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裝束,待了好一會兒,見無人留意,才悄悄出了門,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三個月后,京城都該下雪了吧!”
想想這做賊似的日子還要熬許多天,我暗自嘆息。好在廬東側隔壁一連兩戶宅子已經托星宗寧師姐高價購置下來,等把道和室挖好,就可藉此匿行蹤了。
本來想順便去寧府探一下師姐,卻遠遠看見白瀾自轎子上下來,大概是大雨天沒了應酬,正好來師姐的相思。
記起初見白瀾時他何等瀟灑倜儻,等回京之后,卻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中不免一陣黯然,想來竹園里的子見到我眼前這副模樣,也會生出一肚子的慨來吧!
“子愚,子愚……”
從纓子胡同拐進子胡同,方東行去與百花樓齊名的翠云閣,卻聽有人喚我,轉一看,只見蔣遲的大腦袋正從蘭家茶食鋪子的窗格子里探出來,胖手揮沖我直喊道∶“子愚,你怎麼從纓子胡同那邊過來了?蘭丫頭到胡同東頭堵你去了。”
不等蘭丫頭爹出來,我已經快步朝東行去。在胡同口那兒,約可見一素婀娜撐著油傘,正翹首向南張。
喚了一聲,便歡喜地朝我跑來,那野十足的腳步濺起了水花無數,飛揚的擺更好似雨中盛開的白蓮,很快,一張紅撲撲的俏麗臉龐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大哥哥,你說話不算數,說好了過兩天來看我,可現在都過了十天啦!”倒豆子似的嗔道。
周圍鋪子里頓時傳來孩的嬉笑聲,約聽到有人細聲道∶“蘭丫頭要招小婿了。”
“誰敢笑,看我不扯了的!”惱地沖小姐妹們嚷道,只是轉過頭來,臉上卻多了一份拘謹,就連目都有些敬畏∶“聽說……大哥哥做了錦衛的大?”顯然歡喜過后,才想到我的份已然發生了變化。
子胡同本就藏不住事,而云仙之死又是酒樓茶館的好談資,主角之一的我自然被人關注,不用如何聯想,蘭丫頭就能猜到我就是贖云仙的那個李佟。
“不過是個錦百戶罷了,算不得什麼大。”順手拂去素袖上的雨滴,在外的半截胳膊饒是在沉沉的雨天里也泛著臘的健康澤,我一恍惚,竹園子的赤軀一一從我眼前晃過,周俱是雪白如玉,沒一個能看得出有練過武的痕跡——不用風吹日曬,天天錦玉食,人都變得細貴了。
我親昵的作紅了的臉,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驟然輕了下來∶“我也這麼講,可爹說大哥哥你是個不得了的人……”
不得了的人?我不莞爾,一年前不更事的我才會自以為是的這麼想,而今我早已明白,那是個需要我付出相當代價才能達到的目標。
其實,人總是這樣,在爬上了一座山峰之后,才能會出另一座山峰的高大。
“你丫真是個花柳班頭,那小妮子一聽我提起你來,兩眼都放,好像半夜里狼崽子看見了食兒似的。”蔣遲邊嘮叨邊不滿地瞪著在柜臺里假裝抹桌子的蘭丫頭。旁的蔣煙含笑解釋說,蔣遲聽我提起蘭家的冰鎮河鮮贊不絕口,就突發奇想,非要來這兒嘗嘗鮮。
而蘭丫頭一如往昔地熱待客,可偏巧因為大雨,店里沒其他客人,于是了參照的蔣遲就誤會了,玩笑開得重了點,便得罪了,不知道蔣遲的份,頓時翻臉。不想蔣遲一提起我來,態度立刻大變,慇勤之極,卻是打探我的消息,等知道我要來和蔣遲匯合,立刻拋下兩人,跑到胡同口迎接我去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虧你還是子胡同里的名人,一點小事兒就大驚小怪的,徒惹人笑話。”讓蘭丫頭又送上兩碗冰鎮河鮮,我笑著試探蔣煙∶“大姐別是在東山上下了什麼香啊,怎麼到哪兒你都能找到他?”
蔣遲和蔣煙俱是演戲的高手,就連我都看不清楚他們的關系。
不過蔣遲明著把蔣煙當作一個風流娘們任意調戲使喚,暗里卻相當照顧,想來他和我一樣明白,這個走東家串西家的婦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線人。
“大人,你這就冤枉死奴家了,奴家可是特地來堵大人,給您報個信的喔!”蔣煙神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