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更重要的是，若是嫌棄他老， 那麼王昆便年輕俊得了的眼嗎？

以前，堯暮野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比較著其他男子， 有什麼不足之。

他從小到大，都是當慣了別人矚目仰的角。無論是學堂裡，還是軍營中， 以至於後來的朝堂上， 誰人提起堯家二郎不是發自心的羨慕？

站慣了人堆之上， 哪裡品嘗過自卑是什麼滋味？

更何況他還不老， 未及三十，正是男兒風華正茂建功立業之時， 就算婚了，在左相的金孫宴席上，還是不時有未婚的世家貴向他主示好， 暗自表達傾慕之意，畢竟人都知他新娶的正妻份上不得檯面， 自認為可以取而代之的貴大有人在。

可現如今， 他在這個新婦面前， 卻被個鄉野病夫比得又不知趣又太老， 一時間，那臉愈加難看。

玉珠見他也不說話，只是繃著臉神不定，自覺這般撒，也無人接應，愈發沒趣。所以便直起了來。

可是堯暮野發覺有離開之意，那單手繞著一抱，將死死扣在了自己的懷中。

玉珠被他鬧得沒法子，又被鐵臂夾得甚是不舒服，只能小聲說道：“我去給你倒杯水可好，且鬆了手吧。”

可是堯暮野卻偏偏不放，只繃著臉問：“都這般老了，哪裡配喝水？生生的這般死死算了！”

玉珠忍不住想像了大魏第一權臣死在書房的慘狀，加之被他這無賴賭氣的語氣逗得一時忍不住，只在他的臂彎裡忍不住著子笑了起來。

清脆的笑聲倒是打破了書房裡的僵持沉悶。

堯暮野極了這婦人真心的笑。雖然平日總是微笑，可是那笑意有沒有走心，是瞞不過他的。

雖然心氣得正悶，可是看見笑了，那火氣莫名地便消減了幾分。

玉珠見狀，連忙聲語地勸他，只說背後說人的話，都是不中聽了的。是他失了君子風度偏偏去窗下聽。被氣到了又怨得了誰？再說玨兒哪裡懂得他們夫妻的相之樂，不過是一時只看見兩人慪氣，而沒有見到甜的時候，替打了抱不平罷了。

最後到底是玉珠又語哄勸了一會，這才慢慢轉了臉。

說到底，堯暮野是自信慣了的。

他自問對待這婦人已經是讓步了，從與相識現在，何時痛痛快快讓自己如意了？

最後還不是被他娶到了手中？日日愜意睡？左右已經是自己的老婆，離那瘟生又是十萬八千里，還能怕翻出了自己的手掌心？

既然是這樣，若是總是與鬧著彆扭，豈不是又給那瘟生白白增加了些念想。

所以在玉珠認錯溫勸了一會後，便終於接過了調羹吃起了湯圓。

那湯圓是府裡自包的，皮大餡兒多，輕輕咬一下，裡面黏膩的豆沙便流了出來。

可是堯暮野不甚這些甜膩的東西，品嘗了一個後便自去吃那碗蓮藕排骨去了。倒是盯著玉珠將剩下的湯圓盡吃了。

婚前，他曾經空了宮中的太醫院的醫給玉珠把脈調理，那太醫直言太尉夫人子骨弱，思慮過重，這樣的底子若是太勞累，待得生養完孩子後，元氣是要不足的，將來便有早衰之憂。且得細細調養，不宜太過勞。

那等子雕琢的活計，是最耗費元神的，加之又是不知節制的。一旦定，任人勸都勸不住。所以婚後，他了玉珠再作坊，只盼著這滴滴的小玉人兒將養好了子。

而且玉珠的實在是不壯。平日裡吃飯也是挑挑揀揀，太油腥的便不肯食，上積攢下來沒有幾兩好。

俗話說得好，馬無夜草不，是以太尉特意命環翠加了一頓宵夜，主要也是為了讓多食些。

因為從傍晚起就擔心著太尉的一場然大怒，玉珠晚飯時也沒有怎麼吃，結果吃了這一小碗湯圓後，甜膩膩的，引得人有些犯困，正慵懶地躺著塌上要合眼時，堯暮野又纏了上來，只口口聲聲要吃“湯圓”。

玉珠半閉著眼，綿綿地嘟囔著都吃了，哪裡還有？可太尉卻說上自長了兩顆，也是糯甜膩的，且吃吃，看是什麼餡料的。

待得在書房裡，一時燈花閃，塌輕地胡鬧了一番後，太尉欣地發現這幾日的好生將養還是生了效用的。

起碼這原本糯的湯圓，竟是潤了含住湯水的包，怎麼吃都甚是盡興。

二人這般興起，就這麼在書房裡過了夜。

等到第二日大早，太尉準備起上朝時，便這般大被一裹，將尚在酣睡的玉珠兜抱回了臥房裡。

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喚來了管家，先是吩咐他給玨兒準備一份厚的嫁妝，然後又命他先將玨兒調撥到前院去看守水榭閣樓，直到出嫁前，都不要在夫人邊伺候了。

昨日他已經跟玉珠申明，要麼給那不知進退的丫頭一頓板，要麼就在離府出嫁前調離開玉珠的邊。

這從二選一，容不得半點的商量！

因為昨日他是了真氣，那小婦也甚有眼，沒有與他爭辯，只是默許了他將玨兒調撥出了院。

不是他容不下新婦邊一個蠢鈍的丫鬟，只是他要讓玉珠明白，終究是要與西北的前塵往事揮手作別，一刀兩斷的——無論是往事，還是舊人！

而這丫鬟，總是勾起想起自己的第一段姻緣，這太尉如鯁在，如何能容忍？

沒有立時打死，已經是照顧這小婦的心了。

不過玉珠並不知太尉的作這般的快，早晨醒來時，按著習慣便開口喚玨兒給自己倒杯溫水。

可是端著水來的卻是環翠。

“夫人，管家方才親自來了說……讓玨兒去前院幫忙了，早晨時，玨兒就是收拾了東西被外院的婆子領出了，因為怕驚擾了夫人的安眠，故而沒有來告辭。”環翠醞釀著措辭，小心翼翼說著。

雖然不知昨日窗邊的故事，但是大約也猜到是玨兒惹了太尉不快，而被調離了出去的。

玉珠慢慢地起坐直，雖然一早有了些心理上的準備，倒是沒有想到太尉的手腳竟然這般快，所以沉默了一會問：“你去問玨兒的月錢可有變，若是短的話，只跟管家說從我的帳上走錢，給玨兒再漲些……另外將鋪上送來的那盞玉酒杯也給管家送去，就說是我賞的，讓他在外院多照應玨兒一二。”

畢竟這是偌大的堯府。一個丫鬟從院被貶出了外院，多是要被別的下人猜忌給臉的，玨兒又是個直腸子，玉珠擔心著不在自己的邊白了欺負，自然要求人關照。

雖然算是主子，可惜尚且未在堯家立威，有事拜託管家下人去做的時候，只靠新主子的威風是遠遠不夠的，讓環翠送了賞賜過去，也是希管家盡心之意。

環翠一一記下，連忙去管家那裡傳話去了。

玉珠起後，坐在妝臺前半天都沒有，只覺得心有些空落落的。

雖然自問堅強，從不依靠旁人，可是從小到大，這玨兒卻是一直陪伴在的左右的。就算這丫頭有時稍顯單純不知進退，可是有了在旁，玉珠便會覺得開心，仿若自己是有兒的，還有一個至親的人伴在左右。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只是一聲慨後，又是一長長的歎息……

昨日雖然在書房裡與太尉和解開來，可是心知堯暮野沒有跟自己大氣，不代表他不氣悶了。只是那子火，盡撒到了玨兒上而已。

若是再講玨兒強留在邊，無疑是與太尉大人頂著了。那麼依著那男人的，玨兒還真說不好會落了什麼瓜絡。所以倒不如順水推舟，讓去了外院，再過一個月，便選個吉日讓嫁出去，到時候與常滿可以支起院落過上愜意的小日子。

畢竟侯門的日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得了的。

不過豈止是侯門難熬，廟庵佛珠的腳下，稍不留神，也是災禍連連。

就在蕭妃的肚子漸大的時候，所在的廟庵還是出事了。

就在夏之後的一天夜裡，玉珠與太尉睡得正實，廟庵上匆匆有人前來報信，說是傍晚廟庵裡一時走火。蕭妃雖然無事，可是被火沖天的驚嚇到了，一時奔跑了一跤，胎氣不穩，請太尉夫人著人快去看看。

玉珠聽了手腳都冰涼。連忙命人準備車馬去廟庵上。

二姐先前已經落胎兩次。這一次胎兒已經長得甚大了，若是再不保，豈不是有命之憂？

太尉看著玉珠白著臉的樣子，皺眉說到：“你先不要去，且在家裡等著消息，我會親自帶人上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