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圈,懵了。
屋大的很,床邊還放著一個火盆,里面燒著一看就很昂貴,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炭火。
再看看他們蓋著的被褥,全都是全新的,暖和的不得了,人躺在里面簡直舍不得出來。
兩個老人什麼時候過這樣的暖意,哪一年冬天他們不是在冰冷和嚴寒中睡的。
這,這里是地府?
地府的待遇這麼好嗎?
若是真的這麼好,那幾個孩兒也下來多好,至他們不用苦了。
紀母的想法和丈夫的差不多,著上蓋著的厚厚暖和被褥,只覺這里簡直太舒服了。
“他爹,這里便是地府嗎?人死了這麼舒服嗎?”
紀父正要回答,屋門突然推開了。
一個十分眼的人端著兩碗粥進來,見到他們都是愣愣的看著自己,臉上頓時出了熱的笑,大步上前坐在了床邊。
“叔,嬸子,你們醒了啊?了沒啊?快來吃點粥吧,這可是我剛才特意給你們熬得,放了可多米呢,你們看看,這麼稠的粥我自家都舍不得喝,可好喝了。”
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粥給兩個老人看。
見他們都愣愣的看著自己沒作,也一點都不介意,笑著道:“你們病著,還沒力氣,我來喂你們吧,都是自家人。”
說著,就要喂兩個老人。
紀母還是愣著神看向,滿臉的疑不解;“長柱家的,你怎麼也死了?”
他們家屋子大,又有錢,按理說不該死才是啊。
人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捂著笑:“嬸子你說什麼胡話呢,我活得好好的,你們也活得好好的。”
這要是別人開口就是一句你怎麼死了,不翻臉才怪。
但這可是紀家老大的爹娘。
出去一趟,回來又有護衛,又有錢,還被大人的紀家老大。
他們家和紀家也算是有親,如今紀家又來租家的屋子,出手還大方,可不得把這兩個老人伺候好了,好和紀家老大有點嗎!
別說是紀母只是一句話,就是紀母真的罵了,也一定會滿臉堆笑當做沒聽到的。
說完,就見著紀母臉上茫然神更重,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們……活的好好的?這里不是曹地府啊?”
“當然不是了,嬸子您胡說些什麼呢。”
人見著他們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神一震,開始給他們科普;“這是我家,您家老大花錢租了我家這屋子,好讓你們養病的。”
紀父:“我家老大?”
“老大回來了?”
“誒喲,看來您二位是之前一直沒醒過來了,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我跟你們說,你們家長澤啊,出息了!!他現在還是個大人了,邊還跟著護衛,一個個都穿著鎧甲,出手那一個大方啊。”
“……你們二哥二嫂現在已經被送到衙門了,這件事我們整個村子都知道,衙門直接判他們流放,這輩子估計都不回來了,叔,我可真是羨慕你們,養了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
一直等到人說完了,兩個老人都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所以說,長澤回來不是他們做夢。
所以說,他們以為的紙轎子其實是真的轎子。
他們家長澤,真的回來了。
紀長澤回來的消息,紀家的二老反而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畢竟村子就這麼大,之前那兩位兵爺拉著紀家的二伯娘一路過去,不知道有多人看見,再加上紀長澤也沒掩飾是自己干的,以及那幾位族老還在現場。
雖然是大冬天,但是紀家老大回來,并且還是風風回來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整個村子。
“聽說是邊還有護衛,那些護衛都他大人,大人啊!”
“知縣老爺也給他面子,之前升堂哪有這麼快的,紀家老二和他媳婦這次偏偏就那麼快判了流放了。”
“他們啊,也是活該,趁著人家家里長子不在家欺負人家,現在好了,紀長澤回來了,我聽著,他好像連他二伯的面都沒見,直接就讓人拉走了。”
“心底肯定有怨氣啊,據說是他走的時候特地囑托他二伯幫自己照顧家里,他二伯那是一口應下啊,結果呢,紀長澤安安心心走了,前腳一走,后腳他二伯和他二伯娘就一起欺負他家里,還要搶走他妹妹賣去院,這換我我心里也有怨啊。”
“不是說是紀長澤拿走了家里的所有錢,不顧他爹娘弟妹死活嗎?”
這話一出,當即一堆人反駁。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紀長澤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他要是真是這種人,怎麼可能還回來。”
“說起來,紀長澤丟下他家里人不管這番話是誰傳出來的?我記得好像是他二伯娘吧。”
“想想還真是,他們一家子可真是好算計,前腳答應人家長子幫著照顧,等到紀長澤一走立刻翻臉,到時候把他家里的弟妹都賣干凈了,就算紀長澤回來,他又能怎麼辦。”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我之前就說那家人不是個好的,一個大老爺們每天不干活,天想著找酒喝,之前他家還溺死了剛出生兒你們知道不,那就是他不樂意自己有個兒,不想要,讓他媳婦溺死的。”
“還有這個事?親生爹娘啊,怎麼下得去手,不想要送人不就好了,怎麼還能活活溺死。”
“當初這事知道的人,你們不知道也正常,還有啊,我大著膽子跟那幾個兵爺打聽了一下,好像是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搶了人家家里的孩子賣了,就是家男人,有一次喝醉了在大街上搶了個男孩回來,轉手就賣了。”
“老天爺啊,他們也不怕造孽啊。”
“現在可不就是造孽了嗎?”
村里對于紀長澤回來的事議論紛紛,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敢上門的。
倒是三叔公來了一次。
他也是個人老的,之前見紀長澤在氣頭上,就拉著幾個族老一起撤退,現在知道紀長澤將爹娘都安置好了,想著他氣應該也消的差不多了,這才上門來。
問清楚他如今是軍隊里的賬房,但十分將軍和軍師重視后,三叔公臉上出了欣神。
“你出息了就好,日后你們家也算是起來了。”
紀長澤給他倒茶,笑道:“您老人家就算是不來找我,我也是要來找您的。”
“我如今只是能暫時回來探父母,等到將家里安置好了,還是要隨軍的,家中房子簡陋,村里的人家又,到時候兩個老人以及幾個孩子留在家里我不安心,便想著去縣里安家,直接買個宅子,也方便一些。”
三叔公接過茶杯的手一頓。
他沒說不答應。
也沒理由說。
紀長澤的父母和弟妹在他不在的時候被人這樣欺凌,族中也沒人說一句話出來,換誰,誰心里都會不舒服。
恐怕若不是今天紀長澤回來的時候正好見他們幾個族老攔著賣六丫,紀長澤今天說的就不是去縣里住,而是直接將這一支分出去了。
其實這樣也好,雖搬出去住了,但到底還是他們紀家的人。
若是家族出個什麼事,紀長澤不會視而不見。
“搬出去好啊,村里沒個年男人在,的確是住著不好。”
他笑呵呵的喝了茶,態度很好的問道:“我兒子兒都在縣里,對那里也相一些,不如讓他們幫著尋一些宅子,若是住的近就更加好了,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紀長澤見他懂了,心里想著果然人老,也端起茶杯,笑道:“那就多謝三叔公了。”
三叔公走后,紀長澤看向正悄悄朝著這邊看過來的紀四弟,起走了過去。
紀四弟本來是在看書的,他本就看書,只是之前沒有時間看而已,現在大哥回來,他不用再忙忙碌碌,就安靜的看了起來。
方才聽見大哥和三叔公談話,他就放下書聽著二人說話。
此刻見大哥笑著走過來,紀四弟鼓足勇氣,輕聲問道:“大哥,你讓衙門抓走二伯和二伯娘,是不是故意的?”
紀長澤不意外紀四弟會猜到。
他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如果不是因為對原主的仇恨,他本可以一路坐上高位的。
“沒錯,我是故意的。”
紀長澤痛快承認后,紀四弟眼睛亮起,背也略微坐直了一些:“我猜到了大哥是故意的,大哥若是真的想要不損害自己的名聲又懲罰二伯他們,有百種法子,卻偏偏選了最讓人詬病的一種,定是別有打算。”
在紀四弟眼中,大哥是世界上最聰慧的人。
這樣聰慧的大哥,怎麼可能會出這樣的錯。
他說:“只是搬離村子這件事,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我聽別人說,大哥你是心中有怨,但我總覺得大哥不會是因為這個才離開。”
“四弟年紀輕輕,倒是十分聰慧。”
紀長澤笑著了面前孩子的頭,見對方過來的眼神崇拜與仰慕又添了幾分,就直接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了。
他心里倒是沒什麼怨,村中人大多窮困,自掃門前雪也是常事。
只要不是落井下石,他若是怨了對方,那不是道德綁架嗎?
這世道誰也不容易,誰會樂意賭上自己的名聲,去得罪別人,就是為了一個看不慣。
要是紀長澤以后能夠住在家里,在村里蓋房子就此好好的住下也沒什麼。
但他是要繼續跟著軍營的。
到時候,留下的又是老人和孩。
要是他不把自己睚眥必報的子展現出來,讓人知道要是了他的親人會是個什麼下場,很難說會不會有人起什麼壞心思。
現在他回來的浩浩,又直接護衛押著二伯和二伯娘去了縣衙。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顧親也要報復這兩個人。
又搬離村子,算是差不多和村中人劃清界限。
大家又都知道了,若是在他爹娘弟妹落難時不相幫,他紀長澤雖然不會報復,但也同樣不會相幫對方,甚至還會直接和人劃清界限。
接下來,就是買宅子,找先生,請護衛,再將【紀家長子回歸后不顧親報復親二伯親二伯娘】【因村中人自掃門前雪而搬離村子】這兩件事宣傳一下。
最后拜訪一下知縣老爺。
有之前的事打底子,又有他和知縣老爺也許有在后靠著。
到時就算是他離開家一年半載,紀家人也定然會安然無恙。
雙管齊下不保險,還是要多管才好。
紀長澤一點也沒瞞著紀四弟,也沒覺得他是個小孩子這些事不該知道,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他。
紀四弟看向他的眼神已然不是崇拜,而是恨不得把他當心底的那個神了。
“大哥你好厲害,我之前想了許久,都沒想出來我們為何要搬走,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你年紀小,能夠想出我是故意大張旗鼓報復二伯他們已然很了不得了。”
紀長澤對著弟弟鼓勵道:“好好念書,大哥不在的時候,多幫著你的哥哥妹妹們,你二哥子穩重倒是還好,你三哥就不行了,略有些莽撞,五丫子溫婉約,雖是好事,卻也不可太,你多帶著看看書,六丫還看不出來什麼,但子多讀書看書,百利而無一害。”
紀四弟連忙點了點頭,激拍著自己瘦弱的小小脯:“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好哥哥妹妹的!”
五丫正好掀開門簾進來,聽到這番話,略有些猶豫的開口;“可是大哥,都說子無才便是德。”
紀長澤笑盈盈的著,問了一句:
“既然無才便是德,為何男子們爭先恐后,拼命讀書讓自己有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