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之前,三皇子終于率軍抵達了冰城。

三皇子見到侯立恒后，顧不得休息，便直接了軍中議事廳。

“這幾日,韃族那邊還是沒有靜麼？”三皇子風塵仆仆而來，雖然面有倦意，但神思依然清明。

侯立恒沉聲答道：“回三殿下,阿爾代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既不出兵,也不退兵……也是這般,我們越不敢貿然出擊，便只得先耗著。”

如今兩軍雖然離得近,可都在自己的地盤,若是大金主出擊，反倒落人口實。

三皇子沉片刻,問道：“韃族王宮那邊可有新消息傳來？”

如今韃族可汗的病,對局勢有極大的影響力。

一提起這事，侯立恒兩條濃眉都了幾分，道：“近日韃族王宮守衛森嚴,之前派出去的探子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折了……但可以確認的是,如今韃族可汗由塔婁娜公主親自照料。”

“塔婁娜……”三皇子乍一聽到這明白，神微微一頓，又立即斂了神,問：“還有別的消息麼？”

侯立恒搖頭。

他帶領的北征軍是為護佑大金百姓而戰的,若非如此,自然也不愿意勞民傷財,可如今韃族叛軍只對峙,卻不開戰，倒讓人有些進退兩難了。

三皇子沉片刻，道：“阿爾代并非坐以待斃之人，他如今一不，只怕是在等。”

侯立恒詫異了一瞬，下意識問道：“等什麼？”

三皇子眸微瞇，“也許，是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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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一路向北，沿途經過了不城鎮，但都未做停留，直指冰城而來。

蘇玉音起車簾，放眼去——山道兩旁，到都是禿禿的樹干，荒無人煙，蕭條至極。

看了一會兒，后便傳來了顧青昀的聲音，“北疆以前不是這樣的。”

蘇玉音愣了下，轉頭看他：“那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先帝在時，北疆與韃族開放互市，原本默默無聞的北疆，突然一下便熱鬧了起來。”顧青昀回憶起自己兒時來到北疆的場景，道：“那個時候，大金和韃族不但能易，還提倡通婚，所以也生了不有大金和韃族脈的孩子。”

“只不過，后來大金和韃族的關系日漸惡劣，北疆的互市才慢慢銷聲匿跡，兩邊也逐漸劃清界限，開始敵對。”

顧青昀第一次來北疆的時候，不過是個孩。

因為父親顧瀟要撰寫一本《游列國志》，所以便帶著他和母親、妹妹，來到了北疆，從北疆離開大金，便能通韃族、波斯、大食等國。

若不是被韃族中的貴族抓走，只怕他們早就游遍了列國，回到了京城。

顧青昀想起這些舊事，心里仍然五味陳雜。

這些年里，他花了許多心思，去追查當年的事項，但所有的線索，都在韃族監獄中戛然而止。

蘇玉音見顧青昀神微暗，便知他想起了家中之事，出手來，輕輕拉住他，道：“過去的事，讓它過去罷。”

顧青昀淡淡“嗯”了一聲，道：“快到冰城了。”

蘇玉音一聽，側目向馬車外看去，果然見到了不遠的城門。

冰城的城門已經有些年頭了，不同于京城的富麗與細，這里砌墻的石塊都糙至極，無數的巨石湊在一起，才組了冰城的城樓。

如今兩軍戰，人心惶惶，商隊在城門口，被盤問了好一會兒，才功了冰城。

城之后，蘇玉音的車簾就沒有放下過，興致地看著道路兩旁，雖然眼下在打仗，但百姓們似乎并未到太多影響，照樣開張做生意。

沒過多久，他們便到了落腳的客棧。

顧青昀扶著蘇玉音下了車，而隔壁的馬車上，宋云舒也搭著冰葉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蘇玉音雖然著人為備了裝，但宋云舒卻依舊穿著一極不起眼的男裝。

蘇玉音心知不想暴自己的份，便也沒有說什麼，只將帶客棧。

宋云舒問：“顧夫人，何時能見到三殿下？”

蘇玉音微微一笑，“殿下已經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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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廂房中，夜燈如豆。

三皇子坐在主位之上，目沉靜地看著房中立著的人——宋云舒心里雖然打鼓，但面上還算鎮定，一五一十地說明來意，便靜靜等著三皇子發話。

三皇子抬眸看，道：“宋小姐千里迢迢來到北疆，不知宋大學士可知道？”

宋云舒沉聲道：“出來前，我爹并不知曉……但臣不想爹爹擔心，便派人送了信回去。”

三皇子：“這麼說來，只來北疆找我，倒是宋小姐自己的主意了？”

宋云舒抿了抿角，道：“不錯……臣實在擔憂父親，故而特來求助三殿下，還您能給我們宋家一個機會……我爹若能復原職，定然會好好輔佐三殿下！”

“輔佐？”三皇子聲音淡淡，似乎聽不出太多緒來，“這大金只有一個君主，你們宋家不應輔佐我，而應該輔佐父皇。”

話音落下，宋云舒面僵了僵，忙道：“三殿下說得是……是臣言語不慎，說錯了。”

三皇子又道：“既然如此，宋小姐請回罷，你要的，父皇能給你，但我卻給不了。”

顧青昀和蘇玉音坐在一旁，他們聽到三皇子下了逐客令，并不意外。

而蘇玉音也有些好奇，這宋云舒到底如何為宋家贏得機會。

宋云舒見三皇子三言兩語就想讓自己回去，不由得心中忿忿，道：“三殿下，請恕臣大膽，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今殿下既要擔心前方戰局，又要憂心后方世家埋布的暗樁，既然如此，為何不與臣合作呢？若是您肯與臣合作，臣不敢說幫您拔除所有暗樁，但至八的暗樁，可以清理干凈！而我要得也不多，不過是希我爹重返場，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三皇子聽罷，角勾了勾，道：“我不同意，不是因為你的主意不好，而是因為，幫了你們也沒用，你一開口，話就說錯了。”

“錯了”宋云舒聽了這話，一時有些迷。

三皇子沉默不語，顧青昀卻開口解釋道：“宋小姐出自世家，自然是為世家著想……可這正是陛下所忌諱的。”

“若你主將世家暗樁的線索主告知，說不定殿下還會向陛下進言，請宋大學士回朝……但若你以此要挾，可見仍然是以世家利益為重，如此這般，就算宋大學士回到了朝堂，為的方式不變，自然也是待不長久的。”

顧青昀這麼一解釋，宋云舒才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

宣帝也好，三皇子也罷，都十分介意世家專權，也不喜這種事事為家族謀劃的做派，所以宋云舒一開口，便犯了他們的大忌。

宋云舒心思飛轉，立即對三皇子福了福子，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這就將自己知道的北疆暗樁寫下來，助殿下抓捕暗樁，掃清障礙。”

三皇子聽罷，角微微揚了起來，“好。”

一刻鐘后，三皇子便離開了客棧廂房。

侯立恒今日是同三皇子一起來的，但聽說京城來了個姑娘找三皇子，便特意沒有進去。

他見三皇子面上似乎掛了意思喜，便忍不住問：“殿下，那宋家的小姐，為何追到北疆來？”

三皇子長眉微挑，道：“為了送好東西給我們。”

說罷，他便從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侯立恒。

侯立恒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了麻麻的名字，清一的簪花小楷，看著令人賞心悅目。

侯立恒下意識到了句：“真是一手好字。”

三皇子笑笑，道：“你若喜歡，這張單子便送給你了……對了，上面的人，記得一個一個抓回來。”

侯立恒一愣，下意識道：“我去抓！？”

三皇子疑地看著他，“不是你，難道是我麼？”

侯立恒：“……”

就在三皇子走后，顧青昀和蘇玉音一起走了出來。

侯立恒見他們二人出來，便及時迎了過來，道：“那宋小姐就給了一張紙，憑借這個去抓人，不大好吧？”

顧青昀沉聲道：“自然不能只憑借一張紙抓人，還是需得查實罪行才好，不過，你倒是可以找時間，讓宋小姐好好同你講一講這些暗樁的況。”

侯立恒一聽要和人說話，頓時頭皮發麻，“承之，要不還是你去跟宋小姐……”

話音未落，顧青昀便涼涼瞥了他一眼。

侯立恒神一頓，見蘇玉音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便知這件事是指不上顧青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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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族叛軍營地，到了夜晚，也依舊沒有什麼亮。

黑暗無垠的天地之間，阿爾代著一襲勁裝，靜靜立在場中，巋然不。

幕僚郭勒幾步上前，低聲道：“王子殿下，聽說您找小人？”

阿爾代冷銳的眉眼輕輕起，一目不錯地看著郭勒，道：“早前讓你去找的大金布防圖，找到了麼？”

郭勒面白了兩分，道：“尚未……”

阿爾代眸中戾氣漸起，“何時能拿到？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郭勒連忙低下頭，答應道：“原本暗樁已經接近了侯立恒的軍帳，奈何軍帳守衛森嚴，實在沒有機會下手……比起布防圖，還有一事，也有些危險……”

阿爾代頓時有種不詳的預，忙道：“什麼事？”

郭勒沉著眼道：“大金宋家的嫡，來到了冰城……也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萬一將方家和宋家在北疆所行之事和盤托出，只怕也會牽扯到我們的人！”

阿爾代冷聲開口：“該死的人！方家倒了，本王原本還想給宋家一次機會，沒想到他們這般不識好歹，如今來北疆，定是為了投誠！既然如此，布防圖更要快些拿到手了！”

冰城之戰已經箭在弦上，而后的韃族王軍，卻也氣勢人，阿爾代急需一場大勝，來穩定人心。

郭勒眸暗了幾分，道：“此次來北疆的一行人里，也許有個人，可以幫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