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拿過那張字條,上面明晃晃地寫著,約顧晗今日亥時三刻在寒翎宮后的桂花林見面。
玖思在一旁很懊惱地說:
“奴婢一回宮,就發現袖子中多了這張字條,本不知是誰塞給奴婢的。”
顧晗沒有說話,仍看著那張字條,曾見過謝長案給長姐寫的信,這字條上的字跡和那些書信上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經過小方子的確認,幾乎就可以確認這是謝長案傳來的字條。
但有一點,謝長案給傳信,不經過小方子的手,而是通過玖思傳來,就足夠讓顧晗產生懷疑。
小方子也在說:“公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約娘娘見面。”
沒錯,在眼下這種局面,那些風言風語才剛剛被皇上鎮住,謝長案怎麼可能約見面?
顧晗視線停在“寒翎宮”三個字上,這個地址,讓顧晗回想起一件早就過去的事。
選秀期間,劉秀曾也拿著一張字條約見面,被失手推進了寒翎宮旁的井水中,后來事發,居住在寒翎宮的袁嬪遭殃被貶為了袁才人。
那時,劉秀也以為心儀謝長案,拿著一張字條,自以為是地住了的把柄,洋洋得意。
后來字條隨著劉秀掉井中,經過數日浸泡,事發時,也不曾有人說過字條一事,顧晗本以為這件事隨著劉秀的去世早就結束了,如今看來,本不是想的那樣。
這段時間宮中傳的流言蜚語,顧晗似乎終于找到了另外一位主人公。
顧晗可笑地搖頭。
背后的人不知真相,還以為寒翎宮是什麼特殊的地方,刻意標明了寒翎宮,偏生就這三個字才越顧晗起了疑心。
當初劉秀落水一事,連邊的玖念和玖思都不知真相,更不要說謝長案了。
玖念皺眉頭:
“娘娘打算怎麼辦?”
顧晗答非所問,垂眸輕聲道:“本宮曾聽說,有人極為擅長模仿他人筆跡,在宮外時,本宮不曾見過,沒想到現在倒是一飽眼福。”
小方子立即恍然大悟,幾人對視一眼:
“看來送這張字條來的人和前段時間傳流言的乃是同一人。”
玖思忙忙道:“既然我們都知道了這是算計,那我們不去就是了!正好那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玖念和小方子都點頭,深以為然。
但顧晗半晌沒有聲音,玖念看向,意識到了什麼,陡然睜大了雙眼道:
“娘娘要去?!”
此言一出,頓時讓殿其余幾人震驚,玖思想也不想,就道:“娘娘不可啊!”
顧晗只是垂眸,平靜地問了一句:
“既然那人有能耐給本宮送上一張由謝長案寫的字條,那麼會不會給謝長案送去一張本宮寫的字條?”
再引皇上親自過去,剛好見證他們會面的一刻?
否則,顧晗想不明白,背后的人為何非要引去寒翎宮附近。
小方子倏然噤聲,公子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做不到對公子的安危冷眼旁觀,但他也明確知道,一旦娘娘真的去了,才會造對娘娘和公子最壞的結果。
他咬了咬牙,道:“娘娘還是不要去了。”
顧晗搖頭,打斷了們:
“不,本宮要去,不僅要去,還要如們所想的那般,悄悄地去。”
幾人訝然,不明所以地看向。
如同顧晗所想,謝長案也的確收到了來自的字條。
謝長案和顧
晗相識時,年齡還小,子尚頑皮鬧,被侯爺罰著抄寫書籍,甚至覺得謝長案的字跡好看,還學著臨摹過,所以,謝長案對顧晗的字跡很悉。
他抵嗆咳了幾聲,神背在燭下,綽綽地看不清楚。
程公公擔憂地看著他,謝長案不不慢地將字條疊好收起,才起道:
“公公,長案要離開片刻。”
程公公知道攔不住他,但仍想勸阻:“娘娘進宮以來,從未要和你見過面,娘娘向來謹慎,這很可能是圈套!”
謝長案低嘆了一聲:
“我知道。”
程公公不理解:“你明知如此,還是要以涉險?!”
謝長案不說話了,他知道程公公在擔心什麼,甚至顧晗能想到的,謝長案都也想得到。
他不需要確認字條上是否是娘娘的筆跡,只要聯系前段時間的謠言,就足夠讓謝長案確認前方是陷阱了。
但饒是如此,謝長案也要去,因為他不知道娘娘會不會前往。
謝長案看向窗外的沉沉暮,他忽地勾了勾,出一抹輕松的笑。
程公公看著眼前的他,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抹恐慌,他呼吸輕了輕:
“你倒底要做什麼?”
謝長案抬頭,在燭火的照映下,他眼底一片清明,他看向程公公,緩緩道:“這段時間,勞煩公公照顧了。”
說罷,謝長案推門離開。
程公公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從面前走過,只要他輕輕一拉,就可以拉住謝長案。
但程公公沒有。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謝長案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有些時候,人不能太聰明。
尤其是下位者。
謝長案猜得今日一行有險,可他必須前往,他能替娘娘做的都做了,只差最后一件事了——他留在宮中一日,就對娘娘一日有風險。
翊安宮中,劉安趁著暮推開了翊安宮的大門。
陸煜繞游廊而行,邁進偏殿時,就見魏嬪穿戴整齊地坐在梳妝臺前,施了黛,頭頂戴著玉簪步搖,一襲堇宮將襯得艷無比。
陸煜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朕要來。”
魏嬪有些貪婪地從銅鏡中看向陸煜,自貶位后,陸煜有很久不曾來看過了。
近六年來,從未有這麼久未見過圣。
在陸煜要等得不耐煩時,魏嬪終于起,斂下了緒,轉過對陸煜行禮:
“皇上想要查清一件事時,從未有做不到的。”
“既然知道了傳言一事是嬪妾所為,皇上又怎麼可能不來見嬪妾?”
話中將陸煜捧得極高,但陸煜只是寒了聲:“所以,你是承認謠言一事是你所為。”
謠言二字格外刺耳,代表皇上本不信那些話。
指甲刺進手心傳來陣疼,讓魏嬪清醒,若皇上真的一點不懷疑,也不會在這時來見了。
陸煜有些厭惡地看著魏嬪這種神,好似一切都在預料,沒有半點悔改,他厭煩道:
“你倒底要做什麼?詆毀貴妃,對你有什麼好?”
魏嬪不讓自己去想皇上對顧晗的袒護,抬頭直視陸煜:
“皇上怎麼敢篤定嬪妾就是詆毀?”
陸煜怒極反笑:“不是詆毀,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謠言是真嗎?”
魏嬪鎮定道:
“眼見為實
,皇上敢不敢和嬪妾走一趟?”
昏暗的宮殿中,陸煜瞇了瞇眸子,眸中神晦暗難辨,魏嬪有一剎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半晌,魏嬪才聽見皇上低沉的聲音:
“朕就隨你走一趟。”
不等魏嬪松了口氣,皇上平靜的聲音又傳來:“你要知道,若你不能證明謠言為真,那今日不論你有什麼底牌,都保不住你這條命。”
早在皇上來之前,魏嬪就收到了消息,貴妃和謝長案都往桂花林去了,所以,魏嬪底氣十足地和陸煜對視:
“任憑皇上置。”
陸煜輕扯角,他涼涼地看了魏嬪一眼,轉離開。
在陸煜后,劉安不著痕跡地看了魏嬪一眼,他心中嘆了口氣。
魏嬪太執著了,反而沒聽見皇上話中的涼意,謠言是假,魏嬪注定保不住命,謠言是真,以皇上如今對貴妃的心思,仍舊會遷怒在魏嬪上。
今日不論結果如何,魏嬪的結局卻是早已注定了。
魏嬪帶著陸煜一路往桂花林前行,目的明確,沒有發現隨著越近桂花林,陸煜眼中涼意越盛。
亥時的桂花林早就一片黑暗,但約的,陸煜看見從林中傳來點點亮,似燈籠傳出來的微弱亮。
陸煜一顆心頓時沉下來,他臉驟寒。
就在這時,魏嬪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皇上:
“皇上親自去看吧。”
陸煜譏笑:“讓朕看什麼?”
魏嬪不明白,為何真相就擺在眼前,皇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相信顧晗?
所幸不再等陸煜,帶著人直接闖林中,林中的人似乎聽見靜,生了慌,紅左右閃躲了幾番,才終于停在了原地。
劉安覷了眼皇上可怖的臉,心中對林中的人和魏嬪都抱以一分同。
魏嬪終究是失去了理智,闖桂花林后,直接沖背對著們,穿披風的子冷喝道:
“貴妃娘娘,事到如今,還遮遮掩掩的作甚?!”
隨著陸煜的到來,宮人舉著燈籠,頓時將桂花林中照得燈火通明。
陸煜一眼就認出在場的另一個人是謝長案,他不若曾經名京城時得,但只在站在那里,刻骨中的世家風姿就已然勝過旁人三分。
陸煜眼眸沉了沉,他握手心,才迫自己朝另一個人看去,背對著眾人,穿胭脂紅的披風,很眼,陸煜曾在顧晗宮中見過。
似慌,稍垂著頭,但姿高度都和顧晗近乎一模一樣。
饒是如此,陸煜仍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在魏嬪上手扯開子上的披風時,出臉的子驚呼回頭,讓眾人都是一愣。
魏嬪怔在原地,劉安也瞪大了眼,驚嚇之下不由得口:“玖思姑娘?!”
陸煜眉眼幾不可察地放松,后傳來顧晗淺涼的聲音:
“看來魏嬪對眼前見到的人很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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