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侄兒還是說了。
不想死,就留在定江關。
看看另外兩家的下場。
裴又鋒狠狠點頭,他就看看,如果后果真的那麼嚴重,他以后就踏踏實實在定江關。
要是有機會,說不定還能回來。
私兵散是散了,回頭他大手一揮,還能聚集不。
抱著這樣的想法,裴又鋒的事已經定下。
或者說,裴家已經定下。
等再回去,便是私兵遣散,之前把持的田地也要還回去,特別是幾十萬田,皆數歸還。
裴家里再挑個人幫忙打理莊子。
以后真的靠種田為生了。
他自己則要在定江關,為正式的將士。
要說憋屈,那也有。
可裴又鋒也算松口氣。
因為他發現,汴京來的看他似笑非笑。
總不會汴京的人也知道他那些事吧?
封賞隊伍回去的時候,意味不明說了句:“你也算有功,功過相抵,如今算占了便宜。”
同裴又鋒說話的時候,可不像跟吳將軍等人講話那般和善。
語氣之刻薄,紀煬聽了都手臂。
這一嚇,讓裴又鋒回到裴家的時候,立刻著手遣散私兵,吳指揮使派了人跟在邊,確保這件事順利進行。
而見到紀煬,又笑瞇瞇道:“你看你這,咱家過來,原本想當個好人。你還讓我去嚇唬人。”
紀煬笑著回禮:“多謝大人了,這,紀煬記下。”
“好說好說,回頭你跟林家娘子回汴京,有的是日子好呢。”
不怪客氣,而是像紀煬這樣年輕有為的吏,如今最得陛下喜歡。
那麼多年輕小里,紀煬還是最突出那個。
他這人最會看眼,自然對這位伯爵公子不同。
等回到太新縣,封賞隊伍在此暫時歇腳。
林婉蕓則帶著不當地好過來,自然是送給等人,讓他們這一趟也算沒白跑。
見此,笑瞇瞇收下,對林婉蕓同樣客氣。
這可是林大學士的孫,豈能怠慢?
不過在太新縣待了幾日,越待下去,聽到的事越多。
這夫婦兩個,一個整治豪強,收回土地,一個行醫施藥,照拂百姓。
配合得夠默契啊。
等太新縣的況了解的差不多,封賞的一行人真的要回去了,回去的時候坐車坐船都可,估計會先到潞州,然后坐船回汴京。
此地的消息也會送到汴京皇帝手中。
第一手的消息,自然不普通。
覺得,這里的事說給陛下聽,陛下一定會滿意的。
送走等人。
又要送走裴縣令。
或者也喊裴知縣,他不日就要上任,雖說那地方距離太新縣五千多里,年底能到都夠嗆。
所以現在就要出發了。
這事耽擱不得。
裴縣令要離開,裴家主裴又鋒也是,他看著紀煬收走近七十萬田,急得跺腳。
但吳將軍派來的人生生按住他,不讓他。
都是定江關的人了,難道還不聽命令?
裴又鋒活了三十多年,最近覺到憋屈的次數最多。
還好,他家民田還在,雖說也被弄走不,而且還答應紀煬,以后本地哪家來贖回民田,他不許阻攔。
都進了制,這些上級的命令,他以后不聽也要聽。
裴又鋒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可裴宸在旁邊幫他收拾,就想到他說的劉家,鮑家下場。
還是先跑為妙吧。
田回來的時候,也才剛剛八月,現在給百姓們分分土地,毫不耽誤今明兩年的種植。
甚至還能容納另外兩個地方百姓過來。
七十萬畝田地啊!
足夠讓全縣百姓來種了!
甚至可以吸納周圍其他地方的百姓!
裴又鋒臉又一黑,可看著歡騰雀躍的百姓,這才意識到。
這些人也有高興的時候?
以前沒見過他們這麼高興過啊?
在紀煬快速理下,甚至整修牧場的趙大人都過來幫忙。
七十萬畝田徹底收回,之前的契約作廢無用。
裴家兩個主事的人,陸陸續續離開。
只留下一個空架子裴家宅子在這,之前他家爪牙還住在宅子后院,如今更是茫然。
主人家都走了,那他們呢?
好像都把他們給忘了?
那五千私兵,定江關的人只帶走五百,剩下的四千五百人皆分了土地,留在本地種田。
也有些懶散的,但他們的份契約已經到了衙門手中,除非直接落草為寇,也只能在規定的地方待著。
這些人還要慢慢安。
紀煬盡量讓他們的家人把他們帶走。
好在他們大多都是本地人,回家也不是難事。
等這些全都理完,距離裴宸離開,已經有小半個月。
連裴又鋒也去往定江關四五天。
這兩人一個往南,一個往北。
也宣告裴家徹底打散。
而此地的名字,也由紀煬宣布,恢復原本的名稱,滄依。
原本這地方滄依縣。
比什麼裴縣好聽不知多倍。
如今不是縣了,大家都喊滄依村。
只是如今這村也太大了。
紀煬一邊給過來的百姓分土地,一邊在地圖上規劃整齊的村落。
滄依這地方太大,足足劃了十三四個村子,莊子,才算完。
每個村莊,都選出人品好,人又公平,有威的鄉親出來當里長。
整個八月,連中秋都在分土地面前遜不。
中秋是快樂的。
但沒有分土地快樂!
原本的裴家悄無聲息消失,只有衰敗的農田,還有閉的裴家正門證明他們還存在。
可左右兩邊劉地跟鮑地的佃戶,幾乎都來到滄依。
反正都是一個縣,給那兩家當佃戶,不如來這里種田!
大家都能分到土地,在知縣大人規定的時候建起房屋,以后點就點!他們不怕!
什麼?
之前跟那兩家簽訂的契約?明年必須給他們種田?
知縣大人說了!
讓他們盡管來!明年他解決!
西邊劉家,東邊鮑家。
眼神驚恐地看著地下幾乎所有佃戶,全都拖家帶口離開。
他們似乎被吩咐過,全都抱團離開,讓家丁去拉扯他們,反而會被這些人狠揍。
再走幾步,還有衛捕頭帶的捕快護送。
石橋還沒修好?
不好走人?
他們會游泳啊!
不行就抱個木頭飄過去,或者排隊坐府打造的免費船只。
反正總能到滄依去,到太新縣衙門附近!
滄依。
是裴地原來的名字。
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也是他們都要去的地方!
想想田的稅賦跟田租,有什麼理由不過去?!
民意滔滔,誰都阻攔不了。
在定江關的裴又鋒知道這些事,其實心里一直不暢快。
他侄兒所說的劉鮑兩家下場,還沒有啊?
他不會是嚇自己的,其實本什麼事都沒有?
如果這樣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好好質問紀煬。
而紀煬現在,終于從分田地里稍稍,但十幾個新建的村子,要做的公務只有用恐怖來形容。
之前還對公務有些抗拒的韓瀟,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牧場做事文饒縣趙知縣趙大人,也是擼著袖子幫忙。
別說什麼文饒縣,他在那又做不事,不如來學學這里的先進經驗。
反正西邊那個今安縣也是照抄這里的作業。
林婉蕓同樣從公務里起,紀煬下意識扶了扶,這才站穩。
事太多了。
多到不能想象啊!
疲憊的眾人下意識走到外面,看看九月秋高氣爽的天氣。
這一眨眼,都秋天了啊。
不過想到他們前段時間做的事,到現在眾人還是忍不住歡呼。
了。
真的了。
讓太新縣百姓們都有田地可種。
讓三家跳腳!
但毫無辦法!
紀煬懶腰,對黑著眼圈卻神極好的衛藍道:“去一趟石橋東邊,把劉家的給我弄過來,暗地里再去趟鮑家,鮑家主也請過來。”
“如今他們沒了佃戶,只怕要恨死我。”
“就給他們一個恨的機會。”
忙公務的時候,也要來個調劑吧?
這兩家就是他緩緩神的調劑。
正如紀煬所說,劉家,鮑家,現在對他既恨又怕。
裴家只是跟他去了一趟定江關,回來就變天了。
一個去蘇州當知縣,一個死活要去當將士,劉鮑兩家暗地里怎麼勸都沒用。
他們兩家還指沒腦子的裴家主幫他們沖鋒陷陣。
可裴又鋒連私兵都不要了?
兩家,乃至灌江城一些人戶。
眼睜睜看著太新縣在一個月大變天,一個月天翻地覆。
恨是恨的。
怕也是真怕。
此時紀煬讓衛藍去請他們過來,哪個不是膽戰心驚。
紀煬,他又要做什麼?
吃下一個裴家,難道還不夠嗎?
自然不夠。
眼看先來的是鮑家主跟鮑主簿,他們比之前更恭謙了些,但眼底的恨意本藏不住。
紀煬抬抬下,那邊凌縣尉直接帶人把他們兩人捆起來,帶來的家丁一起制住。
“捆好,堵住,放到廳堂旁邊的小屋子里,讓他聽聽我跟劉家主的談話。”
腦子多了,偶爾來點簡單暴的,其實也很爽。
紀煬懶得對這兩人再笑,徑直從他們邊走過。
在鮑家暗地找著灌江城糧商跟畜牧商止跟他買賣,要毀他牧場,還威脅他要讓山賊過來洗劫糧倉的時候,鮑家就沒有機會了。
他給過機會的。
修橋前給過,修橋后也給過。
既然不珍惜,也就不怪他了。
鮑家兩人驚懼萬分,但被死死按在隔壁,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到兩刻鐘,劉家主跟劉縣丞果然來了。
他們也不如之前面,不等他們說話,紀煬像是不耐煩道:“給你們三天時間,若不說出黑市的買賣,那劉家也沒存在的必要。”
好大的口氣!
劉家主還沒說話。
紀煬直接道:“裴家怎麼樣,你看到了。”
“鮑家為了自保,已經說出劉家,以及劉家都跟哪些員有勾結,還出他們的幾十萬田。”
“太新縣只剩你一家,你還能撐多久?”
隔壁的鮑家人跟廳堂的劉家人同時睜大眼睛。
我什麼時候供出劉家黑市的事?!
鮑家也“叛變”?!
紀煬看著劉家人表,笑瞇瞇道:“三天時間,可以滾了。”
劉金牙氣得指著紀煬。
可以滾了?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紀煬像是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讓凌縣尉一手拎一個,直接扔出衙門外面。
鮑家給過機會沒珍惜。
那劉家連機會都不配有。
這稽可笑的場面,讓剛分到土地,本就高興的百姓們拍手稱道。
劉家的!
也有今天!
更有些百姓大聲道:“我們分到土地了!”
“誰做你家佃戶,誰是傻子!”
“呸!還不快滾出滄依!”
“對!滾出去!”
衛捕頭在旁邊就當不知道。
他還有好多事沒做呢,哪有功夫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