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站在他爹邊，尷尬地扎撒著兩手，想要上前捂住他爹的，又有些不敢，進退兩難。下人們則早被清了出去，整個書房連同院子里只有他們父子兩個。

喬梓苦笑不已，自家老父也不是沒罵過皇帝，以前甚至在朝堂之上，也指著皇帝的鼻子當面罵過皇帝昏君。

只是那畢竟是朝事之爭，只要父親說得有理，不僅皇帝拿他沒法，其它的員們還要贊他一句直臣純臣，這也是父親得罪人無數，可許多員背后提起他來，還都要贊一句的原因。

可現在父親在家里罵皇帝，那意味就不同了，若是傳到皇帝耳朵里，不大不小也是個事兒。

其實賜婚康王也很好的。

喬梓這樣想著，看著暴跳如雷的父親。

喬梓同康王打過幾次道，對康王也算悉，在他眼里，康王蕭炎極為能干，為人潔自好又子和善，自家妹妹嫁給他也不會委屈。

“來人啊，幫我更，我要進！我要去找那昏君評理！”喬昱暴跳了一會，突然沖著外面喊道。

喬梓嚇了一跳，急急過去拉住他爹:“父親，不能這樣啊，這可是不是朝中公事，這是皇上賜婚啊！”

“賜婚怎麼啦？！憑什麼我就要著？誰給他權利給我兒賜婚？”喬昱怒道，隨手劃拉開喬梓，快步向書房門口走過去，大聲喊道:“來人，拿爺的朝服來！”

“父親！”喬梓急得聲音都變調了，追過去低聲喊道:“皇帝這是好意，康王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喬昱回頭怒視他，一臉恨鐵不鋼地喝道:“你懂個屁！這個時候賜婚給蓁兒，還是賜給康王，這不是要害蓁兒嗎？萬一蕭岸錦……”說到這兒他停頓一下沒繼續說下去，轉頭大聲喊道:“趕拿朝服來！”

“來了來了！”有小廝忙忙地捧著朝服進了屋子。

喬梓怔了一下，父親這是……害怕蕭岸錦下辣手鏟除異己，妹子嫁給康王會連累嗎？

嗯，這個倒也不得不防，只是皇帝既然賜了婚，喬家又怎麼可能推托得掉？而且，還不知道妹妹的心里對這門婚事是什麼看法呢？

喬梓忽然想起來，自家妹妹是見過康王的，在上元節的時候，他和妹子逛燈市，妹子猜謎贏來的燈還給了康王一盞呢。

喬昱穿上朝服系上腰帶，由服侍的小廝將帽子戴在頭上，大步出門而去。

“備車！趕快備車，老爺要進宮！”

喬梓想拉本拉不住，轉眼的功夫，喬昱便走得不見蹤影，喬梓拿自家這瘋老爹也沒辦法，一個人發了一會兒呆，索決定先到后院去看妹妹。

此刻的喬蓁正躲在的閨房里，坐在書桌前，手里翻著一本書，眼神卻不知落在哪里，一張臉兒得跟一塊紅布也似。

康王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只隔了幾天，皇上就為他們賜婚，他一定是去求了皇上吧。

“你等著我的信兒。”

想起那日英武年留下這句話，大步而去的影，喬蓁的臉又紅了幾分。

也不知爹爹和哥哥會怎麼樣？哥哥同他是朋友，可哥哥也想不到，自己會同他有這樣的緣份吧？哥哥會不會取笑呢？還有爹爹，他一定舍不得自己嫁出去吧？

“小姐，壞了壞了！”

喬蓁紅著臉兒浮想聯翩，門外桃子快步跑進來，因為跑得過急作太猛，甚至把門上的簾子一角都扯得掉落下來，半邊簾子耷拉著。

桃子本顧不得看簾子怎麼樣，急急地沖到喬蓁跟前喊道:“不好了小姐！”

喬蓁轉過臉來看:“桃子啊，又大驚小怪了，是前院的小廝又欺負你了？”

“不是的，小姐，”桃子跑得直氣，兩手支著膝蓋了幾口氣，才說道:“老爺進宮去了！”

爹爹這就進宮去謝恩了？可是這有什麼不好的？

喬蓁一雙明亮的眼睛嗔怪地看著桃子，等著的下文。

“老爺說……老爺說要去找皇帝算帳，評理！說皇帝憑什麼給小姐賜婚，老爺他……他好象不愿意！” 桃子急急地說著，卻沒發現自家小姐已經變了臉。

仿似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喬蓁只覺得渾冰涼。

父親去找皇帝鬧了？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

所以，其實幸福還是不會落在的上，其實還是要在這府中錦玉食，直到終老麼？

所以，以后再也見不到那個英武的年了麼？不能跟著他去看新奇的植，壯觀的山川河流了麼？

不知不覺中，兩行清淚沿著喬蓁的臉頰落，掉在翻開的書頁上，洇了大片的字跡。

門口傳來丫環大聲的問好:“爺來了，爺好。”

喬蓁急忙掉眼淚，抬頭時見哥哥已經進來了。

“蓁蓁你這是？”喬梓進門時正看見妹妹淚，仔細看去，雙眼微紅，眼角還殘留著哭過后的淚痕。

“沒事兒，哥你怎麼來了？”喬蓁微微搖頭，勉強出一個微笑，只是因著微紅的眼眶和淚痕，這微笑怎麼看都有點可憐兮兮的。

喬梓看看喬蓁，再看看惶急不安言又止的桃子，知道妹妹一定已經得了消息。

只是，妹妹是在為父親擔心，還是因為不愿嫁人而哭泣？

喬梓其實很想問問妹妹這個問題。如果他不是哥哥而是姐姐，這時候可能早就不假思索地問出來了，可他畢竟是個男子，許多話，做為哥哥的他不便啟齒。

桃子搬了椅子過來，喬梓坐在自家妹子對面，兄妹倆相對無言，各有所思。

桃子奉了熱茶給喬梓，終于忍不住多:“爺，老爺真的進宮了？”

隨著這話問出來，喬蓁也抬起頭，一雙眼睛帶著幾分期盼和疑看著喬梓。

總算打破這難堪的沉默，喬梓立即松了口氣，回答道:“是的，不過蓁蓁你不要擔心，父親他一直以來就這麼個子，皇帝不會怪罪他的。”

說這話的時候，喬梓也沒多底氣——畢竟這次可不是朝事之爭，若父親真的抗旨不遵，那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