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四溢，滿室旖旎，德妃的嫵令龍心大悅，皇帝離去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小安子躬進花房，打來溫水開始為德妃洗子，看著像一朵歷經了狂風暴雨幾近調離的花，眼角還掛著尚未風干的淚，小安子握著帕子的手就是一：“娘娘。”

德妃斂起了面對皇帝時刻意裝出的迎合與妖，神淡漠如水，冰冷得仿佛沒有溫度：“赤那，我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了了，每天對著一個自己不的人強歡笑，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嗎？”大風小說

依稀記得初宮時，豆蔻芳華，他倜儻俊雅，也曾真的過這個男人，但他又做了什麼呢？在玉妃害死了的親生骨之后，他不過是一句“誤會”便免了玉妃的罪，那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替，誰更像諾敏，他就更寵著誰。自此，淡出了爭風吃醋的行列，一門心思攀附皇后，他或惱或怒，或寵或憐，都不為所，即便后來有了十一，們之間的關系也沒有毫改善。

但現在……

小安子抬手拭去德妃再次溢出的淚水，語重心長道：“娘娘，您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了回頭路，皇后重您多年無非是因為您無爭寵之心，可現在您爭了，皇后棄您而去了，沒了皇后的庇佑，您只能抱萬歲爺這棵大樹啊！”

“赤那……”德妃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小安子擰了帕子，拭著邊的穢，神如常道：“娘娘，想想十一皇子的未來，想想董氏一族無辜喪命的孩和眷，你有什麼理由把個人樂凌駕在復國大業上？”

德妃闔上眼眸：“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如果沒有諸葛流云，我也不可能順利混進皇宮，我是不是對他太絕了些？”

說起這個，小安子就想罵人！諸葛流云是唯一有證據穿德妃真實份的人，為了安全起見，應該殺人滅口才是！偏偏德妃心慈手，只同意讓諸葛流云長眠不醒，結果呢，冷幽茹失了手劑量不夠，諸葛流云在今早又醒了過來！若一開始便下殺招，哪里還會有這個患？

但小安子明白德妃屬于外冷熱的子，表面倨傲不可一世，心腸其實得很，能住的僅剩國之大義了：“娘娘，你已經很給他留退路了，他背叛你救了郭焱在先，又下定決心扶持水玲瓏在后，他是我們的敵人，對敵人手就是對自己殘忍，照我說，娘娘還是心善了些！”

德妃神稍霽，哭泣也漸漸止住：“沒想到會和他走到這一步，真是造化弄人。我更沒想到冷幽茹會和荀楓有所牽連，真是……”

小安子的眼神微閃，道：“娘娘，荀世子與鎮北王府勢不兩立，與郭焱亦然，荀家就是水玲瓏和郭焱聯手拉下馬的，荀世子對他們兩個絕對不會有毫憐憫之心，更遑論合作的可能，這才是真正有利于我們復國大業的同盟！”

“有勞了，梁院判。”水玲月十分大方地賞了梁院判一錠金子，又吩咐司喜親自送了梁院判出月華殿。水玲月沒想到，皇后竟是如此重視水玲瓏，貴為珍嬪，也不了院判的診治。水玲月的眼珠子左右一，意味深長的波一閃而過，轉握住水玲瓏的手，笑容滿面地道，“恭喜大姐了！我們五姐妹，你是頭一個傳出喜訊的！我真替你高興！”

高興才怪？宮將近一年，承歡無數，肚子卻遲遲不見靜，憑什麼這個大婚才五個月的水玲瓏趕在前頭有了孕？

水玲瓏會心一笑，單手上肚子，心底的驚喜難以形容。這一刻，才真正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僥幸逃離地獄的孤魂野鬼，而是一個真真實實、有有活著的人。

鼻子一酸，眼底有了淚意。

水玲語難掩驚訝和喜道：“聽說懷孕是會傳染的，今天你有了子，下一個或許就是四妹或者我了！”

“噗嗤——”水玲瓏笑出了聲，將淚意回眼角，點了點腦門兒，“哪里聽來的謬論？”

水玲語笑盈盈地道：“反正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直到下午水玲瓏和水玲語起辭行，十二皇子也沒回到月華殿，水玲月失寵，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當初水玲月李代桃僵了皇帝的眼，事后謊稱手了傷，再也拿不得刀和針線，皇帝對的新鮮終有一日會過去。不像德妃是諾敏的妹妹，模樣有三、兩分相似，只要德妃愿意獻，皇帝想不沉溺的的溫鄉都不行。

宮門口，水玲語上了水玲瓏的馬車，有話要說：“大姐，我悄悄問了司喜，德妃本沒有約四妹，就差了人將十二皇子抱去陪十一皇子玩，這種況不是一次兩次了。司喜還說，皇帝一連七日留宿承德宮，今兒是第八天，一下朝就去承德宮了，估計晚上翻的又是德妃的牌子。四妹……是不是失寵了？”

有些幸災樂禍，畢竟未出閣前，水玲月最欺負人，每次在秦芳儀跟前了氣，回頭就把氣撒在和水玲清的上！活該也讓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兒！但心里僅僅暢快了一瞬便恢復了理智，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妹明顯沒站水玲溪的隊，那麼就是們陣營的人，四妹失寵于他們而言也是一種損失。

水玲語想到的水玲瓏也想到了，水玲月要是如日中天，絕不可能子這般收斂。然，水玲瓏更疑的是，德妃避寵多年，一直攀附皇后，如今為何突然寧愿與皇后撕破臉也要霸住皇帝？是王爺讓這麼干的？

馬車緩慢地行駛在京城的大街上，水玲瓏困得不行，歪在榻上打算小憩，當馬車路過平南侯府時，水玲語的八卦因子再次作祟，拉了拉水玲瓏的袖子，詭異笑道：“大姐，你有沒有注意到二姐特別怕二姐夫？你別蒙我啊，我上次看得清清楚楚，二姐拽你的袖子，朝你出那種有苦難言的哀求眼神，嘖嘖嘖，我當時都懷疑我是不是頭昏眼花了！大姐，我沒看錯吧？大姐……大姐！大姐！喂！”

水玲語氣急，居然這麼快就睡著了？！

不說，自己去問！

“停車！”

水玲瓏一覺睡到府門口，枝繁了半天甚至搖了搖胳膊才悠悠轉醒，打了個呵欠，迷離著眸子問：“到家了？”

枝繁點頭，很是關切地道：“大小姐，您到底怎麼了？”梁太醫給水玲瓏診脈時在殿外，并未聽到風聲。

水玲瓏想著，這個消息怎麼也得先告訴孩兒他爹才能公布于眾，是以，漫不經心地道：“沒睡好啊，你大小姐我每晚熬夜給世子做鞋做裳睡眠嚴重不足！”

這話沒摻水分，為了給諸葛鈺趕制衫鞋，總是撐到特別晚才瞇眼，所以才睡得那麼沉，雷打不醒。

枝繁暗暗一嘆，原本覺著大小姐有錯在先，遭世子爺冷落也屬活該，但看著大小姐為世子爺碎了心的模樣，又覺得世子爺太過分了！這多天了？該消氣了吧？難不因為一點兒小事就和大小姐一直冷戰下去？

得，曾經底線的狀況此時了“小事兒”！

所以說，人多偏袒弱勢的一方。

水玲瓏的臉不大好，湛藍斗篷穿在上，鮮明的澤扯得如玉，白皙得近乎明，卻染了一種懨懨的蒼白，看得枝繁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大小姐，您今晚別給世子爺做裳了！”氣呼呼的！

水玲瓏了有些悶悶的腦袋，輕聲道：“嗯，今晚不做了。”有別的事要做。

二人過二進門，路過花房時流珠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先是給水玲瓏行了一禮，爾后開門見山道：“世子妃，二夫人請您到湘蘭院一趟，有人找您！”

水玲瓏帶著枝繁隨流珠一道去了湘蘭院。

甄氏端坐于主位上，喬慧站在旁，為端茶倒水，極盡賢惠兒媳之本分。

甄氏押了口茶，緩緩地看向右手邊的老人和妙齡子，老人穿褐琵琶襟褙子、銀灰繡水芙蓉緞面長襖，襯一條素白棕，唯獨一雙鞋尖兒沾染了塵垢的冬靴與這套嶄新華麗的打扮格格不，甄氏的視線上移，落在了滿頭珠釵的腦袋上，下意識地了脖子，戴那麼多，都替累！

老人咧一笑，出不剩什麼的牙口，道：“王府真漂亮！呵呵，真漂亮！”末了，拍了拍子的手，“小，你說是不是？”

被喚作“小”的子拘束地點了點頭，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小圓臉，雙眼皮，眸子大而閃亮，鼻子和則小巧致，皮是很健康的，不似常年窩在閨房的千金。但不可置否的是，饒是閱仕無數的喬慧也不為的淳樸和清秀暗暗驚嘆。

甄氏放下茶盞，高姿態地睨了們一眼：“王府雖好，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老人活了一百歲，什麼風浪沒見過，何懼甄氏的威懾？老人笑著一哼，意味難辨。

一進湘蘭院，水玲瓏就發現了兩名不速之客，而其中一名還有些眼，收回目，與甄氏和喬慧打了招呼：“二嬸，弟妹。”

喬慧給水玲瓏見了禮，溫地道：“大嫂。”

水玲瓏在甄氏旁邊的冒椅上坐下。

老人拉著子起給水玲瓏行了一個不大標準的禮，倒不是們刻意怠慢，而是當真做不規范。

“世子妃！您還記得老不？”老人笑瞇瞇地問向水玲瓏。

甄氏和喬慧換了一個眼神，們……認識？

水玲瓏仔細回想了一番，腦海里靈一閃，記得了，與郭焱相認的那晚，在府門口到了一名遲暮老人，不正是眼前這位？

水玲瓏眨了眨眼，從流珠手里接過茶杯，輕輕晃了晃，云淡風輕道：“不記得。”

老人尷尬地怔了怔，隨即訕訕笑道：“貴人多忘事，沒關系！沒關系！”

甄氏微傾國子，皮子沒怎麼，從牙兒里出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們說來找鈺兒的，我給攔下了，老太君和王爺那兒也沒放消息，我是過來人，一瞧就知來者不善，你看著置，二嬸絕對支持你。”

甄氏這回……是賣了一個不小的人！

水玲瓏挑了挑眉，沖甄氏勾了勾角，表示謝。

甄氏松了口氣，長房的瑣事其實與關系不大，但之前得罪了水玲瓏，害得安郡王仕途遭阻，急需一個與水玲瓏冰釋前嫌的機會，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麻煩上門，助水玲瓏一臂之力！

老人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道：“我白金花，來自江南，世子爺南巡時我們有幸結識，朝廷好像要建造一個什麼大壩，我名下的工廠就在大壩的位置。這位是我的重孫，白富！”言罷，看向白富和藹地道，“小，還不快見過世子妃姐姐？”

白富滴溜著一雙烏黑亮麗的瞳仁，懵懂得完全沒進狀態，愣頭不，白金花恨鐵不鋼地推了一把，形一個不穩跪在了地上：“姐……姐姐……”

白金花心滿意足地笑了。

喬慧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般互稱姐妹的只有兩種，要麼是親關系，要麼共事一夫，水玲瓏和白富顯然不是第一種……

甄氏出擔憂和不悅的神，心究竟是否這般想，不得而知。

水玲瓏用杯蓋撥了撥漂浮的碧綠茶葉，淡淡地道：“我可沒有一個姓白的妹妹，老太太您年紀大了犯糊涂，卻別瞎給我指派親戚，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