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就跟張潔等人再見。

　蔡秀芳：“蘇葉，常來呀。”

　林蘇葉：“那肯定呀，我沒事就來借書看書，找你們聊天。”

　著母倆的背影，吳娜嘆口氣，“走了，這等于了一幅名畫啊。”

　每天瞅著林蘇葉那張臉，在家里的氣都能消掉一半兒呢。

　林蘇葉回到家，就聽大軍在那里嘰里呱啦讀外語。

　雖然也算好學的，可跟不上這孩子的節奏，比如昨天你問他學什麼，他說德語，今天你聽他讀，夸一句你德語學得這麼好真了不起，他卻說媽我讀英語呢。

　你說正常人一門漢語還學不明白，他現在跟著顧孟昭學日語德語，還得空自己騎車去跟顧爸學法語。

　一個人的腦子里裝得下那麼多東西嗎？

　怕小嶺不學習，又怕大軍學得太多。

　老母親的心，就一直著。

　林蘇葉和薛老婆子收拾飯桌。

　大軍：“媽，天暖和了，我打算以后放學先找小姑父，晚上睡覺再回來。”

　這要不是看著家里還有和媽想他，這孩子八想住省大那里不回來。

　從去年臘月小嶺開始削土豆皮，他和小嶺的分別就越發明顯起來，很多東西玩不到一起去，兄弟倆就不再形影不離地黏在一起。

　林蘇葉覺得小嶺那麼多朋友一起玩，一分一秒都不孤單，大軍卻不喜歡朋友，只喜歡一個人呆著看書下棋學知識。

　又擔心大軍太孤僻、沉默，不利于青春期發育。

　才11歲的孩子，已經開始出后來的模樣，清冷的氣質，鋒利的眉眼，雖然在家里還是溫安靜的樣子，可在外面已經聽見不止一個人說這孩子咋看著那麼冷呢？

　林蘇葉猶豫了一下，“大軍，你學那麼多東西，累不累？”

　大軍搖頭，“不累呀。就和小嶺整天上躥下跳，你問他他也不累是一樣的。”

　林蘇葉手想胡擼一把他的腦袋，對上他清冷的眉眼一時間胡擼不下去，這孩子天生有一種讓人不敢冒犯他的氣質。

　這要是小嶺，林蘇葉別說胡擼頭發，擰耳朵也就擰了。

　給大軍夾了一塊大骨頭，“來，多吃點，好好補補。”

　薛老婆子：“小嶺咋還不回來呢？我去瞅瞅。”

　林蘇葉：“八在食堂開小灶呢。”

　大軍出門可能會因為矜持和不好意思肚子，小嶺不用擔心，他去哪里都不會虧待自己的。

　可不麼，小嶺和藍海軍在食堂幫忙削了土豆，切了塊，又跟著大師傅玩了一會兒小刀。

　大師傅一邊給他倆講，一邊時不時地投喂一下。

　新出鍋的菜，舀兩勺出來，多菜，再給倆饅頭，倆孩子不知不覺就吃了。

　“呀，我們今天搬家，我小姑和小姑父回來吃飯呢。”小嶺打了個飽嗝，突然回過神來。

　大師傅就給他一飯盒蒸，“送你們的搬家賀禮。”

　小嶺也不拒絕，跟大師傅道謝就和藍海軍跑了。

　新立的特警支隊大院兒就在省公安局大院兒的旁邊，辦公樓、訓練場、宿舍等一應俱全。

　小姑今天要回家吃飯，下午訓練之后就收拾一下騎車去省大接顧孟昭。

　顧孟昭雖然是新生，可因為他在外語、翻譯方面頗有績，如今也被省大聘請為蘇教授和教授的助教，幫忙上德語和英語課。

　反正他自己也要學習，不如就幫老師帶學生們一起進步，也能減輕老教授們的負擔。

　所以他既是學生又是老師，除了拿學生的補助還能拿老師的工資和補助，小日子頗為滋潤的。

　今天下午最后一堂英語課，他負責帶學生復習、寫作業，主要是練習發音等。

　國教育停滯十年，今年新學的大學生大部分都沒有外語基礎。

　他們有些初高中學過簡單的英語，也都忘得差不多，還有些二十六個字母都弄不清楚呢。

　能被外語系選上的學生，或多或有點英語的底子。

　高考錄取以后加了英語筆試和面試，都過了才會被錄取進外語系，否則就要調劑去其他院系。

　開學這一個月，都在學基礎知識，顧孟昭給他們上課綽綽有余。

　他年輕有活力，講課生有趣，人又溫雋秀，黑眸清亮，站在講臺上仿佛會發，舉手投足都牽學生們的目。

　有幾個同學目不轉睛地瞅著他，瞅得自己都臉紅了。

　李巧慧報的外語系英語專業，就在他的班上，每天都泡在醋壇子里一樣又酸又爽，覺自己被腌了酸黃瓜，又酸又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就酸溜溜地上癮。

　瞅著顧孟昭就覺得這人會發，有他在的地方就格外明亮，環境也格外清爽。

　雖然他不搭理，可不耽誤正大明地看呀，就是總有生也盯著他瞅，就很不爽。

　旁邊一個岳心眉的生，皮白凈，氣質嫻雅，一頭烏黑的長發不扎辮子，非得散在肩上，一直輕輕咬著，瞪著一雙水溶溶的眼睛盯著顧老師。

　李巧慧就很看不上，你含脈脈地瞅誰呢？咳嗽一聲，“我說岳心眉，人家顧老師有對象的。”

　岳心眉沒反應，反而托著腮，瞅著更專注了。

　李巧慧就推了一下，小聲罵：“說你呢，別不要臉。”

　岳心眉輕輕一笑，一點都不惱，“你說顧老師怎麼這麼好看？以前看書對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沒有什麼概念，看到他以后，我突然覺得這些字是活的，就是照著他這樣的人下來的呀。”

　李巧慧咬了咬牙，“不要臉！人家有對象！”

　岳心眉歪了歪頭，瞅著，“他對象是你嗎？”

　李巧慧：“不要臉！”

　岳心眉：“窈窕淑，君子好逑，謙謙君子，淑之，你有意見？”

　李巧慧：“不要臉！”

　下課鈴響了，顧孟昭說一聲下課便收拾書包。

　他要和明春一起回家吃飯。

　岳心眉立刻起，“顧老師，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李巧慧立刻堵住課桌出口，不讓出去。

　岳心眉卻從另外一邊走了，拿著自己的英語書小跑過去，站在講臺下面，仰頭瞅著顧孟昭，“顧老師，可以耽誤你兩分鐘的時間嗎？”

　顧孟昭猶豫了一下，往外看了一眼，明春應該下班了，他們約好在省大門口見面，他不想讓等。

　他看了看岳心眉的書，“你說。”

　岳心眉就問了一個發音問題，“顧老師，我總是發不好這個音。”

　顧孟昭給讀了兩遍，幫糾正了一下，“發音需要多聽多練，學校圖書館會專門立一個英語角，到時候可以去那里多聽磁帶。”

　學校已經在采辦錄音機，會錄制一些標準發音的磁帶，供學生們學習用。

　岳心眉：“顧老師，我……”

　顧孟昭：“這位同學我還有事，有問題下堂課再說吧。”

　他背起書包就往外走。

　岳心眉：“顧老師，你去食堂吃飯嗎？”

　這些日子一直留意顧孟昭，想去圖書館、食堂偶遇，可他卻一下課就走。一打聽原來他家就在后面梅園，他爸媽也是省大教授，而且他已經……有對象了。

　顧孟昭已經快步走出教室。

　李巧慧對著岳心眉諷刺：“不要臉！”

　岳心眉卻不在意，走到門口，著顧孟昭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的人呢？老天為什麼不讓早點遇見他呢？聽說他下鄉好多年，如果能提前認識他，一定會在下鄉的時候就嫁給他的。

　轉對氣呼呼過來的李巧慧道：“你和顧老師是同學？”

　李巧慧翻了個白眼，“對！我倆還相過親！”

　岳心眉地笑著，“你能給我講講顧老師的事兒嗎？”

　李巧慧：“你做夢！”

　岳心眉不聲地刀子，“你沒下鄉吧？你那麼喜歡顧老師，當初為什麼不讓家里人幫忙，別讓他下鄉呢？那樣你不就有機會了嗎？”

　李巧慧氣得要命，難道不知道嗎？但那是能做到的嗎？

　要是有那個本事，能不留下他嗎？

　李巧慧走到教室窗口，往樓下看了看，就見薛明春騎著自行車過來。立刻指著道：“你快看，那就是顧老師對象！”

　薛明春以前都是去顧家或者在省大門口和顧孟昭會合，今兒倒是第一次進校園。

　岳心眉咬著，輕輕地走到窗口，就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公安騎車過來，個子高的。顧孟昭站在那里和說話，然后坐上的自行車后座一起走了。

　幽幽道：“顧老師的對象可真……與眾不同。”

　李巧慧頗為驕傲道：“那當然，人家是公安。”

　岳心眉挑了挑眉，又不是你，你得意什麼？

　歪頭淺笑，輕聲細語道：“你不覺得他倆很不般配嗎?”

　李巧慧：“我覺得般配得很，天造地設！你死心吧，你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