只知道是去大西北了。
但即便是不說他也能猜出來,一定是極盡兇險的行,不然那干嘛要從全國各地調人手前去支援呢?而且能夠藏在大西北山區里的歹徒,八都窮兇極惡的悍匪,敢拿槍和警察火拼的那種。
所以呀,這一個月以來,他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舅榮地犧牲在大西北。
現在,悉的開門聲傳來,說明他舅活著回來了!
顧別冬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連拖鞋都沒穿,著腳狂奔去了客廳,上只穿了一條黑衩,上面印著一個卡通小老虎。
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聲——“舅!”——客廳的防盜門被打開了,一位形拔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上穿著黑的夏季戰訓服,在袖外的呈,裹在黑戰靴中的雙筆直修長。
進門后,顧祈舟將鑰匙摔在了鞋柜上,側換拖鞋,側立朗,下顎線清晰削瘦,渾上下還籠罩著幾分尚未消散的大西北的蕭瑟與孤寂。
顧別冬一不地站在門口,滿臉貪婪地看著他上穿著的特警日常戰訓服,恨不得直接將其下來套在自己上。
換好鞋后,顧祈舟轉,看向了自己的外甥,黑的戰訓裝將其五襯托得越發棱角分明,濃修長的劍眉下是一對漆黑灼灼的星目,嚴肅而深邃。
牽一笑,他的神中浮現出了幾分戲謔與不羈,顯得又又帥:“衩真丑。”
顧別冬:“……”
你活著回來,就為了點評一句我的衩真丑?
冬冬心塞:“你都不關心我一下麼?我可是你親外甥啊!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顧祈舟按要求關心:“期末考了幾分啊?”
顧別冬:“……”
這份關心,不要也罷!
他決定主去關心他舅:“行順利麼?”
顧祈舟朝客廳走了過去:“還行。”
顧別冬明白,“還行”就是“功”的意思,但卻存在傷亡,他是隊長,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功”兩字。
在心里嘆了口氣,顧別冬跟著他舅走進了客廳。
顧祈舟在扔滿臟服的沙發上撿出來了一塊地方坐,環顧一圈,嘆息:“你就不能把家里收拾收拾?豬窩都比你的窩干凈。”又說,“以后沒了我你可怎麼辦?”
顧別冬瞪大了眼:“你開什麼玩笑?你在家的時候更!”
顧祈舟:“……”
顧祈舟不再廢話:“行了,老實代,到底考了幾分?”
顧別冬顧左右而言其他:“我們換班主任了。”
顧祈舟蹙眉:“又他媽墊底了?”
顧別冬自顧自地說:“我聽說是個大。”
顧祈舟不為所:“考試卷拿過來讓我看看。”
顧別冬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個單。”
顧祈舟沒再開口,面無表地盯著他。
顧別冬依舊賊心不死,還出來了一個燦爛笑容:“我介紹你認識啊?”
顧祈舟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一字一頓地說:“冬子,管好你自己。”
顧別冬:“……”
顧祈舟恨鐵不鋼:“下次再墊底,我剁了你喂白牙!”
白牙,特警隊警犬之一。
顧別冬還在狡辯:“那、那績這事和增一樣,不能一蹴而就啊!”
顧祈舟俊朗的眉宇間盡是無奈:“考個倒數第二行不行?還能次次倒數第一?我上學的時候用腳考試都比你考得好。”
顧別冬背手站立,不敢反駁,心里卻只冒出來了倆字:吹。
顧祈舟也懶得訓他了,嘆了口氣,問:“什麼時候開學?”
顧別冬:“今天下午。”
顧祈舟:“幾點?”
顧別冬:“三點。”
顧祈舟:“我送你去?”他在考慮,要不要去見見這位新班主任,讓多多關照一下自己外甥,畢竟馬上就要中考了。
顧別冬卻拒絕了他舅:“不用,我自己去。”
他就是要故意去晚半個小時,以高傲且猖狂的姿態,給新來的班主任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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