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將手拿開,無奈道:“回來便回來,這又是鬧的哪出,竟還專門找了個眼生的家丁來。”
子奕手一揮,讓家丁離開:“行了,你去鋪子里吧。”說著又看向施菀道:“你別停啊,繼續給我看看,我雖說戴了個帷帽,裝忘記了,多裝了個咳嗽,但其他癥狀可都有,去江陵府這幾個月,我是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就想你,掰著指頭數日子,總算趕回來了。”
嚴峻在一旁白了他一眼。
施菀說道:“茶不思飯不想,興許是在江陵水土不服,要不然給你開些霍香正氣散?”
子奕立刻搖頭:“那自然不要,那個味道太難吃了,我吃不下,要不然晚上你陪我去吉慶樓,我們好好吃頓飯,興許我的病就好了。”
施菀沒搭他的話,只問道:“江陵的鋪子怎麼樣?有挨你爹的罵麼?”
“那自然是沒有,我將安陸的鋪子經營得這麼好,我爹夸我還來不及。”子奕說完就問:“我剛才聽你說,要一條狗?想要什麼樣的?我在江陵府看見有人養一種小小的狗,猧子,短長,很是好看,你要想要,我讓人去江陵府給你買來。”
施菀到一旁拿茶杯倒茶喝,一邊回答:“我自然不要,我是想要一只大一些,機警一些的狗,但也不要太兇,放在院里看家。”
“那安陸倒是有,回頭我幫你去問問,弄條聰明伶俐的黃犬來。說起來,你一個人住,太危險了,要不然我把我們家的護院給你弄兩個來——”
說到一半,他自己倒搖了搖頭:“那不行,萬一那護院心不正,反倒壞事,要是我能住在你隔壁就好了,要不我去看那霍大娘家肯不肯賣房,我去買來就和你做鄰居。”
施菀回道:“你琢磨些有的沒的,反正暫且,我只要一條狗。”
子奕問:“你不總說沒空,自己常在藥鋪吃飯,養東西會著它們麼,怎麼突然又想養狗了?城里最近有人家被?”
施菀想了想,還是將張大發的事說了出來,隨后略有憂心道:“他竟還去縣衙告我,我怕他真歹毒起來找我的麻煩,所以想著養條狗,總會好一些。”
子奕氣得猛一拍桌子:“好你個姓張的老不死,臉還大,什麼東西,就想娶我們家菀菀,回頭我給他點瞧瞧,看他還有沒有這狗膽!”
施菀勸他道:“你行了,別這樣吆喝,又不是什麼好事。”
子奕道:“你放心,回頭我捎個口信,讓德安府的掌柜注意著,要是那張大發到了德安府找人,我讓他立刻來告訴我。聽說新來了個知縣是不是?不知是什麼胃口,回頭我再找機會和他通通關節,不怕那姓張的。”
“那個……倒不用。”施菀有些支吾道:“新來的知縣我們見過幾次,倒還算清正,不會幫張大發的,昨日他去衙門上告,不是賄賂不,反倒挨了板子麼?”
子奕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八兩銀子,他也不想想,這是京城來的,會為了區區八兩銀子惹一?這種人,至也是百兩銀子起步。”
施菀再要勸,卻忍住了,家是做生意的,子奕也見多識廣,最擅與人打道,就算見了陸璘,應該也不會弄巧拙。
楊家辦滿月酒那一日,正下著雷雨。
安陸雨水本就多,又是春季,辦喜事遇到雷雨天并不奇怪,只是苦了東家和客人,一方要冒著雨準備酒菜,一方要蹚著泥濘路過來。
馬車在路上不好走,陸璘便乘了轎子到楊府來。原本他的常都是京城里帶來的綢質地,但安陸縣城里除了特別富貴的人,民還是以穿布居多,穿綢畢竟有些招眼,所以他今日只是隨意穿了月白布。
到楊府,楊釗一見他的轎子就連忙迎上來,一邊替他撐傘,一邊說道:“路上,勞煩陸大人一路顛簸到這里,實在慚愧。”
陸璘回說:“楊大人言重了,從縣衙到府上并不遠。”說著讓長喜將賀禮由理事先生,由楊釗迎著進了院中,之前早到的黃盛等人也迎了上來。
沒往里走幾步,長喜悄悄拉陸璘袖,示意他看后面,陸璘回過頭,便見到一名著孔雀藍寶相花刻錦袍的年輕男子,正撐著把大大的油紙傘,而那傘下站的,卻是施菀。
他替施菀撐著傘,或者說,他們同撐著一把傘。
會來,大概是今日大雨,出去義診實在不便,所以才改來楊府的喜宴。
而那撐傘的男子——
門口,男子正同楊釗說話:“喜事遇喜雨,大吉又大利,恭喜楊大人,賀喜楊大人!”
楊釗展道:“公子何時竟回來了,我還道你今日不能來。”
“就前些日子的事,知道楊大人公務繁忙,就沒到府上來拜會。”子奕說道:“一回安陸,我就聽聞楊大人又得一位小公子,楊大人可真是好福氣,這要不是楊大人平日行善積德,勤政民,哪能有這好事?您看您和我爹同齡,我爹可只有盼孫子的份!”
楊釗一時眉開眼笑,喜不自勝,連連讓他與施菀,說待會兒與他多喝幾杯。
待進了門,施菀輕聲朝子奕道:“你怎麼那麼能說,一套一套的。”
子奕低頭道:“我這哪會說,這是真心實意恭賀楊大人,替他高興呢!”
施菀拿他沒辦法,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