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溪終于和李靖完婚,較原定的婚期提前了將近三月,九月中旬便拜了堂。一時間,關于水玲溪的消息傳得紛紛揚揚,從太子妃到世子妃,最終嫁作商人婦,也不知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竟混得一日不如一日。
借著水玲溪的噱頭,李靖的名字在京城一炮而紅,不管怎麼說,水玲溪是被太子退了婚的人,普通宦子弟本不敢與有任何集,當初的荀楓也是仗著自己是太子的心腹才斗膽納了水玲溪為側妃,這李靖又是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名地方商人嗎?怎麼敢娶水玲溪?
但很快,眾人發現他們嘲笑不出來了。不僅因為李靖的妹妹在眾多秀中穎而出,一躍為正二品皇妃,與妃并駕齊驅,也因李靖本人在京城締造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商業傳奇。
李靖原是泉州人士,祖上世代經商,在當地頗有名氣,他上有父母叔伯,下有弟弟堂侄,本該齊心協力,振興李家,努力為泉州首富,但今年他破天荒地帶著屬于自己的財產離開了生養他的土地,并將財力全部投京城,以過人的手段和頭腦,迅速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他所開設的項目非常新穎,運作方式也尤為特別。
首當其沖的便是休閑會所,采取一條龍服務,集洗浴、桑拿、按、足療以及各項娛樂設施為一,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高中低檔無一不缺,簡直就是男人的天堂。短短三月李靖就在京城開了五家連鎖店,將周圍酒樓、賭坊和青樓的生意搶得干干凈凈。
男人的生意李靖做得很是功,錢穩妥妥地進了腰包不說,還趁機拉攏了不權貴,自然也探到了不機消息。
古人曰,聞道有先后,業有專攻,但這句話似乎并不適用于李靖。
李靖將男人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人和孩的生意也不遜毫。
就在休閑會所遍地開花的同時,他的韓式容院和歐式游樂園也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占領了京城的各大繁華地段。
現在,別說貴婦名媛了,就連路邊的大媽都會說“俺泥哈塞喲”。
更水玲瓏等人哭笑不得的是,智哥兒以前一下學便和皓哥兒一起到紫藤院找小秋雁玩,如今也不來了,拜別夫子后問他去哪兒,他答:“我要去游樂園,我要看阿凡達”。
京城權貴云集,人和孩子的錢太好賺了。
除開這些穩賺不賠的項目,李靖還特別有爭對地將綢緞莊、古玩店、藥房……開在了諸葛家產業的附近,并將價格嚴格控制在諸葛家的下面一點點,諸葛家若是降價,他立馬跟著降,幾個月下來,諸葛家的各大店鋪營業額直線下,一盤算,虧損的過半,持平的一小半,盈利的沒幾家。
諸葛家賺錢是為了應付府里每月數千兩的龐大開銷,李靖無需養家,就水玲溪那只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貓兒又能花他多錢?且他的休閑會所、容院和游樂園賺得眼紅,哪怕全部堵了這兒的也在所不惜。
要說李靖不是故意和諸葛家唱反調都沒人信。
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水玲瓏放下手里的冊子,眸暗了一分。
冷幽茹端起茶杯,在邊了,卻是沒喝:“他有靠山的吧?不然,這麼強悍的商業力度不可能沒人跑去砸場子。”
水玲瓏面如常地把安平帶回來的消息簡單闡述了一遍:“砸過了,但那些鬧事的人最后不是被府抓走,就是被黑道報復。他黑白兩道都走得極好,一般人惹不起他。而他也很頭,避開了冷家、姚家、陸家這些頂級家族的地盤。”
所以,他爭對諸葛家的產業便沒人手了。天下息壤皆為利往,指不定那些人也樂意看著諸葛家的產業被整到倒閉,這樣,他們也能趁機分一杯羹。市場就那麼大,一個商業巨頭對余下的誰都有好。
不得不說,李靖除了擅長商戰,也工于心計。
冷幽茹柳眉微蹙,如西子,夕打在絕的臉上,反出一層朦朧的華:“他和我們諸葛家有仇?”
水玲瓏暗付,仇可大了,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和婆婆你也差不多,你與他合作多年,忽而背棄二人的盟約,他自然想鏟除你這個叛徒了,如若不然,當初也不至于聯合上燕將你的事兒捅到冷家去了。
但水玲瓏沒打算把李靖等于荀楓的結論告訴冷幽茹,眼下的一切全憑猜測,沒證據的東西和諸葛鈺談談就好,眨了眨眼,輕聲道:“也許……背后有誰指使他這麼干吧。”
言外之意是,王妃你可別一怒之下出死士擊殺對方,萬一中了對方的激將法,殺人不卻落圈套,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冷幽茹弱弱地“嗯”了一聲,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漫不經心道:“無妨,從我私房錢里挪一些便是。”
水玲瓏又眨了眨眼,更加哭笑不得,縱然你真有一座國庫,長此以往,五年、十年、或二十年……總有被掏空的一天。
但須臾,水玲瓏明白王妃執意做散財的初衷了,都沒有自己的孩子,百年之后這些積銀子又要留給誰?不若花掉算了。
思及此,水玲瓏心平氣和地道:“能賺回來的,母妃的錢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冷幽茹沒說話,這時,穆華送皓哥兒下學歸來。
十二月,天寒地凍,穆華剛打了簾子便有一森幽幽的冷風乘隙而,吹得水玲瓏和冷幽茹齊齊打了個冷。
“母妃。”穆華恭敬地行了一禮,皓哥兒也跟著行了一禮,卻沒喊人。
冷幽茹看著二人服上的雪花,角揚起淡淡笑意,說道:“雪好像很大的樣子。”
穆華用凍得通紅的手拂去兒子肩頭的雪花,沒管自己,并笑著道:“是有些大,剛帶皓哥兒堆了雪人,這才玩得久了些。”仿佛怕冷幽茹責備。
皓哥兒怯生生地走到冷幽茹邊,低頭不語。
冷幽茹拿出帕子,輕地了他盡管迎著風雪卻也跑出了汗水的臉,纖細的指尖落下,皓哥兒渾一,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眸子,盯著如仙子的容和微微的眼瞼,張得呼不過氣來,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迅速垂下眸子,略顯忐忑。
完臉,冷幽茹將帕子折好放在桌上,并緩緩地道:“嗯,好了,去洗手,洗完去描紅。岑兒,備姜湯。”
“是。”岑兒領著皓哥兒去凈房,不多時,皓哥兒去了紗櫥后的小書房,則前往了膳房。
水玲瓏挑了挑眉,冷幽茹和皓哥兒相得好像……不賴!真是一降一,連諸葛流云都束手無策的皓哥兒在冷幽茹這兒簡直乖得像只小貓咪。
穆華欣地看著不論玩得多野,也總記得回來的兒子,出一抹笑來。
小丫鬟奉了熱茶,穆華接在手里,剛喝了一口便聽得冷幽茹問他:“你鋪子里的況如何?有沒有影響?”
“影響?什麼啊?”穆華放下茶杯,中規中矩地面向冷幽茹,仿佛等待長輩的訓話。
冷幽茹的長睫了,狀似隨口道:“沒什麼,就問問年關將至,你鋪子里的生意有沒有好些。”
提起生意,穆華兩眼放:“好多了,這不快過年了麼?每間鋪子都忙不過來,我又雇了十一名短工,兩名放藥店,五名放酒樓,四名留在綢緞莊。”
每間,他說的是每間!
水玲瓏和冷幽茹俱是略驚了一把,在諸葛家的經濟大幅下的同時,為什麼穆華的鋪子可以一枝獨秀?難道李靖沒有把絆子使到他那兒去?
“你沒發現你的產業附近也突然多出一模一樣的鋪子?比如,新開的酒樓、藥房、綢緞莊?”冷幽茹按耐住詫異,盡量漫不經心地問。
穆華“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有哦,一條街,酒樓多了三家,藥房多了兩個,綢緞莊多了一個,不過生意不怎麼好就是了。”
意思是……你把他們得沒有活路了?
水玲瓏眨了眨眼,突然特想掰開穆華的腦袋瓜子,看看他這麼書呆子的人是怎麼做生意的?水玲瓏笑著道出了心底的疑:“你是怎麼維持生意的?”
“哦,這個,我的法子其實也簡單。”若換做別人問他,他肯定不答,生意上的彎彎道道都是自己日積月累的經驗,開誠布公地授予人說實在的,他舍不得,但對象是自己的家人那就另當別論了,他笑了笑,如實道,“甭管貴人還是平民,其實都難逃占小便宜的心理,他花一兩銀子,你送他一兩一的貨,他自然就樂意常來了。”
“怎麼說?”問話的是冷幽茹。
談起生意,穆華總是特別神采飛揚:“拿藥店打比方,每個藥房都配備了相應的大夫,診金一百文,藥錢另算。這是京城的行,當然,也有些特別高級的藥房,請了名醫或退休太醫的,診金貴許多,我就論我們這種中等藥房吧!我了告示,但凡買九十九文錢的藥的患者都能免費看診。這樣,患者下意識地會認為自己省了一百文錢,他還沒買東西就省了錢,心也會好,心一好,和大夫的通也會好,這就形了一個良循環。對于有條件的患者,大夫再明確給出建議,可以考慮買一些保健藥材預防疾病時,他就很容易接了。”
保健藥材價值不菲,比如靈芝、蟲草、燕窩……
說到底,就是用富人的錢填補了窮人的空缺。
穆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后呢,我們會給每位患者記檔,下次來看病時便知道他有過哪些病史,吃過什麼藥,用心對了患者,患者也才放心做回頭客。”
記錄檔案一般只有皇宮和大戶人家的專屬大夫這麼做,外邊的藥房和郎中沒這習慣。穆華有心了,怕是除了大夫和伙計,還得專門請一名文書。如此心,難怪客源滾滾了。
水玲瓏挑了挑眉,道:“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只怕難度不小,你有心了。”
穆華微微一愣,他在南越做生意時也是用的這個辦法,曾有嫡出的兄弟向他取經,他老老實實地答了,他們都很不屑地表示,以為多了不起的策略呢?不就是把家里的那一套用在了鋪子里嗎?切!
但他們“切”過之后回自己的店里嘗試,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一樣的事,一樣的解決之道,不一樣的人做起來效果就是大相徑庭的。
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想通理想和實踐的察覺,不得不說,這個不敬丈夫、苛待嫡妹的人……好像有幾分腦子。
一念至此,穆華看向水玲瓏的眼神沒那麼冰冷了:“想取得優于常人的收獲就必須付出更多的汗水,若是只打算混日子,這生意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來的。”這話有些爭對冷幽茹,作為一名力拼搏的熱青年,實在看不慣冷幽茹得過且過的管理手段。冷幽茹的綢緞莊他去看了,貨品質量不錯,服務態度卻差得離譜,好像客人求著他們似的,這生意怎麼好得了呢?
水玲瓏就想到荀楓和講過的一句話“拼才會贏”,商場如戰場,沒有昂揚的斗志,沒有必勝的決心,一切經驗都浮華,李靖的鋪子之所以輸,不是輸在方法上,而是輸給了穆華連老天爺都不得不折服的斗神。
聽說,他為了整理店子里的瑣事,可以連續三晚不睡覺,白天依舊神抖擻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哪怕再困,只要你拿出一本賬冊,他便立刻像打了。
這種拼勁兒讓水玲瓏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也想起了荀楓和諸葛鈺。m.166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