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相親?
莫名其妙被點名,并莫名其妙被帶到“相親”的話題上,青登像近藤那樣睜圓雙眼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勇,你今年已經26歲了。”周助又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地對近藤說,“其他人像你這個歲數時,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個了。”
“而你到現在卻還單一人。”
“我和你母親……”周助哈哈哈地笑了幾聲,“都想抱孫子了啊。”
“你看,我和你母親都已是頭發斑白的六十多歲的年紀了。”
周助抬手指了指自己那蒼白的發鬢。
“我們這個年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啊!”
話未說完,周助便慘了一聲——坐在他旁邊的阿筆出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掐住周助后腰的一小塊,然后用力一轉。
“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阿筆冷聲道。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周助尷尬地向阿筆干笑了幾聲,然后為掩飾尷尬,又用力地清了幾下嚨,“總而言之——我和阿筆都已決定給你找一樁良緣。”
“這幾天,我與你母親前往了各戶可靠的人家里,征詢有沒有優質的姑娘。”
“嗯?”近藤的眉頭用力一挑,然后快聲追問,“父親!原來您這幾天一直和母親頻繁外出,是為了去找人啊!”
周助點點頭,以作回應了近藤后,笑道:
“運氣很不錯,才找了幾日,就讓我們找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姑娘。”
“德川三卿之一清水家的近習番松井八十五郎的千金——松井常。”
“松井家就位于江戶的北郊。”
“就在今日,我和你母親已經上松井家里拜訪過人家,并和那個松井常見過面了,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啊。”
“教養好,氣質佳,家境也相當不錯。”
“而且還是個大人!皮白得就跟……就跟……就跟饅頭一樣!”
“然后眼睛也亮亮的,就像……就像在炸煎餅時濺出的油!”
“兩個臉頰像正當季的水桃一樣,都是很健康的紅潤潤的。”
周助絞盡腦,努力地形容著松井常的外貌。
但礙于自文化水平有限,青登等人并沒有從周助的口中知到松井常的麗。
他們只覺得肚子更了。
周助也意識到自己沒有那個將松井常的麗形容出來的文化水平,神尷尬地擺了擺手。
“總之就是個條件相當不錯的姑娘!”
“我和阿筆都覺得這姑娘很合適。”
“父親,母親,你們都已經見過那個孩了啊……”近藤的雙眼從剛才開始起,就一直維持著“因錯愕而圓睜”的狀態。
“那自然是得去親眼看看的。”
“畢竟人說上一百句的那姑娘的好話,也比不上自己去親自看上一眼。”
說罷,周助將臉一板:
“找兒媳可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兒,能否給我們近藤家找來一個優質的兒媳婦,可是直接關系著我們近藤家未來的興衰。”
“多家族就是因為家有惡妻而變得支離破碎?”
“相對的,如果能找來一位賢妻,整個家族說不定便能就此飛黃騰達。”
“你看看土佐藩的藩祖:山一,能力平平,沒啥本事,結果愣是靠著其賢助千代的輔佐,封土佐藩,為坐擁24萬石封地的大大名。”
山一與千代——這是江戶時代很有名的典故,常用來指代“要找個好老婆”以及“要學會審時度勢”。
山一出生于三百年前的戰國時代,下級武士出、沒有任何背景與資源的他,妥妥的一草。
結果他卻十分好運地娶了個好老婆:千代。
千代是個秀外慧中、八面玲瓏的孩,多次協助山一在重要的人生抉擇中,選出那個正確的答案。
山一最開始是為織田信長效勞,在臣秀吉剛開始發跡時,千代就看出了臣秀吉是一支強大的“潛力”,功勸說剛在織田信長麾下混出些名堂的山一,轉投為臣秀吉效力。
千葉沒有看錯人,臣秀吉日后果真了“天下人”,統一了日本,因聽了千葉的建議而早早到臣氏麾下效力的山一,封為有5萬石封地的掛川城城主。
在臣秀吉死后,千代再一次地敏銳看穿天下大勢,認定了德川家康終有一天會打敗臣氏。
于是又功勸告了山一在決定天下是姓臣還是姓德川的“千年一戰”關原合戰發的前夕,火速投奔德川家康,最終協助德川家康打贏了關原合戰。
在德川家康開創江戶幕府后,為念山一這“靈活的跳槽”,山一被德川家康轉封為有24萬石領地的土佐藩大名,土佐藩的國祚一直綿延至今。
山一就這樣,是靠著“賢助千代”的幫助,草變凰,從一介下級武士躍升為24萬石的大大名。
因為山一這靠著老婆實現人生逆襲的一生實在是太傳奇、太讓人艷羨了,所以到了江戶時代后,“山一和千代”了極知名的典故,常被人們用來教育自家的子弟們,要懂得找個優質的賢助、找老婆要找個像千代這樣的老婆。
“勇。”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阿筆,此時淡淡道,“后日你起早一點。”
“后天你要和我們一起去一趟松井家。”
“松井家對你的條件也很滿意。”
“他們也有意愿促我們兩家的這樁婚事,人家主邀請我們明日一起去外面吃飯。”
“明日的餐宴,松井常也會出席。”
“所以你明天可要好好打理下自己,臉上的胡茬都刮干凈了,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才行。”
過于富有沖擊力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近藤明顯已有點腦袋不夠用了。
他兩只手抓著雙膝上的布料,抿,臉漲紅地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沉聲道:
“父親,母親……我現在還不想那麼快結婚……”
“試衛館近期的經營況,難得大幅好轉了起來。”
“我現在想將力都放在對試衛館的經營上。”
“娶了老婆……我怕這會害我分心。”
“嗐。”周助笑呵呵道,“‘家’和‘立業’,這兩件事是能相輔相的。”
“娶了個能幫你理生活上瑣事的好老婆,你不就更能將力都集中在事業上了嗎?”
周助脾氣好,愿跟近藤講道理——阿筆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
只見兩條眉倒豎,冷哼一聲,然后向近藤喝道:
“你是要等到自己頭發都變白了才娶妻嗎?”
“你都26歲了啊!再拖個幾年,就沒哪個好姑娘想嫁給你了!”
挨了阿筆一通怒斥的近藤,十分練地低下了腦袋,并了脖頸。
阿筆的怒喝,讓整座廳堂的空氣都變得凌然了起來。
青登、沖田、齋藤、九兵衛他們都被阿筆所散發出來的這窒息氣場給震懾得有些不敢彈……
為了緩和廳堂的氣氛,周助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接著連忙將目投到青登的上。
“啊,對了對了。差點忘記橘君的事兒了。”
“橘君,這幾日,在我和阿筆找人給勇說時,有很多知道現在很有名的橘青登正在咱們試衛館修煉的人跟我說:有不條件相當不錯的家族,想和你促一段良緣呢。”
“我特地問了一下,那些想收你為婿的家族,條件的確都相當不錯的呢,都是在江戶很有名氣的武家。”
“如何?你現在有沒有意向去相親啊?”
“你今年18歲,恰好也過了可以結婚的年紀了。”
“如果您想相親的話,我可以明天就去幫你聯系可靠的人哦。”
“啊?”青登一愣。
廳堂眾人的目,紛紛集中到了青登的上。
“相親……主,我覺得您現在確實可以試著去相親了呢!”坐在青登右側的九兵衛,以帶著幾分激的口吻快聲道,“橘家的香火需要傳承啊,老爺像你這個年紀時,您都已經出生了!”
著眾人在他上的這一束束摻雜著好奇等的目,青登了角,隨后出無奈的笑容:
“師傅,謝您的好意。”
青登向周助彎下。
“但我現在還沒有家的念頭。”
“江戶的‘攘夷派’暴徒們仍很猖獗。”
“莪為‘三回’武士,眼下實在是沒有余力兼顧男之事。”
青登的這番婉拒,沒有半點客套或是謊言,都是真實意的真話。
現在的他,算是將那個討夷組給徹底得罪死了。
在沒有殲滅這個已不死不休的仇家、將這伙行事瘋狂的恐怖分子給連拔起之前,他是真心沒有那個余力和閑心去娶妻家。
聽到青登的此番回答,九兵衛頓時出沮喪的表。
周助倒是神如常——畢竟青登只是他們試衛館的門人兼住客,他無權干涉青登的私人生活。
既然青登已明確說了他現在還不想娶妻,那周助也只能點點頭:
“好吧,你這年紀,倒也的確不用很急著去考慮男之事。”
“以后若是哪天想家了,歡迎隨時來找我!我來去幫你找人!”
周助朝青登灑一笑。
……
……
當日,深夜——
試衛館,食客之間——
已經換好了白寢、躺被窩中的青登,忽然覺得口有點。
于是,他不得不將剛蓋上的被子又掀開,準備到一樓的廚房那兒找點水喝。
剛出了食客之間、站到食客之間外的走廊上,青登忽然聽見旁傳來房門被拉開的聲音。
“沖田君?”
“嗯?橘君,你還沒睡嗎?”
走廊的另一側,懷里抱著個浴盆的沖田,維持著一只手將自己臥房的房門給合上的作,朝青登訝異地眨了眨眼。
“我有點,所以想到廚房那兒找點水喝。”青登眉眼一低,瞥了眼沖田懷里的浴盆,“沖田君,你這是要去千尋屋那兒洗澡嗎?”
“嗯。”沖田點點頭。
沖田要去千尋屋那兒洗澡的話,那他當然也要先下到試衛館的一樓。
因此,青登和沖田自然而然地并肩同行,朝連通一樓的樓梯口走去。
二人剛開始還無話。
但冷不丁的,沖田突然以讓人難以捉其緒的語氣呢喃道:
“覺有點可怕啊……”
“嗯?可怕?什麼東西可怕?”青登疑反問。
“今日吃晚飯時,師傅他們要帶近藤兄他去相親的這事……我覺得有點可怕。”沖田的角勾起苦笑的弧度,“大概是因為個人格在作祟吧,我一直不是很喜歡相親……”
“突然被父母強塞一個自己本不認識的人過來……要求要跟那個人結婚……我覺得這種事好可怕。”
在江戶時代,雖然人們是可以自由的,但“父母之命,約之言”、“先結婚再談”仍是這個時代的男之事的主流。
聽完沖田的這句慨后,青登贊同地點了點頭:“嘛……我們兩人的想法很類似呢……相比起相親,我個人更喜歡那種‘偶然結識、然后水到渠地結合’的。”
也許是因為前世聽了太多奇葩的相親故事了吧,所以青登對“相親”這種活,一直都有著淡淡的抵之。
“哈哈哈。”沖田臉上的笑容變回了那慣有的開朗笑容,“原來橘君你也不喜歡相親啊。”
“相比起相親,我也更喜歡那種‘偶然相遇,在日積月累的相中,慢慢喜歡上對方,最后水到渠地和對方結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