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日了風寒的緣故,整整半天頭還有些發暈。他在殿裡轉了兩圈,走到窗前花,始終不得緩解,心裡思忖著,要不要早些回行轅歇息。
恰在這時,右衛率府兵曹進來回禀,說西市上發現一個販賣騾馬的商隊,行止奇怪得很,從瓜州來,過所上卻沒有沙洲的朱印。
凌溯抬了抬眼,“薩保拿住了嗎?”
兵曹說是,“府率已經拷問過,也問出些端倪來,但那薩保指名要見殿下,府率不敢拿主意,特命卑下前來回禀殿下。”
一旁的詹事何加焉顯然不贊同,“不管是什麼來歷,有禀報陳府率就是了,何必非要面見殿下?殿下份尊貴,這等審案的事就由下面的人承辦吧,殿下不必親自前往,以防其中有詐。”
凌溯沉了下道:“瓜州一帶尚不安穩,戍守的是前朝節度使,朝中派出去的人被截在了半道上,生死不明,或者這薩保能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沙場上征戰的人,從來不怕涉險,決定後便出宮,直奔右衛率府衙門。
左右率府分列安上門兩側,從東宮過去不過一盞茶工夫。快步進了府衙,堂上的人犯暫時被押下去了,率府陳律上前叉手,將盤查來的消息如實禀報了一遍,“這支商隊與瓜州軍做過易,據說瓜州節度使徐自渡曾召見薩保,但說了什麼,薩保緘口不言,只說要見了太子殿下,才肯據實相告。”
凌溯在上首坐定,轉頭下令陳律:“把人帶上來。”
陳律道是,向手下示意,很快那薩保就被押解上了正堂。
凌溯垂眼下去,這人與印像中的粟特人不一樣,沒有那麼高大,甚至可說是瘦小。微微躬著腰,臉上遍布日曬雨淋的滄桑,人的時候瞇覷兩眼,角帶出扭曲弧線因綁縛著兩手,艱難地扭了下軀,沒等凌溯盤問,他先開了口,尖細的一道小嗓門,向上求告著:“小人肩背過傷,將我兩手綁起來,小人疼得連氣都不上了。”
凌溯並不理會,蹙眉打量他,“你說瓜州節度使曾召見過你,可向你打聽過長安城中的布防和臣僚任免?你這次長安,是否了徐自渡的委派,據實說出來,孤可以饒你不死。”
那薩保似乎有症,呼吸格外急促,勻了勻氣息才道:“小人在瓜州時,確實與徐節使有往來,商隊也常為節度使府上眷運送胭脂水,布匹香料之類的東西。
這次小人來長安節使有代,讓我去東市見一個人,並附有信一封”
他一面說,一面扭,說到信便停頓下來不再繼續了,只是著凌溯,沉默不語。
凌溯只示意翊衛替他鬆綁。
麻繩一落地,那薩保終於舒展開了四肢,呼呼地了兩口氣,挲著綁出紫痕的手腕道:“太子殿下,不是小人拖延,實在是這里人做不得主,小人怕出信,就給抹了脖子,還是要見到太子殿下本人,才敢將信件付。請殿下先答應小人一個條件,小人為徐節使辦事,完全是他脅迫,家中妻兒都在瓜州,今日投奔了太子殿下,請殿下開恩,事後讓小人回去與家人團圓。”
凌溯頷首,一雙銳利的眼,要將人穿,“不必多言了,信在哪裡?”
那薩保上前,可惜被左右翊衛攔住了,便解開領坦出腹,向上道:“信用回鶻文寫,小人拿不出來,只好,請太子殿下過目。”
識得回鶻文的人不多,堂上眾人面面相覷,只有凌溯一人能懂。
現舌人是等不及了,凌溯從上首下來,親自查。正定睛文字,忽然見銀一閃,那個薩保從囊裡出一把匕首向他刺來,他閃躲避,雖沒有被刺中,卻劃傷了左邊臉頰。一時堂上驚呼聲四起,翊衛刀上前護衛時,那薩保已經被擊落了武,箝制在他掌下了。
臉頰上的傷口滲出來,襯得他面沉如鬼魅。
虎口收,幾乎扼斷薩保的脖子,在那薩保翻眼蹬將要斃命的時候,他鬆開了箝制,一把將人摔到了陳律面前,寒聲道:“嚴加拷問,一日不說,敲斷他一肋骨,十日不說,就砍掉他一條。仔細下手,別讓他死了。”
陳律嚇得臉發白,忙叉手道是,親自將人押進了率府大牢。
何加焉上前查太子傷勢,忡忡道:“臣即刻命人傳侍醫來,千萬不要留疤才好。”
凌溯接過他遞來的巾帕按住傷口,蹙眉說不用了,“讓人備馬,我要回行轅。”
何加焉道是,“有辛娘子顧,比留在東宮好。”
凌溯也覺得,自己這回了傷,無論如何那人該盡心照應了吧。
結果到家,探頭探腦來了一眼,什麼關心的話都沒說,頭一句便痛心疾首,“完了,這下壞了品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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