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侯可能有相看甚至為難的可能，俞菱心還是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這種坦然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所以到了文安侯府二門下車時遇到前來迎接的荀瀅和明錦之後，反而是俞菱心去安兩個小姑娘：“我知道的，沒事。”

“真的知道？”明錦一路挽著往吃茶的花廳過去，又低聲道，“姐姐還是得小心些，我可聽說了，姑父最近跟姑姑爭執了兩回，又罵了二表哥好幾次。”

“也不全是為了這個，”荀瀅連忙解釋，“父親這次提前回京，本就是因著二房出的事。家裏老太太和二叔二嬸那邊一直鬧，而且最近老太太又病倒了，父親和母親也是心不好，有時說話就難免著急，間中偶爾帶到這件事，不過是順帶的。罵二哥也是為了家裏的事居多。”

俞菱心不由皺了皺眉，倒不是覺得多麽擔心，而是直覺上覺得明錦與荀瀅言語中帶出來的意思，不太像以前印象裏所聽說的文安侯荀南衡。

前世裏雖然沒見過文安侯，但不論是在明華月、荀澈口中，還是明錦城明錦口中，文安侯都是對妻子明華月護至極，對子雖然嚴格些，對待荀老太太與二房眾人也有些過於心，但凡是涉及到明華月的事上，文安侯卻從來都是心思堅定的。

如今文安侯會跟明華月吵架？

但想想最近荀家發生的事，似乎也能理解，俞菱心點點頭：“沒事，我明白的。最近侯府出了這麽多事，長輩心不好是正常的。”

嚴格說起來，此時其實真不是議親的好時候，荀灩之死畢竟是個大事，縱然是晚輩發喪家中不必戴孝，但那也是文安侯看著長大的親侄暴斃而亡，再加上荀老太太傷心生氣等原因疊在一病倒，外頭與承恩公府的司打到一半還不知道後頭如何，文安侯怎麽會有好心。

很快到了花廳，文安侯荀南衡已經與明華月坐在主位喝茶了，旁邊還坐著荀澈與荀淙相陪說話。兄弟二人都是正襟危坐，背脊完全沒有到椅背，顯然在父親跟前與在母親邊的放鬆姿態完全不同。

“姑姑，姑父，慧君姐姐來了。”連明錦在含笑招呼的時候，聲音都比平時稍微謹慎收斂了些，俞菱心就更加到了整個花廳之中的威嚴氣氛。

“見過侯爺，夫人。”俞菱心隨著明錦進了門，便上前行禮一福。

“不必多禮，坐罷。”明華月麵上的笑意還是依舊親切，開口寒暄，“近日家裏忙，也沒有你過來，年下家裏都好麽？”

“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好。”俞菱心含笑欠，十分放鬆地回應著，也隨口絮絮說起了年節的日常。

俞菱心前世就與明華月相得婆媳如母，本不用帶什麽可以討好的心思，很自然地就很談得來。幾句話之後，氣氛便越發熱絡和睦。

整個過程中文安侯沒有說什麽，隻是那利如鷹隼的眼掃視了俞菱心一回又一回。

俞菱心頭一次注意到的時候還有些意外，本能地就看了看荀澈荀淙和明錦等人，然而看到眾人的僵模樣，竟然還是不覺得張，反而想起了之前配合明華月嚇唬荀澈的那一次。

等到說話多了幾句，再看見英武嚴肅的文安侯荀南衡板著臉打量，俞菱心居然開始想笑了，總覺得荀南衡不那麽可怕，尤其是那種想兇地問點什麽、卻又自持份不好說的覺，會讓更好奇。

於是就在明華月將要開口讓與荀瀅自去說話之前，俞菱心主向荀南衡：“侯爺有話想問嗎？”

明豔的麵孔上笑意滿是真誠與自然，不遠不近的分寸就像是對著不悉、但又十分信任尊敬的長輩，目而澄澈，荀南衡一時間竟有些尷尬。

“哈哈。”最終還是荀澈不厚道地先笑了出來，“爹，您這又是何必。”

明華月撇撇：“嚇唬孩子有意思唄，你想說什麽你說呀？我看上的孩子還能有不好的？”

俞菱心勉力繃著不笑的同時微微垂目，這才是印象裏明華月和荀澈常常提到的文安侯，那威風八麵麵如玄鐵鐵麵無什麽的，都是向著外頭的才是。

“咳咳，”荀南衡的這次無聲威在相看未來兒媳的過程中完全沒有發揮出威力，掃了一眼自己的媳婦也沒有說什麽，隻能幹咳兩聲之後再轉向荀澈，仍舊一臉嚴肅，“還敢多口是不是？當著客人你就皮了？”

荀澈看著他爹的神，仍舊忍不住笑：”這也不是外人了，娘都給了天水翠，也去俞家拜訪過，要不是您非得再看看，我今日就去找舅父保了。“

荀南衡臉上更掛不住了：“胡說八道，這樣的事也是你自己能做主的嗎！”

荀澈看了一眼俞菱心，又直了背脊，清了清嗓子：”這件事，我心意已定。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若是認定了便不可替代的。比如，您跟我娘之間，不也是認定了就定了？假如，我是說假如，當年您跟我娘的婚事沒，換一個出高貴的其他閨秀，您能有現在這樣恩幸福的日子麽？“

聽荀澈說到前幾句，眾人還是驚訝萬分的，畢竟荀瀅荀淙這幾個小的還在，俞菱心本人也在，怎麽就說的這麽直白了？

荀南衡的臉眼看就要變了，結果荀澈話鋒一轉，直接就指向了荀南衡與明華月。

孩子們本能地順著話頭就一起向了兩人，連俞菱心都帶著誠摯的好奇向了這對京中有名的恩夫妻。

然而荀南衡何曾當眾對明華月說過什麽甜言語，忽然所有的兒子侄未來媳婦一齊到臉上，本能就是一噎：“啊？這——”

“喲？原來換個人，日子也能一樣過是不是？”明華月卻是聽明白了，雖然知道荀澈這是故意拿言語兌他爹，但荀南衡的這個一怔卻還是讓立刻眼睛亮了！

“不是！”荀南衡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背脊一下就僵了。

”父親，母親，我們先告退了。“

荀澈立刻刷地一下離座起，帶著隨後跟上的弟弟妹妹們快步退出。

第94章麵子

“荀澈！”就在荀澈一隻腳將要踏出花廳門檻的時候,荀南衡冷著臉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有強行挽回麵子的嫌疑,但領兵二十年的文安侯當真變臉的時候,威勢豈是兒戲？

瞬間廳裏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原地立住不敢再走，臉上原本的笑神也徹底凝固,微微畏懼之中尷尬低頭。

荀澈看著神倒是沒什麽變化,行雲流水一般地停步轉,了前襟就噗通一聲跪下：“爹我錯了。”

如此迅速的下跪認慫,與當初在明華月跟前首次談及俞菱心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明華月不由嗤笑了一聲，這混小子這個時候知道給他爹麵子了？

然而就如同荀南衡此刻的強行冷臉一樣,荀澈的這個反應還是有用的,微微垂首,腰筆直，跪姿之中充滿了恭恭敬敬的認打認罰。

而荀瀅荀淙,以及明錦和俞菱心這幾個孩子自然也都低頭斂息，總算讓荀南衡先前虎著臉醞釀許久的肅殺緒重新回到廳中。

“哼。”荀南衡又環視了一回眾人,眼角瞥見荀瀅站得離俞菱心很近,甚至還在忽然駐足停步之下隨手就拉了俞菱心的袖子。

居然在嚇了一跳的時候會去拉那位俞家姑娘？-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_-!與-_-!在-_-!線-_-!閱-_-!讀-_-!

荀南衡再次蹙眉,荀瀅自小就安靜靦腆,是後來與明錦相多了才稍微話多一點,十歲以前都很是向，每每害怕了或者有什麽心事,都是抿著小去拉親近之人的袖子。若是關係不夠親近的,便是站在邊也不會的。

這樣看起來,荀瀅與這位俞姑娘真的是很好了。

再掃了一眼長子終於做出這個誠懇低頭的謙恭姿態，荀南衡終於搖了搖頭：“行了行了，出去罷。”

“是。”荀澈心知肚明，此時大局已定，但畢竟當著弟弟妹妹還有俞菱心，麵子還是給親爹做足的好，當即再次欠一躬，才垂首起，退了兩步，到門外才轉。

荀瀅等人也是跟到外頭才敢各鬆了一口氣，隨手將門帶上的同時互相看看，便輕手輕腳的一齊往荀澈書房過去。

文安侯的這次“威嚴相看”勉強算是有頭有尾，如果，明華月的子不是那麽急的話。

因為就在眾人走了幾步，剛剛經過東側窗子的時候，花廳裏還是分明傳出了明華月的冷笑：“……是不是跟別人其實還能更好啊？”

以及，與剛才氣勢完全不同的一聲：“夫人——”

眾人幾乎都要失笑，但為了避免滅口之危，連忙各自屏息抿，快步去了。

因著這次在荀南衡跟前都算過了明路，從花廳出來之後幾人連先前象征的掩飾功夫也懶得做得太細，荀澈直接就與俞菱心並肩而行，自去晴雨軒書房說話。

不過這次二人的一月分別倒不比先前，雖然上臺階進門之時荀澈牽了俞菱心的手，倒也沒有如同先前一樣的過於親近，大約也是想著婚事很快就能落定，也不急在一時。尤其是還有別的事需得商量一二。

譬如，有關俞伯晟的心思。

俞菱心是有些糾結的：“我父親那邊，好像之中都有很多思慮。尤其如今大理寺的司，整個京城都在議論，我卻不好與他多說什麽。”

“嶽父那邊無妨的。”荀澈一邊笑，一邊拿出了一盒新得的茶葉親手烹煮，“不用擔心太過。承恩公府的案子說也要撕扯到三月，外間隨他們議論，其實我要的就是這樣議論。至於嶽父那邊，我這兩天就去與舅父商量，上元前後就去拜訪提親。“

”晉國公世子回京了？不是說年後才能回來嗎？“俞菱心想了想，明華月隻有兩個兄弟，庶出的那位外放多年，來往不多，嫡出的這位便是明錦城與明錦的父親，尚未承爵的世子明雲冀，已經在外頭遊山玩水大半年了。

荀澈笑意裏帶了幾分慨歎：”我給舅舅寫信了。他在外頭浪逍遙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回京心點正經事。錦城跟文家的婚事隻能他來推，錦城將來才有更多的餘地。當然，順便請他回來給咱們的婚事保，也是順便。他畢竟當年與嶽父是有些的。“

俞菱心不由白他一眼，如今最不相信荀澈所說的言語便是”順便“二字，他哪裏來的順便，每一個主意裏頭都含著八百個作用呢。

不過也的確知道，當年祖父俞老尚書未曾過世的時候與老晉國公也有幾分，不算太深，主要是都喜歡下棋的手談之。而晉國公世子明雲冀在那些年裏也跟父親俞伯晟有過幾回以棋會友的。

要說多麽好的關係是談不上，但這幾分而言，保提親還是可以的，更何況以今時今日晉國公府的地位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