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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夷侵的急報被送了皇城中。

偏偏此時百還同皇帝一起滯留在城外的圜丘。

“怎麼辦？誰人能做得了主？”

“去稟報陛下啊！”

“爾等可知，陛下剛調了趙國公手下的龍虎軍，還有懷化將軍麾下的天興軍。恐怕是出大事了……”

“那這蠻夷侵之事怎麼辦？總不能置之不理啊！你可知此次侵規模之大？”

“多大？”

“有殘余部族打起北狄皇室民的大旗，拉攏了西戎、南蠻兩國，一同攻打我朝邊城！”

“那真是要了命了……”

留守皇城的員不多，他們又不敢擅自做主，此時聽了軍報只覺得心驚跳，更不敢擅自做主了。

“……讓玄武軍去。”突然有人出主意。

“什麼？你我怎敢輕易指使大軍？這須得陛下親自下令才行。”

“玄武軍昔日本就跟著宣王南征北戰，對付這些個蠻夷，沒有比他們更擅長的了。”

“這誰不知道？但問題是，怎麼拿到陛下的旨令？”

“嗯。”那人沉片刻道，“去尋寧公。”

“什麼？”

“他為人正直，又是天子近臣，如今留在京中能做得了主的，便只剩下他一人。”

“可是這終究不合規矩……”

“若拘泥于規矩，最后誤了戰機，令邊城百姓死傷無數，令大梁威名折損、面上蒙，誰又來擔這個罪責呢？是你？還是我？”

二人一番私語后，最終還是去找了寧公。

“今日不該我當值，諸位有何事登門？”寧確起厚重的簾子走了出去。

簾后，許芷站立，有些張地攥了下手。

若是被人撞破……這像什麼樣子？

“寧公救命！”來人喊道，也不等進門了，就急匆匆將事原委說了清楚。

“還請寧公速速拿決定，穩住大局。”

“什麼？陛下在圜丘遇險？蠻夷又侵了？”

“是啊，寧公不知嗎？這兩日薛家上下悉數被拿，鬧得沸沸揚揚呢。”

“我知曉此事，但卻不知薛家為何被拿。”

“正是做了叛賊……哎，不過這些事不消你我心了。自有趙國公和祖將軍去置。可如今蠻夷侵之事，該怎麼是好呢？”

“玄武軍。”寧確吐出三個字。

那人一驚：“寧公也這樣想嗎？”

“我來擔罪責。”寧確語氣沉穩。

那人當然不得，歡喜不已地道：“寧公大義！”

寧確寫了一封手令給那人：“去玄武軍中吧。”

那人連忙策馬前往。

等人徹底走遠了，寧確才轉回到了簾子后。

許芷連忙問：“又出什麼事了？這京城里的事一樁接一樁……”

寧確沉默半晌，篤定地道：“沒出事。”

許芷瞪著他：“這樣大的靜還沒出事？糊弄我也不該是這樣糊弄……”

寧確溫和地笑了笑，道：“是宣王沒出事。夫人最關切的，不就是這件事嗎？”

許芷面上微紅：“是，但你怎麼能肯定宣王無事？”

寧確面微凝：“因為如今種種手筆……都是宣王所為。也許要不了幾日，便能分明了。”

“怎麼分明？”許芷還不大明白。

這時有人在帳外低聲道：“老爺。”

寧確走過去，將簾子掛起來一半，這樣還是能遮住里頭的許芷。

那人驚恐道：“城外有消息傳回，說是……宣王妃被反賊殺了。”

寧確臉驟變，猛地一回頭，便見許芷直地仰面倒了下去。

他連忙一把抱住許芷：“夫人，夫人此事恐做不得準……”

“你不是說……無事嗎？”許芷四肢冰涼，只堪堪出點聲音。

的表再維持不住，一下埋在他口抑地慟哭起來：“清茵，清茵……那個混賬！混賬啊！是阿娘的錯，阿娘不該養虎為患！阿娘怎麼就沒有更聰明些，早早發現他的真面目……”

“清茵……”

許芷一口氣吊不上來，昏倒在了寧確懷中。

彼時玄武軍軍營中很快接到了寧確的手令。

“這是從中書省發出的？”云麾將軍驚訝地握著手令。

寧確是右仆兼中書侍郎，這東西從他手中發出，便幾乎代表了整個中書省。

而中書省主軍國政令，秉承君意。正正好是用來發號施令的。

其分量相當重！

云麾將軍猶豫了下：“不必等陛下的旨意嗎？”

“陛下暫困圜丘，就怕這蠻夷侵，實則是為里應外合謀反啊！護駕有趙國公，有宣王……置蠻夷，便得靠將軍了！”來人催促道。

云麾將軍一想也是。

越是這樣的時刻，才越應當拿出決斷來！

將來方才能嶄頭角，真正得陛下的重用。

要知道玄武軍雖然如今已經不在宣王麾下了，但他們心中還是更信服宣王的，對他這個主將多有些不服氣。說白了，還是沒一塊兒打過仗。

戰場上見了真章，自然能將這些人都馴服！

云麾將軍頓時再補猶豫：“立即點兵，本將軍要率軍出征！”

宣王走后，玄武軍也坐了一段時間的冷板凳，此時被點了兵，個個也激了起來。

那云麾將軍很快就帶著人往城外奔去。

但等奔至半途，遠遠就見一行人迎了上來。

“何人膽敢阻我玄武軍去路？”云麾將軍冷聲道。

為首年打馬上前，邪氣一笑：“宣王府葉蔚！”

“葉哥兒。”玄武軍中有人立即親切地喚了他一聲。

葉蔚應了聲：“哎。”

云麾將軍納悶：“可是宣王有何吩咐？”

葉蔚點了下頭，走得更近些，拔刀，殺人，一氣呵。

云麾將軍的副將臉大變：“你好大的膽子……”

玄武軍的人立即跟著手將馬蹄斬斷，副將啪一聲摔落下來，跟著刀切腹。

副將口中涌出鮮，就這樣合上了眼。

“諸位好兒郎隨我去圜丘見殿下。”葉蔚臉上笑容更燦爛，問：“如何？”

玄武軍齊聲應和：“好！”

山中。

已經是第二日了。

薛清茵還在等。

等風雪變小些，才能，不然腳摔一跤那可就糟了！

其實這次比先前孟族逃跑那次要容易得多，只須等雪停。

因為這別宮附近的山，是決不允許獵戶的。自然的，山上也沒有什麼捕獵用的陷阱，也就不必怕意外傷。

薛清茵吐了口氣，將上的大氅裹得更。

還好，沒有很冷。

自有孕以來，便總容易覺得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肚子里揣了一個，還要捎帶上它的溫一塊兒。

一聲狼嚎突兀地響在山間。

這山上有狼？

那種對野本能的畏懼，一下從骨子里竄了出來。

薛清茵想也不想就往后了。

甚至尋思了一下，這個應當不是什麼的棲之地吧？

來的時候仔細聞過了，里面沒有糞便的氣息。干燥得很。

狼的嚎聲又一遍響起。

再度傳遍了整個山頭。

薛清茵本能地打著激靈，等等……這個聲音怎麼聽來有些耳？

是小狼崽？

薛清茵立刻來到了口，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瞧。

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痛，除此外再看不見別的東西了。

嗯，狼的聲音可以傳出很遠……還是坐著老老實實等吧。

薛清茵了眼睛，忍下腹中，又一屁坐了回去。

“方副將，這大雪天，氣味都被蓋住了……恐怕不好找啊。”馴師為難地道。

方冢冷聲道：“難找也要找。明白嗎？”

說話間，有人喊了一聲：“狼呢？”

方冢轉頭再看。

只剩下一條繩子，還抓在馴師的手中。

狼……不見了。

馴師了眼：“完了，這白茫茫的一片，真不好找啊……”

另一行人也在柴朋的帶領下，在山林間一腳深一腳淺地穿行。

“這該死的雪，把腳印都遮了。”

“別抱怨，主子說了，先把整個山翻一遍。”

“這找個人，怎麼還要抬頂轎子啊？不抬轎子，咱們作肯定更快了。”

柴朋冷笑一聲：“抬個轎子就把你們累著了？就這樣還想和宣王過招？”

他們立時噤了聲。

“給老子快點！那位氣得很，別死在山里了。”柴朋逮著個人踹了一腳。

那人也不敢發怒。

他們都指著今日一過，就能免一死，再飛黃騰達呢！

這頭方冢臉難看，不過很快他想了起來：“……咱們還有個東西！”

“什麼？”

“鷹……不，雕！讓那東西飛在林子上空尋找王妃下落。”

雖然耽擱了會兒功夫，但還是把那頭養好傷，也馴服好了的大雕給提溜了過來。

負責馴雕的是宣王府的階下囚，昔日鬼戎的王。

這人胡子拉碴，卻雙目晶亮。

他知道他立功的時候到了！

“去！”男人放飛了雕。

“柴先生，我好像見著一個人從我頭上飛過去了。”有人說。

柴朋沒好氣地道：“你再說這些沒譜兒的話，我將你腦袋擰下來。……那兒是不是有個？”

“過去瞧瞧！”

他們連滾帶爬地朝口奔去。

薛清茵這時也聽見了人聲。

想也不想就走了出去。

柴朋一行人只見一絕人，乍然出現在那口，與后布著青苔的巖石顯得格格不。在冬日里，一下就扎進了人的眼里似的。

“宣、宣王妃？”柴朋激得喊了一嗓子。

雙方一對視。

卻只聽一聲鷹嘯。

一只巨大的，乍看堪比人形的怪大雕俯沖下來，翅膀一扇，給了柴朋一耳。

力道之大，柴朋猝不及防，站立不穩，直接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

一剎間，林中安靜極了。

有人想也不想從背上取下弓和箭。

大雕一見著弓箭，似是被勾起了點可怕的回憶，口中長嘯一聲，掉頭飛走了。

薛清茵：“……？”

認出來了。

那是當初宣王給下聘禮的時候，人家大雁，他給的大雕……

怎麼這麼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