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厘。

金舒心里盤算了一下，還可以，有的賺。而后那糾結的心終于是舒展了不，跪在地上叩首道：“金舒愿意隨王爺去京城，聽從王爺調遣！”

聽到這句話，李錦的角難掩地上揚，有了這個通尸語的“金先生”相助，六年前那件事，興許真的有了沉冤昭雪的希。

那日夜里，金舒看著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金榮，抬手輕輕將被角塞了塞。

手里拿著那塊金榮生母留下的半塊玉佩，心復雜。

月悠悠，劉府一片安詳寧靜，早該是睡的時間，可書房的燈火依然通明。

李錦看著手里的信函，神肅然地問：“劉大人，六年之前，金榮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你還記得麼？”

“金榮？”劉承安抬手，婆娑著自己的下顎。

“你可有見過金舒的父母？母親卻有十月懷胎的過程？”李錦將那一盞已經涼的茶，拿在手上撥了撥上面的茶葉，等著劉承安的回答。

線報里，大魏203年年初，金舒的父母出行時，遇到一伙山匪，兩人重傷，回家后不久便亡故。

而這個金榮的孩子，大魏204年冬季，才出現在金舒的家中。

李錦著蓋子，一下一頓。

這時間，這路徑，和金舒父母對不上，倒是和當年被誣陷謀反，抄家慘死的太子李牧，他那帶著孕，連夜出逃的太子妃岑氏，不謀而合。

李錦在劉承安府里住著的這些時日里，格外的關注那個金榮的男孩子。

總覺得舉手投足之間，仿佛有當年他親哥哥李牧的影子。

但江南定州距離京城千里之遙，已有孕的太子妃，是如何靠著一個人的力量，徒步千里，走到江南來的？

當時天下聽到李牧黨羽的名字，人人自危，誰也不可能對出援手。

就連李錦地從邊疆趕回京城，也是冒著砍頭抄家的風險。

但仍然晚了一步。

唯一欣的是，李牧當時有些先見之明，得知自己這次在劫難逃，提前讓太子妃岑氏，帶著肚子里的腹子逃了出去。

獄中，李錦一黑冒死相見的時候，已經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李牧，只留下了“照顧好孩子和他娘”這一句話，便暈了過去。

當時就像是計劃好的一樣，京城掀起肅清李牧的風時，邊疆突然告急，李錦不得已，為了自保，也為了留下希，只能快馬加鞭地又趕了回去。

這一下，就錯過了尋找太子妃的最佳時間。

那之后，李牧與李錦的母妃蕭貴妃了冷宮，而舒妃的兒子李景坐上了東宮之位。

手握兵權的李錦，在之后幾年的暗中調查里，逐漸發現了那件治李牧于死罪的案子，存在太多可疑的地方……

于是，他花了點時間，將邊疆小國滅得滅，制的制，而后在四方再也無力與大魏一戰的時候，自請放下兵權，回京養老。

當時，二十二歲，有戰神之名的靖王要回京養老，在朝臣里掀起了一番大浪。

若不是他主放下兵權，更多的人都會以為他是回來東宮的。

而皇帝李義，明面上斥責了他不求上進，二十多歲就準備閑散在王府里這種前無古人的行為，反手就順水推舟，給了他京城六扇門門主，以及京兆府大府尹的位置。

李義在期待什麼，李錦大致上明白。

沒了李牧，蕭貴妃背后的力量便難為皇家所用。他需要一個人，來制衡日益強大的太子一族。

而與李牧同母的李錦，便是最佳的人選。

李錦坐鎮六扇門的時候，面上游山玩水，什麼也不管，里子中卻是組建了一只自己的“暗影”，運籌帷幄。

這麼多年他都在江南一帶“游玩”，便是因為暗中尋到，太子妃岑氏的一點點蛛馬跡，知道當年往江南一帶的方向來了。

若是那腹子順利的出生，長大，現在也當是有金榮這般的年紀了。

會不會，這個孩子，就是當年那個腹子呢？

“王爺多慮了。”劉承安回憶了許久，興許是年紀大了，也興許是金舒這幾年在他耳旁絮叨，頻率太高，絮得太狠，乃至于劉承安假的也當了真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言辭鑿鑿地說：“確實是親生的弟弟，父親在定州是比較有名的雅士，與臣關系極好，早先也聽聞過他人要生了這件事，錯不了。”

這話說的，李錦手里握著信函，滯在了那里。

親生的？

見他沉思許久，劉承安還是起拱手，格外正式地開了口：“殿下，金先生乃是下摯友的兒子，這些年來在定州，幫當地百姓破了不案子，是個功臣。”

他頓了頓，著頭皮繼續說：“只是，金先生為人有些與眾不同，不喜鬧熱，格外反與人同住，且沐浴的時候一定得是一個人。還請殿下到京之后，能多多擔待。”

李錦聽著他的話，看著跳的燭火，半晌，吭哧一下笑出了聲。

“自古賢才都有些臭病，本王心中有數，大人放心。”

一個子，當然不會喜歡與男子同住，也當然不會與旁人一同沐浴。

比起這些，李錦倒是更想知道，這個金先生什麼時候會藏不住自己的兒，哭著向自己坦白，請罪求饒。

“這幾日，多謝劉大人了。”他笑著說，“本王明日就啟程。”

“啊？”劉承安一怔，“這麼急？是要往何去啊？”

“林。”他說。

大魏210年春初，說是去定州賞花的靖王李錦，桃花谷里轉了一圈，轉出來一樁“青樓被害案”。

他來定州的時候，一輛馬車，一個護衛，悠悠轉轉，走走停停。

走的時候，依舊一輛馬車，但車前多了一個車夫，車里多了一個六歲的孩子。

至此，定州沒了“金先生”，六扇門卻多了個“金舒”的神捕，專為亡者發聲。

“靖王殿下，林怎麼還沒到呀？”

車里，金榮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坐在車前頭的金舒，下意識地繃了神經。

這兩日，車馬勞頓，金榮畢竟是個孩子，坐久了格外無聊。

反倒是李錦出人意料，在車里講了許多家國典故的故事給他聽。

只是時間長了，故事也聽膩了，金榮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李錦抬手，開了簾子，一眼車外，笑瞇瞇地講：“不出一刻鐘，就能看到林城了。”

在車前當了兩天的車夫，顛得屁疼的金舒，聽到這話馬上就來了神，喜笑開地瞧著一旁一本正經，面無表，兩天都沒說幾個字的周正：“周大人，咱們去林干什麼啊？”

周正目不斜視，盯著眼前的路，半晌，蹦出來兩個字：“破案。”

馬車里，李錦開了金舒后的簾子，打趣一般地說：“金先生有所不知，每年，六扇門都能收到多的，來自地方的，控訴定州知府劉承安的信函。”

金舒愣了一下：“為什麼？劉大人是個好啊！心善，還勤政。”

“嗯，但也就僅限定州地界。”李錦唰一下揮開了扇子，笑著說，“林出了個案子，林縣令借人借了十來天，急得像是熱鍋的螞蟻，結果劉承安就回了兩個字。”

“不借。”他說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車外，金舒聽著他拿自己打趣，干笑了兩聲，抬手撐著下顎，不再問了。

但李錦卻湊上那扇窗前，低了聲音，神神地問：

“金先生覺得，要勒死一個人，是先天失明的盲人，功率更大？還是一個上有傷的跛子，功率更大？”

盲人？跛子？

金舒愣了一下，回過頭詫異地看著他的笑容。

“盲人還能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