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饒命啊!”崔姑姑頓時慌了,病急投醫說道:“奴婢是、是在前服侍的人!”
“呵,這麼厲害,”闕清忽然笑了一下,踱步上前,角微微挑起:“那崔姑姑還不快去求求皇上,讓皇上饒你一命?”
不過是一個前端茶送水的婢罷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
朝中,魏景正找不到機會肅正宮闈,崔姑姑今日鬧出這麼大靜,若真去前,便是自投羅網,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掌印公公,能否借一步說話?”闕清一轉頭,忽然看見周旖錦一白,神復雜地站在后。
闕清微微一愣,隨即跪下行禮:“奴才見過淑貴妃。”
眾人隨著他一起,皆噤聲不語。
周旖錦眉心微蹙,抬手指了下崔姑姑,示意底下人手,不過片刻,一旁便傳來板子落在皮上沉悶的響聲和鬼哭狼嚎的尖。
“娘娘饒命啊!娘娘——”
求饒的聲音只出來了一瞬,便被人捂著按下去了。
闕清看著崔姑姑狼狽的模樣,嫌惡地扭開頭,眼神收回時,卻下意識看了蘇新一眼。
“掌印?”
“奴才遵命。”闕清立刻點頭,隨著周旖錦去了另一邊。
高大的皂莢樹下一片涼,周旖錦猶豫了一下,緩緩問道:“掌印為何要幫本宮?”
方才站的位置人且蔽,人們的注意都被那打鬧聲吸引去,闕清前腳才到,便做出此事,若說是為了在自己面前故意討寵故意為之,未免有些不合理。
闕清心里一驚,他平日里向來是不出頭,明哲保的作風,今日若不是見到蘇新,他定不會做出此事,還被淑貴妃看見。
“娘娘對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無以為報。”闕清斟酌著話語,低下頭答道。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周旖錦一挑眉,臉半信半疑。
當時能提拔他當掌印太監,也是因他自己能力手段,了皇上的眼,并非一人之力。
面對周旖錦,闕清渾那冷的氣焰都消了,半低著頭,語氣輕妥帖:“娘娘謬贊了。”
“是為了蘇新吧?”周旖錦沉片刻,忽然想到什麼,不笑了笑,沒有繞彎子,一語道破。
自然是了解闕清為人的,方才一直在暗中觀察,起初他滿臉是隔岸觀火,但看見蘇新被為難,他急急便上前解圍。
闕清心里“咯噔”一下,驚嘆于周旖錦的敏銳,角不自然地了,解釋道:“娘娘英明,蘇姑姑也曾幫過奴才。”
這宮里無數太監宮,對食之風從來盛行不滅,而其中掌印太監闕清手握大權,樣貌又好,自是不了被子喜歡。
若蘇新只是棲宮普通的掌事宮,愿意的話,也是配得的,可周旖錦知道蘇新真實的份,斷不可讓他二人再有過多往來,以免未來產生禍患。
“棲宮的事,自有本宮管,掌印以后還是手為好。”
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暗示他莫要再打蘇新的主意,說完轉便走。
“是……”闕清話音未落,卻看見周旖錦已經走到遠,一把拉起蘇新的手,二人齊齊上了回棲宮的轎子。
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要收回眼神,卻忽然看見蘇新轉頭往自己這一,眼中含笑,那雙明亮的眸子撲閃,似是在向他表達謝意。
他腳步怔在原地,不知為何,角也忽然染上了淺笑。
晨熹微,周旖錦從養心殿向魏景稟告各宮人調回來,路過翠微宮邊,忽然看見白若煙的侍雪蘭站在一邊。
蘇新和桃紅立刻都警覺起來,紛紛上前一步,攔在周旖錦前。
雪蘭獨一人,卻渾然不懼,說道:“娘娘,舒昭儀遣奴婢來,想見娘娘一面。”
周旖錦一挑眉,紅微,問道:“何事?”
“娘娘見了便知。”雪蘭低眉順眼答道,語調微揚。
白若煙足這些天,皇上一次都未踏足未央宮,顯然是因著那沈嬪的構陷厭棄了,反倒是那胡懷瀠乘機投懷送抱,又得了寵。
如今沈嬪已不氣候,阻攔的最大的障礙便是這手握重拳的惡毒配周旖錦和那總與分寵的胡懷瀠——
可偏偏那二人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令找不到機會下手。
宮墻腳下,白若煙緩緩走出來,那本是溫水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極其違和的暗之意,緩緩行禮:“嬪妾參見淑貴妃。”
看見周旖錦旁的蘇新,白若煙忽而眼神一冷,不腳步挪,站遠了些。
寒暄了幾句,見周旖錦已面不耐煩的神,連忙接著說道:“如今胡人圣眷正濃,皇上甚來棲宮,娘娘就沒有什麼想和嬪妾說的嗎?”
周旖錦微抿,幾乎是一瞬間,明白了的來意。
白若煙以為自己如傳言中心狠手辣,且癡魏景,便刻意激怒,借自己之手為除去勁敵。
還真是天真。周旖錦幽然一笑,反問道:“那舒昭儀又有什麼想對本宮說的呢?”
“娘娘是聰明人,定然知道可知養虎為患。”
白若煙掩一笑,“如今沈嬪被皇上厭棄,四五皇子都失了靠山,若這胡人繼續承寵,懷上皇子,可該如何是好啊?”
看過這小說世界的原著,里面的周旖錦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種,對皇上用至深,卻反被猜忌,手段用盡,最后還是落得眾叛親離。
白若煙眼神里寫滿勝券在握。
沒有子嗣一直是這惡毒貴妃心中的痛,就不信以此激,周旖錦還不會憤怒至極,口出狂言。
可周旖錦只是靜默了片刻,睫微微翹起,冷著臉道:“胡人先前的孩子沒保住,可謂是一大憾,皇上子嗣本就稀薄,若是能再懷上,本宮當然為高興。”
周旖錦看著白若煙如同吃了蒼蠅一樣不可置信的表,明知故問道:“不對嗎,舒昭儀?”
白若煙咬著牙沒有說話,呼吸漸漸重。
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泄氣了,低著頭掩飾鄙夷的眼神,極小聲地喃喃自語:“無語住了。”
周旖錦沒聽清,皺起了眉,但白若煙已經隨意敷衍道“是”,先一步行了個草率的禮,轉離去了。
桃紅悶悶不樂,看著白若煙離去的背影,十分不屑:“這舒昭儀的目的未免太明顯了些,想將娘娘當傻子戲耍嗎?”
“無妨,跳梁小丑罷了。”周旖錦冷眸微瞇,安道。
話音一落,忽然耳邊傳來一道輕輕的聲,尾音打著兒。
“娘娘……為何這樣維護嬪妾?”
看見胡懷瀠一宮裝,正站在不遠宮殿的房檐下,周旖錦一怔。
“方才舒昭儀派人來,讓嬪妾在這等。”胡懷瀠垂下眼眸,解釋道。
周旖錦恍然大悟。
原來那白若煙的目的并非是真的想借之手除掉胡懷瀠,而是離間二人的關系。
若是從前深魏景的,聽到白若煙的話,也難免心生酸意。
以胡懷瀠敏膽怯的子,方才但凡說出一句嫉妒的惡毒言語,恐怕二人的關系便再難以回到從前。
想到這,周旖錦不自覺心生一陣寒意,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來。
看著胡懷瀠殷切的眼神,周旖錦笑了笑,說道:“后宮中爾虞我詐已經足夠多,本宮自然希你好。”
“娘娘,”胡懷瀠上前一步,神滿是激:“嬪妾知道舒昭儀的用意,可娘娘對嬪妾這樣好,嬪妾真的無以為報……”
周旖錦愣了下,白若煙本離間二人,卻弄巧拙,反倒讓胡懷瀠更明白自己對的心意。
微微勾起角,“你我之間無需多言,互相扶持便是。”
正說著,聽見一陣腳步聲,原是張人怕胡懷瀠被白若煙為難,實在放不下心來,便出來一看。
見到周旖錦,張人十分驚喜,問道:“娘娘許久沒來了,不如進翠微宮用個午膳?”
猶豫了片刻,周旖錦點了點頭。
翠微宮的用度在宮里并不奢華,甚至算得上簡樸。
三人圍坐在一張不大的桌子邊,張人朝里面喚了句:“璇兒,出來用午膳。”
不一會兒,簾子響,忽然顯出人影。
魏璇發未干,手持潔白的巾低著頭胡了下,走了幾步,將其放到一邊托盤上。
他今日不當職,一大早便去了校場練武,方回來沐浴完,便聽見張人的呼喚。
周旖錦一時沒反應過來,握著筷子的手指一頓,便看見不遠魏璇頎長的姿,致如玉的側臉和高的鼻梁。
男子的肩背很寬,低頭拭發尾時,水珠順著脖頸干凈利落的線條下,隨手甩的幾滴洇了單薄的衫,顯出肩胛骨朗的廓。
他似乎沒顧及到鬢邊的發梢,那細碎的一綹底下迅速聚水滴狀,水珠順著宛如刀削斧砍般的下頜流淌,接著連一串,滴到地面。
一聲細小的“啪嗒”水聲將周旖錦驚醒。
忙轉過頭回避眼神,卻還是無意間看到了魏璇浴袍的領微微散開,腰上松松系了條帶子,底下實的噴薄出。
周旖錦猛地低下頭。
有辱斯文,實在是有辱斯文!
“你這是——快進去!”張人也沒料到這樣一副場景,大驚失,連忙尷尬喊道。
魏璇一抬頭,看見桌邊的周旖錦和胡懷瀠二人時,整個人宛如被定在了原地,耳垂的殷紅迅速爬滿了整個面頰。
一轉眼,幾聲腳步倉促,人影迅速閃失。
魏璇再回來時,已經收拾齊整。他穿著一不茍的墨藍長衫,頸邊繡了云紋的領角整齊得甚至有些刻意。
魏璇眼神略有幾分歉意,抬眸看著周旖錦。
他垂著的眼皮很薄,鬢角潤的烏發恰好落在眼尾那一顆細小的黑痣上,顯得青且驕矜。
眉目瀲滟,那點的澤在下仿佛熠熠生輝,他卻毫不知,只是半低著頭,有些倉惶地朝周旖錦解釋道:“微臣不知二位娘娘到來,多有冒犯。”
胡懷瀠到底是和魏璇住在同一宮里,也算悉,笑著打趣了兩句便揭過此事。
過了一會兒,胡懷瀠偏頭看向周旖錦,卻發現還垂著眼盯著桌面看,濃的睫微微翕,仿佛能從那木頭隙里尋到什麼寶似的。
“娘娘?”胡懷瀠的聲音打斷了混的思緒,周旖錦點了點頭,看也沒看,繼續低頭吃著碗里的菜。
腦海中,那聲清脆的“啪嗒”水聲仿佛一柄鉛錘在的心海中敲擊了一下,泛起的層層漣漪令人到一陣眩暈。
忘不了魏璇方才的樣子,抬起頭的一瞬間,那明亮的眼中滿是飛揚的年氣,倒映著日的水滴仿佛在他眸中撒了一大片繁星。
一瞬間無數起伏的心緒如海浪般涌腦海,朝氣蓬、燦若驕,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他抬眸的那一刻,微垂的眼尾那一抹驚艷的弧度。
周旖錦一直不說話,桌上的氣氛便有些沉悶。
好容易到尾聲,張人看著周旖錦心神不寧的面容,不知是否自己做錯惹娘娘生氣,因而心里七上八下,躊躇了一會兒,眼神示意了一下魏璇。
魏璇心里“咯噔”一聲,好一會兒,他線抿,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玉梳,向周旖錦說道:“娘娘,此是微臣親手雕的,還娘娘收下,聊表心意。”
他一句話抖了幾下,像犯了錯似的,顯得有些磕磕絆絆,墨黑的瞳孔中充滿了復雜的緒。
這本是母親想讓他借機向淑貴妃示好,吩咐他做的。
母親只是一深閨婦人,不明其中就理,以為軍的職位是周旖錦引薦得來,因此時常叮囑他報答,順勢在貴妃娘娘面前多加表現,他實在拗不過,便答應下來。
因此,即便氣氛尷尬,他也不得不著頭皮將玉梳遞到了周旖錦手中。
還希……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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