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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藏鷺》 第55章 第 55 章

 一路舟車勞頓, 越往南,連綿的山脊就逐漸沒,轉而是一無際的平原曠野。

 已至三月中旬, 天氣漸暖, 天幕低垂, 絮云片片飄散在天際之中。

 這一路比明楹預想之中還要順利,除了幾番在車坊更換馬車稍微有些麻煩以外, 連霍離征給的那塊木牌都沒有用上, 幾乎是一路順通無阻地抵達江南。

 因為這里已經距離上京有數千里, 所以有的時候馬車會經過坊市。

 廣陵一帶的坊市比起上京并不遜,這里有不白玉為堂金作馬的商賈世家,富甲一方, 家財萬貫。

 明楹并不知曉上京現在是什麼境況,路經廣陵留宿一晚的時候,廣陵卻并無任何異常, 與那些藏書之中說得一般,是個錦繡膏粱地。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往來的郎帶著馥郁的香味道, 路上行人如織, 吆喝聲此起彼伏, 隨都可見此地富庶。

 明楹在客棧暫住的時候,在熱鬧喧囂的大廳之中,有聽到過一個往來上京與廣陵之際的商隊議論。

 “真要說起來, 上京最近也沒什麼稀奇事, 只是不知道你們知不知曉, 這汝州王氏, ”長相魁梧的大漢手比著在自己脖子上劃了劃,“宅邸上面都上了封條,那麼一大家子人,嘖嘖,現在全都蹲在天牢里面,聽說過幾日就要被提審了,還是在宮里被審!”

 “汝州王氏,這是什麼世家!上京鼎鼎有名的權貴,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才不過短短一月,誰知道了現今這幅模樣。”

 商隊消息知曉的自然是要比尋常百姓快些,這邊議論著,也有些人想著接茬,“兄臺這麼說,那這王氏到底是得罪了哪位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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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間議政在鄴朝也是并不止的,只是這話問出口之后,一旁的人還是免不了靜默了片刻。

 這種事,不談還好,若是說錯了什麼,說不得被有心人傳出去,難免一場牢獄之災。

 大漢面也有些訕訕,手指抬起指了指上面,“這上面的事,咱們這些人哪里曉得。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

 明楹坐在大廳角落的木凳之上,垂著眼瞼,小口飲了一下面前的清茶。

 隨后低帷帽,轉向樓上走去。

 明楹未在廣陵停留多久,第二日清早就啟程離開。

 然后終于在三天后抵達垣陵。

 垣陵是輿圖上的一小縣鄉,位于廣陵與姑蘇之中,占地很小,在輿圖之上幾近只是芝麻粒一般的大小。

 明楹之前在春蕪殿中想了很久,從四周的小城之中猶豫了一會兒,才選中的垣陵。

 一直到真正到了這里的時候,明楹還是有幾分不真實的覺。

 或許是因為在上京城待得太久,后來又在宮闈之中待了數年,所以此刻離開,才這般恍惚。

 這里的所有,對來說都是全然陌生的。

 也不過是去歲才及笄,在尋常世家當中,這個年歲也大多還未出閣,只是才開始議親罷了。

 而卻放棄了從前的份,來到了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到達垣陵當日,剛巧下起了細雨。

 江南的雨纏綿,說是雨,卻又像霧,濛濛散在天際之中。

 垣陵整個城中,也只有一家客棧,尋常也沒有什麼人來住,也只是城中有人來走親戚的時候暫住幾日,顯出幾分冷清。

 這家客棧的跑堂神都有些懨懨的,看到有人前來,打了個呵欠,困聲道:“客是打尖還是住店?”

 明楹之前在廣陵的時候將上的銀票都化了碎銀,將碎銀扣在跑堂面前的木桌上,輕聲道:“住店。兩間客房,勞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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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堂原本半闔著眼,要睡不睡的,聽到聲音才抬起眼,只看到一位頭戴帷帽的郎收傘,站在這稍微有些晦暗的大廳之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愣怔了片刻才連忙點頭應聲道:“好嘞,客先上座,稍等片刻,小的去將房間掃出來。”

 明楹溫聲與他道謝,那跑堂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寵若驚地拿著塊巾布就往樓梯之上跑去。

 明楹用巾帕將廳中的木凳拭了一下,然后對紅荔與綠枝輕聲道:“我之前代你們的事你們都還記得嗎?”

 紅荔點了點頭,看了看左右無人,小聲道:“奴婢記得的。小姐是因為夫家新逝,婆母不喜,而母家也已經無人。小姐祖上曾是廣陵的,因為廣陵太過富庶,宅邸實在昂貴,無力承擔,所以才前來垣陵定居。”

 明楹點了點頭,“夫家姓……”

 稍微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蹭了下腕上的小珠,“李吧。”

 紅荔和綠枝都了然,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在客房之中安頓好以后,此時天還早,還要去一趟莊宅牙人

 畢竟是準備在此長久居住下來,宅邸的事,自然是早做打算為好。

 明楹對宅邸并無什麼過多的要求,只是想著有個小院,采好些就行。

 先前來垣陵的時候,沿路看過,看到有些臨水的宅邸還是空置的。

 垣陵往來的商賈并不多,大多數時候,這里的人都是自給自足,但畢竟是小城,所以應當也有不人想要搬到廣陵與姑蘇這樣的地方去,自然也會有些院落由此空置下來。

 縣鄉之中的宅邸一般都不會很貴,幾百兩銀子就足夠買一小宅了。

 此時天還早,雖然是小城,但是市集也很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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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邊的瓦肆有的在賣著剛出籠的包子,有的在吆喝著今早新鮮的瓜果,空中都帶著幾分煙火氣。

 這里坊市之中的人大多認識,因為還下著細雨,有些攤主瞧著路上往來的人也不算是多,也沒有什麼做生意的興致,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與邊的人閑聊。

 江南的話語與上京的話也有些不一樣,帶著調,即便只是在閑談,也只像是喁喁細語一般。

 “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包子鋪的伙計還在賣力吆喝,“新鮮出爐的包子,都來瞧一瞧了!”

 明楹走上前去,伙計笑著朝著道:“這位郎倒是有些面生,前來走親戚的?咱們這是垣陵有名的包子鋪,十里八鄉都知曉的!包子要不要來兩個,皮薄餡大,吃過的都說香!”

 明楹并無什麼食,只給紅荔與綠枝各買了兩個。

 伙計好嘞一聲,練地出一屜,從中拿出了四個用油紙包好,遞給明楹。

 明楹接過道謝,隨后問那伙計道:“請問您知曉莊宅牙人在哪嗎?”

 伙計愣了下,然后很快就指了指不遠,“朝著前面直走,左轉就是。”

 明楹溫聲對著他道:“有勞。”

 *

 上京今日也下了雨。

 時近夏日,雨勢比以往驟些,而且沒有毫預兆,因為這雨,所以主街之中往來的行人也了很多。

 飛馳的馬車碾過接道之上的洼地,濺起一小灘水花。

 被濺到的行人瞧了瞧那馬車,待到那馬車走后才啐了一聲,咒罵了幾句。

 上京城中近日氏族之間人人自危,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汝州王氏今日就到了前往政事堂庭審的日子了。

 貪墨在先,豢養私兵在后,這件事是太子親審,恐怕出不得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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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太子殿下到底是為什麼對王氏手,其實京中世家貴族之間還是有些琢磨不出來,畢竟且不說這王氏是太后的母族,就說這王氏犯的罪,睜只眼閉只眼其實也就過去了。

 哪里能鬧到這麼大。

 再不濟,至也要等到太后百年之后再手,這番行徑,實在是有些突然。

 誰也不知道這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再者說,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太后必然也要為這件事奔走,誰知曉也只是之前一段時間跑得稍微多了些,這段時日倒是沒有了靜。

 但是有的時候,沒有靜才可怕,一反常態,多半是要有大事發生。

 但是現今朝中其實也并無什麼大事,太子監國這段時日,從未出過什麼差錯。

 就是因為心中沒有譜,所以這段時日整個上京城中人人自危。

 春日以往是世家貴族之間最喜歡舉辦宴會的時節,今年卻一反常態,要麼說這家主母有恙,要麼就是說家中鋪子連年虧錢,舉辦宴會開銷巨大,無以為繼了。

 只是這些話也就是個推辭,大家都瞧得出來。

 但是近來這上京世家奢靡之風的確是有所消退,甚至還有不氏族擔心下一刀落在自己上,上朝的時候自請捐贈家財,用以充實國庫。

 顯帝子越發不好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以往還能稍微收斂些的咳嗽,現在幾乎是經過明宣殿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

 縱然是面依然還紅潤著,但是誰都能看得出,這面紅潤得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現今已經快四月,有人有些小道消息,說是顯帝這病,多半是撐不到五月了。

 之前的那場大病就已經虧空了子,加上宮妃還在伺候著,一直以來沒有多加修養,再加上喜食丹藥……

 其實,也就是靠著太醫院那邊用些奇珍吊著了。

 這段時日世家大族皆是在家中長吁短嘆,一邊想著自己之前有沒有過多得罪太子,一邊還要琢磨著,趁著現在東宮無人,應當好好打探打探這太子殿下到底是喜歡什麼樣的人,自己即便是找遍了整個鄴朝,也要找出來。

 心中是這麼想著,但是之前提到的太子選妃卻又遲遲都沒了下文。

 沒有人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

 傅瑤是在自己婚次日之后,才知曉明楹不見的。

 原本想前去京兆尹中讓人幫著找找,但是卻又被自己夫君攔住了,他只說這樣的事,傅瑤不應當手。

 公主走失自然是大事,但是這件事,就連宮里都還沒有發話,明氏也沒靜,一個外嫁出去的公主,自然不應當越俎代庖。

 況且走失一事事關明楹的清譽,告到京兆尹那邊,的確找得要稍微快些,但是也有損清譽。

 的夫君安了傅瑤一會兒,只對說,先讓家丁出去瞧瞧風聲,到找找,他再托場上的朋友幫著一同看看,讓傅瑤安心等消息就好。

 但是一直到半月有余過去,還是一無所獲。

 傅瑤也只能寄希于這位皇妹是自行出走了。

 倒是有些好奇的是,原本定于廿三日出行慈恩寺的事,卻也再也無人提起了。

 好像明楹走失這件事,并無任何人在意。

 只是一顆砂礫,滾涌之中,湮滅無聲。

 傅瑤還以為太子殿下會對這位皇妹頗多關照,誰知曉,就連走失這樣的大事,都沒有人在意。

 大概皇室之中的親緣關系,實在是太過單薄。

 在這一個月當中,也發生了不

 比如那位去歲就歸京守孝的霍氏霍小將軍,上還未出孝,就連夜回到了邊關。

 而邊關卻并無任何消息傳來。

 有人瞧出那位霍小將軍是從東宮回來以后才立刻請辭回到邊關的,只當是太子殿下那邊還有什麼要事,便也只是在談到這件事的時候順提了一,并未過多在意什麼。

 只是霍離征在回到邊關的時候自領了一次軍法。

 誰也不知曉到底是為什麼。

 ……

 自從月余之前,東宮上下都小心謹慎,生怕哪里惹了太子殿下不快。

 往日倒是還好,但這段時日,誰都瞧得出來,殿下要比往日更為淡漠無些。

 今日是政事堂庭審的日子。

 那串手持之前四散落,被川柏送回到慈恩寺,高僧誦念加持,看著與從前并無二致,又送回了東宮。

 篆刻著佛陀經文的金藥檀珠,世間再難尋其二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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