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了僵的,針扎一樣的覺麻麻地爬上來。低頭翻了翻手指,十指修長,手背沒有鉆筆刀的疤。這不是的手。
腦中的弦嗡地一聲,腦海中驟然涌現了許多陌生的記憶。
,葉嘉,一個工科社畜,一個堅定的科學無神論者。穿越到一本書里。
又掐了一下大,尖銳的疼痛沖上頭。張了張,發現聲音也變了。再不相信穿越這麼離譜的事會發生在自己上也必須得承認,穿越了。只是熬了三個通宵趕工,沒猝死,沒傷自殺,更沒有車禍掉井蓋兒,閉一下眼睛就在這了。
這也葉嘉,是西北一個窮村子一個老生的三兒。
家中有兩個兄長,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兩個兄長已親,嫂子前后進門,雖然窮,但肚子特別爭氣。大嫂一口氣給葉家生了四個孫子一個孫兒。二嫂也連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兒。一大家子將近二十口人。家里雖有幾畝薄田,和十來頭羊。
但要養活這麼多張,日子過得也是捉襟見肘。
三個月前,西邊兒來了個波斯的商隊,來鎮上收皮。
最小的弟弟葉青河打小膽大,想趁機賺一筆。抄起弓就進了山,誰知就是這般不走運,野沒打著,不慎從山上摔下來,摔了個半死不活。如今人在家里躺著,有進氣沒出氣。老話說,靠老大疼幺兒,老葉家爹娘的心都碎了。
一家子老小求爺爺告地四籌錢,奈何這窮鄉僻壤的家家戶戶朝不保夕。誰家有銀子借出去?何況這葉家小兒子是癱了,就是個無底,多錢砸也沒用。
葉家老生能看著兒子死嗎?必然是不能的。
葉生就對家里的三個兒了心思。早年葉家形還算好時,也不缺錢。老生偶爾吃吃酒,還教兒讀書識字。后來孩子生多了,越生越窮,這才把日子給過這樣。如今小兒子要救命,家里拿不出錢,長得俊又識字的三兒就得站出來。
葉老生做主,三十兩銀子彩禮錢把原主給了王家村的外來戶——周家做兒媳婦。
這周家是個遠近聞名的犯人之后。重罪,往后三代都不能翻的那種。家里沒地也沒錢,還養著個拖油瓶。這附近就沒哪家人愿意把閨嫁過去。
原主十里八鄉一枝花,求親的人多的能踏破葉家的門檻兒。原還存了高嫁的心,早早跟鎮上大鏢局的二兒子看對了眼。正等著程家老二走鏢回來,他去葉家提親。誰承想命運就拐了個彎兒,就給嫁到周家來。
可小弟的命不能不管,爹娘哭著求,也只能嫁。
雖被嫁到周家來,但打心眼里瞧不上周家。更看瞧不起面兒都沒見過的丈夫。在周家時耍的躲懶,時不時還拉點東西回去填補娘家。
周家雖然窮,但余氏這個做婆母的卻是厚道。原主這般做派也沒說過重話。日子久了,是個人也知道廉恥。原主慢慢也就認了。想著既然都嫁人,那就收收心。但就是那麼不巧,這時候程家老二走完鏢回來了。一聽說嫁人,當日就趕過來找要說法。
兩人約在葉家村后頭那條河邊兒,說話時被人給撞見了。
那人巧了,早就盯上了程老二。
這也不稀奇,程家有權有勢,程風十三四歲就跟著父兄走鏢。走南闖北見識廣,今年才十九,長得俊還本事大。鎮上村里哪個姑娘不惦記著?那人想著往日葉嘉做姑娘時漂亮,比不過,如今都嫁人破鞋,憑什麼還纏著程風?
當下嫉恨上頭,趁著程風走開就找原主討要說法。原主也不是個好兒,跟程風的事兒與旁人何干?當下就把那人奚落了一番。
兩人推推搡搡的,原主一腦門磕石頭上。順著田埂子咕嚕嚕滾河里,撈上來就閉氣了。
這才換了芯子,變了葉嘉。
葉嘉:“……”
而原主看不上的這個丈夫,姓周,名憬琛,字允安。是葉嘉穿的這本《皇后在上》中的大反派,前景王世子,二十年后的攝政王。年才,驚才絕艷,父親謀反才淪落得一家子流放。而后心大變,心思詭譎。待其母親侄一死他便逃離了此地。之后才遇水化龍。
十三年結束三分天下局面,完大一統。南擊蠻夷,北抗匈奴。屠殺尸位素餐者數百人,改朝換代。至此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若非主的一碗毒酒,他估計能把一本書的人給殺盡。
就周憬琛后來的那做事風格來說,他對原主算寬容的。畢竟原主的做派確實可恨。他也沒磋磨過原主,母喪后就扔下一封休書。至于原主被休棄第二日,被娘家爹又給賣去下等窯子,不到半年被嫖客打死那又是另一件事。
這麼一對比,周家比葉家還厚道些。
葉嘉了額頭,到了傷口又給疼一激靈。額頭鼓得大包淤還沒散,破了皮的頂部還在滲,一下就疼得要命。
“嘉娘,嘉娘,你這又是怎麼了?”余氏見許久不說話,手在面前揮了揮,“怎麼臉這般蒼白?可是額頭疼得很?”
余氏瞥了額頭的大包,起去拿了一瓶藥酒,“我給你開。”
一滴冰涼的水滴到后脖子,凍得一激靈。一滴又一滴的雨水滴到臉上頭上,抬頭看,這破屋子竟還雨。那趴門邊的小豆芽菜不知何時進來。趴在床邊直勾勾地盯著。葉嘉臉慘白,額頭的淤散了,過程疼得一冷汗。
葉嘉長吁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躺倒。
……罷了,還是在周家混著吧。
兩手往口一擋,扭頭就想進屋。
葉嘉攔到跟前,手將那裳往面前一扯,似笑非笑。其實,哪里曉得原主有哪些裳?本不過隨口一詐,張春芬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反倒確定了。
這裳是黃的綢面兒襖子,瞧澤也鮮亮。一看就知不是李北鎮本地賣的。若是外人送,也不能送這麼不合不是?瞧這姑娘袖子短一截,擺也只到腳踝上頭。葉嘉笑了聲道:“拿人東西也不怕被正主瞧見!”
張春芬自然是不認。
葉嘉點點頭道:“那行,改天我問問那人。我到看看,是不是有人賣我名頭在拿好!”
張春芬臉頓時刷白,一手下意識地著耳鐺。做賊心虛也沒這麼明顯的。
葉嘉的眼睛瞇了起來。
葉張氏自然護著妹妹,幫腔道:“嘉娘,這裳真是春芬自個兒從外頭抱回來的。出嫁那日你都把柜子捎帶走,哪兒還有裳落家里?嫂子曉得你日子不好過,但也不能張口就指人是賊。哪有這麼說話的?再說,春芬也要說親了,相看的人能排到村外頭去。自是有人上趕著送好東西……”
有葉張氏幫腔,張春芬一口咬定就是別人送的。葉嘉都聽樂了。這張氏姐妹可真有意思。求人做事,偏還要人一頭。要好名聲還便宜一樣不能落,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行,”點點頭,葉嘉也不跟扯這些。這次是被葉張氏求回來的,“既然有了好歸宿,嫂子盡管替張羅就是。我便不湊熱鬧了。家里還有人傷著起不來,我這就走了。”
葉張氏臉當即一變,反應過來就要攔。
護妹護慣了。往日在家就是這麼護著的,也沒人說什麼。倒是忘了葉嘉跟這家子人不一樣,氣大得很。拉拉扯扯的,正好幾個男人從門口進來。
為首的是葉老爺子和葉家莊的村長,后跟著幾個都是鄉老。
在葉家莊這窮山里,出一個讀書人不容易。葉老爺子是生,在村子里有幾分威。村里遇上什麼事兒村長就來尋人商量。這不開春又要征兵了,這兵丁要攤到每村每戶去。這年頭,打仗就是把腦袋栓腰帶上,誰家也不愿意。可若不出這人頭,又代不過去。一群人愁眉慘淡的,老遠就聽葉嘉眷在鬧。葉老爺子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他眼睛往張春芬上一瞥,心里頭憋了幾天的火一下子冒出來。
當初若非看在長媳連添四個男丁是葉家的大功臣,想著葉家老大在外頭當兵,一個婦道人家日子苦。接個姑娘回來,也不過添雙筷子的事兒,這才答應把人養在家里。誰知張家這個小姑娘如此歹毒。吃葉家的,穿葉家的,臨了還敢把葉家的姑娘往水里推。
任哪家的人心再好,也沒有這麼給人當冤大頭的。
“不是你把送走麼?怎地還在葉家?”
“爹,不是,你看,嘉娘都親自來說合了。”說著,葉張氏懟了懟葉嘉的胳膊,“嘉娘,你快來跟爹說說,那會春芬不是有意推你的是不是?嘉娘,你快說說。”
還指給們說話,哪兒來的底氣?!
被推的煩了,葉嘉當即道:“爹,張春芬當時可不僅把我往水里推,你看我這額頭。這就是拿石頭敲的。沒把我砸死,怕我回頭找算賬又把我扔到水里扔。運氣好,有人瞧見了剛好把我給撈上來。要不然不是水鬼一只?心里怕是恨得要死,恨人家多管閑事。”
“你胡說!”張春芬本還想裝,沒想到葉嘉紅口白牙的居然污蔑,“我只是推了你一下,是你自己磕石頭上!我頂多看著你掉水里沒管,哪有扔你!”
這一張口,把什麼底兒都給了。
葉老爺子臉鐵青,怒道,“張氏,今兒你若不把送走,你就自個兒走!老大人在外頭回不來寫不了休書,他老子替他寫!休了你這個胳膊往外拐的!”
“爹!”葉張氏慌了。
葉老爺子也顧不上在人前給長媳臉。如今村里誰不在背地里嘀咕他家養了一窩窩囊貨?笑話他親兒被外人這麼欺辱還好吃好喝供著人家。親兒差點被人殺了,葉老爺子哪里還能忍得了:“還不走?不走,好,休書現在就寫給你。”
葉張氏嚇得什麼話都不敢說,拉著張春芬就要躲進屋去。可葉老爺子這回是鐵了心,他是怎麼說都要把張春芬給送走。張春芬話一溜說出來后悔都來不及,就白著臉哭。
葉張氏一拍大往地上坐,還想學往日那般開始哭自己命苦。哭相公這麼多年來不在一個人拉拔五個孩子長大辛苦。指老爺子能看在勞苦的份上放過。葉老爺子雖是老好人,但讀書人都好面子。外人都在看著呢,葉張氏這般滿纏當真是把葉家的臉都丟盡了。
當下就要進屋寫休書。任誰都拉不住。
葉張氏嚇得要命,哪兒還敢哭?這會兒顧不上妹妹,沖過去就求老爺子別休。
公媳鬧將起來,自然是葉張氏認輸。就是再護著妹妹,那也沒自個兒重要。再說自己有四個兒子一個兒,妹妹再親能比兒子兒親麼?
吵吵鬧鬧的,休書沒寫,張春芬送走卻是板上釘釘的。今日就送走。人不送走,他就寫休書。葉張氏這會兒哪里顧得上葉嘉。哭哭啼啼地替妹妹收拾東西。葉嘉跟進去,正巧發現張春芬藏了好些東西。那銀耳環簪子的跟當的差不多款式,竟裝了一盒子。不僅首飾,裳也不。
那張春芬一看葉嘉眼神落到盒子上,跟防賊似的把東西裝起來。
葉嘉從屋里出來見院子里沒人,便也扭頭走了。
葉家莊看起來比王家村還大,這個村子至兩百戶人家。兩個村子離得不遠,公共一條河。葉嘉才從娘家出來,路過村尾的河邊。眼一瞥瞧見河岸邊上好些個婦人正在洗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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