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踏上了回程的山路,車廂搖搖晃晃,配合著馬兒脖子上的鈴鐺,讓裏面坐著的人生出了困意。
阿媛半躺著陸斐的懷裏,也不知是何時睡著了,偶爾還會發出一兩聲小小的呼嚕。
馬車一停,有節奏的韻律立刻就停了下來,睡著的人醒了過來。
「到了嗎?」抬起肩膀,了懶腰。
陸斐挑眉看,了自己被酸的肩膀,一言不發。
「我給你捶捶!」見慣了他的眼的人立馬湊了上去,雙手拳給他捶了起來。
「行了,撓呢。」他哼了一聲,率先掀開簾子下車。
阿媛跟在後面,對著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
西山很大,但好的泉眼也就那幾個,最大的那一個自然是由皇家用,其餘的便由王公大臣們分了去。陸斐是天子近臣,陸府的泉眼自然是數一數二的,而距離陸府不遠便是康王府的園子,往常都是一片安靜,今日突然熱鬧了起來。
「是康王府的眷上山來了。」許秋說道。
阿媛好奇地朝那個方向看了看,道:「聽起來熱鬧得,來的人不吧?」王爺的後院,想來定是三妻四妾,不可能了去。
這樣的問題陸斐自然沒興趣回答,他撣了撣袍子,抬走進了園子裏。
許秋和阿媛落在後面,見期待的看著自己,許秋笑了笑,滿足的好奇心:「康王府有一位王妃娘娘,四位側妃娘娘,其餘的便是沒有皇家玉蝶的妾侍,多我也不太清楚。看這次的陣仗,想必不止王妃一人上山了,應該還有一兩位側妃娘娘。」
「哦……」阿媛便是一貫的小老百姓的心態,對皇家之事抱了一些好奇心,彷彿那些人不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而是瓊漿玉。
「說來,有一位你也認識。」許秋停頓了一下,抬頭看阿媛,似乎在觀察的神。
「我認識?你說康王府里的娘娘?」阿媛驚訝,眼睛頓時一亮,「不會吧?是誰?」
阿媛的第一反應便是不可置信,就這樣的份,哪裏能和王府里的娘娘結識,然後便忍不住好奇起來,開始追問許秋。
見陸斐的影已經消失在門后了,許秋便小聲的道:「我也不知道主子有沒有告訴你的打算,但住得這樣近,要是有一天難免上了,我現在告訴你好歹也讓你有個準備。」
「你說,我絕對不告訴陸斐。」阿媛信誓旦旦地保證。
「也不是不能讓主子知曉......你可還記得青松府的秀珍姑娘?」許秋看著說道。
阿媛轉的眼珠子立刻停住了,點了點頭:「忘不了。」
那個恩將仇報的人,力行的教會了不的東西呢。
許秋道:「如今稱呼為秀珍姑娘已是不妥了,現在是康王府最寵的側妃,陳側妃娘娘。」
「怎麼會……」阿媛有些愣神。
接下來,許秋簡明扼要的給講述了當年之事。阿媛離開清水村陸斐是在半年後才知曉的,那時他已經小有所,於是派人回來接,可惜人沒接到,反而是聽到了和別人私奔的消息,一時深打擊。後來,青松府被叛軍圍城,陸斐帶著五千騎兵千里奔襲,與衛洪從東西兩側突破叛軍包圍圈,解了青松府的危急。
「這與陳綉珍有何關係?難不是陸斐拉保纖的......」阿媛大膽地猜想。
許秋:「......」
阿媛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一笑,這的確不是陸斐能幹出來的事兒哦。
許秋頗有深意的看著,道:「衛將軍那邊的主帥是康王爺,衛將軍只是副帥。」
青松府地理位置特殊,北邊可以抵制魏王的軍隊,南邊可以阻止陳王進一步的進攻。彼時康王爺只是一個郡王,為劉宋王所驅使,他接到劉宋王的命令鎮守青松府,守住這個要塞,為劉宋王後來攻進長安提供保障。
「陳側妃如何進王府的過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後來陛下登基康王爺攜全家京之後,我和主子才知道,原來陳側妃早已是康王爺的人了。」
許秋雖然說自己不清楚,但擁有正常邏輯的人都可以推理出當時的景。青松府,這樣小的一個地方,突然來了一個郡王,那對於當地的適婚子是多大的衝擊啊。秀珍表妹很會抓住時機,錯過了一個陸斐,卻等來了一個郡王,不虧。
「陳側妃娘娘為康王爺誕下了三子一,是府中最寵的人,你……」許秋言又止。
「我一定躲遠遠的。」阿媛瞭然,深深地點頭。
許秋擔心心裏不舒服,接著說道:「以主子現在的能力,就算知道你在這裏也不會對你做什麼出格的事兒,頂多就是說話難聽點兒,你忍著點兒便是。」
「明白。」
「要是……」許秋正待再多說幾句,冷不丁見已經進屋多時的人又出現在門口,立馬就沒聲兒了。
「嗯?」阿媛看著許秋一臉不可言說的表,疑地轉了轉腦袋,往後一看,果然是「閻王」來了。
「屬下告退。」許秋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陸斐站在臺階上,等著乖乖走來。
「許秋沒說什麼……」走上前去,不打自招。
「別聽他胡說。」他開口說道。
「額......好。」
「要是敢拿話欺負你,你就還回去。」
誰?誰欺負?
「你說秀珍表妹?」阿媛一邊的眉高高挑起。
「不然呢,你們在說誰。」他嗤笑一聲,「再說了,算哪門子表妹。」這樣的語氣,明顯是嫌棄。
阿媛對他這樣護短的態度倒是很用,但也不會真的那麼傻大膽,好歹人家是側妃娘娘,公然頂撞不是在削康王爺的面子嗎?
「算了,難聽的話我聽多了……」
「你要是不還回去,我會替你還。」
阿媛:「……」
想想陸斐和秀珍表妹吵架的樣子……阿媛甩了甩腦袋:「還,我一定還!」
……
夜深人靜,阿媛早已睡,陸斐還在燈下批文。
「吱……」一聲門響,有人進來。
「主子,白楊回來了。「白楊,就是白天跟蹤吳夫人的那人。
「嗯。」陸斐放下筆,看向門外。
「白楊見過主子。」一個黑瘦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相貌平平,屬於一了人堆兒便猶如水滴了江河一般,了無痕跡。
「如何了?」
「屬下白天跟蹤,一直到了住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村子,村子裏的人不多,大多數都是逃荒過來安家的人,和兩個看的人住在一起,但自從瘋了以後,那兩個人就不太盡責了,有時候會到周圍去喝酒賭錢,兩三天才回來一次。」白楊說道。
「你觀察的行為,是真瘋了嗎?」陸斐問道。
白楊思索了一下,道:「說不準。的行為很瘋癲,確實與常人不同,但屬下曾經和真瘋子打過道,兩者之間還是有些許區別的。」
「說說看。」陸斐瞇眼,有些興趣。
「那位夫人雖然瘋行瘋狀,但表現出來的更多是麻木,對周圍的一切好像不關心。而屬下之前見過的瘋子,他們都對外界的一切有自己的理解,有時候還會故意去挑釁別人,從這一點上看,那位夫人有點兒讓人懷疑。。」白楊分析道。
陸斐沉不語。
「但如果是裝瘋的話,那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否則這代價真是太大了。」白楊忍不住說道,「平常心智的人絕做不出那樣像,要不是屬下以前的鄰居恰巧是瘋子的話,屬下也辨認不出二者的差別,實在是太真了。」
陸斐點頭:「你說的我都知道了,回去繼續看著,別讓發現了。」
「是。」白楊拱手。
白楊一離開,許秋便關上了書房的門,轉頭道:「主子,咱們從吳夫人那裏尋找突破口會不會太不現實了?的兒子是最有可能當太子的人,怎麼可能去指認他不是皇嗣呢?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啊......」
也許是他們想的太天真,也許是他們沒有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你說為什麼要裝瘋?」陸斐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
「當然是為了活命。」
「這樣瘋瘋癲癲的活一輩子?那與死有什麼差別,死了一了百了,還不用糟踐自己。」陸斐道。
許秋思索了起來:「那……」
「剛剛白楊說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放不下的一件事。」陸斐輕輕勾起角。
「吳家已經支離破碎了,吳老爺也在前年過世,放不下的事……」許秋猛然抬頭,「難不是認親?」
「沒錯。」
阿媛那個傻姑娘都能為了找爹娘從北到南,吃盡了苦頭,最後還被賣到了他的府上……那吳夫人為了見自己的兒子,做出再驚世駭俗的事也不難理解了。
陸斐笑了起來,他就喜歡和這樣帶著目的的人打道,有了這目的便是有了弱點,說起來,弱點不就是用來痛擊的嗎?
許秋在心裏可憐這位吳夫人,若不是姐姐換了的孩子,如今一家人和和的,不知道有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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