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 路利兩家人顯然難以接,他們高高在上慣了,從來都是視別人如草芥, 如何能接自己如草芥一般被踐踏。
要是一個月前,就算梁瑩有神疾病, 兩家人絕對會讓梁瑩償命,說不得還要連累梁家父母親人。奈何今時不同往日, 兩家人司纏自顧不暇,沒有力更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手腳。
于是,梁瑩殺了利馨嵐,卻什麼事都沒有, 的生活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 依舊是渾渾噩噩的生活在醫院里, 彷佛那駭人啊的一刀從來不曾出現過。
兩家人尤其是利家人恨得心頭滴,明明是裝瘋賣傻, 不然怎麼會好巧不巧只在利馨嵐面前發瘋,分明就是蓄意報復。
其實外界不人也有這種懷疑, 不過作為被迫害的害者, 大眾對梁瑩頗為寬容, 紛紛覺得利馨嵐死的不冤。利馨嵐是沒親手殺過人, 可做的孽不比殺人輕, 偏偏法律上對無可奈何,幸好死了,只能說報應不爽。
連帶著倪勝輝、馬明和魏禧也被拉出來鞭尸,隨著路家利家倪家開始倒霉,很多陳年舊事都被挖出來,越來越多的知人開始料, 這些人做過的骯臟事一件接著一件暴在天化日之下,其中黎雅婷一家的遭遇也慢慢浮出水面。
之前大眾因為這幾樁案件人心惶惶,不無同害者,可當這些人的黑料接二連三的出來之后,同?幸災樂禍還差不多。
這種仗著家里有權有錢就為非作歹,跟在有錢人背后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人渣,死了都是活該。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覺得,雖然倪勝輝等人有錯,但是罪不至死,就算該死也應該由法律懲罰,而不是用私刑。
另外一部分人則覺得,倪勝輝那些人干的惡心事要是用法律來衡量,實在太過便宜他們了。尤其是把人一家三口都死,據現有證據和法律犯規,他們只需要付出極的代價,難道就讓人白白死了。
人當然不能白死。
黎父的車禍是意外,黎雅婷和母親都是自殺,那些人不需要負這三條人命任何法律上的代價,可要不是他們,黎家三口怎麼可能走到那一步。
殺人總是要償命的,這才公平。
網上的爭論繼續著,漸漸的話題熱度開始轉向兇手到底是誰。
徐甘也在想,事到如今,他已經有九的把握兇手殺倪勝輝馬明以及魏禧是為了替黎雅婷一家三口報仇,這三個人的重合點只有在這里。
至于梁瑩殺了利馨嵐,徐甘見過梁瑩好幾次,覺得不像是裝瘋賣傻,并且三個權威專家親自為梁瑩鑒定,得出的結論都是梁瑩是真的有病而非假裝。
病著還能殺利馨嵐,大概只能說恨的深沉,想想梁瑩的遭遇,大好人生生生毀在利馨嵐手上,有這樣刻骨的怨恨,恨到病了都難以忘記,倒也在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那個兇手是誰,和黎家有怎麼樣的淵源,能做到這一步。再來徐甘還有個疑,路家利家那些料的時機太好了,若非再晚一點,只怕梁瑩兇多吉。那麼料人和梁瑩認識?料人和兇手是否也認識?
徐甘一個腦袋兩個大,頭疼裂。
同樣頭疼的還有路一帆,路家大廈將傾,但是他年輕初初步政壇,加上格謹慎,以及父輩的疼,并未來得及參與那些要命的事,所以在長輩兄弟都被帶走調查至今未歸的況下,他被帶走之后很快又出來,至今安坐在家中。
當然那個安是別人認為的,路一帆并不覺得自己安全,家族搖搖墜,覆巢之下無完卵,他何來的安。除了要擔心自己的迷惘的未來,路一帆還要擔心自己的小命,他有可能從家族這個爛攤子里全而退,雖然前途肯定會到重創,但是黎雅婷那個爛攤子卻沒那麼容易退。
在魏禧都被殺之后,他就知道,對方不可能放過他們,果然,利馨嵐死了,死在梁瑩手里,他并不覺得那是個意外,那必然是復仇之一。連利馨嵐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
縱然他從來沒過黎雅婷,但是很多事都是他在出謀劃策,是他教倪勝輝他們如何馴化黎雅婷,也是他在出事后教他們怎麼統一說辭把事撇得干干凈凈。他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沒黎雅婷,對方就會放他一馬。
路一帆甚至都懷疑,家族遇到的那些事,是不是同樣是那個兇手干的,當年他們利用家族勢力抹平了黎雅婷的事,現如今卻大廈將傾。
想到這里,路一帆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彷佛著一把開了刃的利劍,剎那之間冷汗如雨下,他順風順水二十六年,可以說得上是呼風喚雨,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惶惶如喪家之犬的一天。
路一帆抬頭,了不遠監視他的人,路家事還有很多沒有厘清,所以他還需要配合調查,這一刻,他竟然覺得這些錮著他自由的人是如此的安全可靠,有一種希他們一直待在他邊的沖。
夜深人靜時,路一帆甚至都想自己是不是坐牢會更好一點,起碼沒有命之憂,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路一帆自己都嚇了一跳。
路一帆搖了搖頭,進了監獄,那個兇手可能沒辦法對付他,但是他之前結下的那些對頭卻求之不得,生不如死并沒有比死更好。
輾轉反側至天明,路一帆終于有了決定,等事結束,他立刻出國,就不信該死的兇手還能找到他。
配合調查結束,路一帆立刻出國,還連續換了三個城市,行蹤連僅剩下的幾個親友都沒有告知。
“就不信這樣你還能找到我。”路一帆惡狠狠地想著,如鏡的落地窗上倒映出他扭曲又驚恐的臉龐,不知何時在他后多了一個人,一個帶著口罩鴨舌帽的人。尾椎骨邊彷佛有電流通過,路一帆全的皮疙瘩瞬間鼓起。他重重打了一個寒噤,手向兜,那里有他出國后買的槍,之所以出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武,在國他被重點監視著,本沒機會搞到殺傷武。
冰冷的傳來,路一帆頓生安全,下一瞬手腕上傳來劇痛,槍掉了出去,連帶他整個人也被掀翻在地,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嚨上。路一帆如墜冰窖,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你是誰?”路一帆強裝鎮定,也不敢,惟恐剮蹭到脖子上的刀刃:“倪勝輝他們都是你殺的是不是?”
“你要是沒出國,還真有點麻煩,好幾個人暗中盯著你呢,幸好你自己出來了。”
對方答非所問,意識到他話里的深意之后,路一帆悔得腸子青了,他出國就是為了擺追殺,可現在對方卻告訴他,他出國反而正中對方下懷,這讓路一帆如何不后悔莫及,他大聲咽下口水,冷汗不控制地滾下來,心跳更是快的幾乎要從腔里跳出來。
“都是倪勝輝他們做的,我沒過黎雅婷,我沒過一手指頭。”
姜歸冷笑:“你是沒,可你教倪勝輝他們怎麼折磨黎雅婷。”
“倪勝輝魏禧他們告訴你的,是不是?他們都是胡說八道,”強烈的求生令路一帆口齒伶俐極了,“我時候,多孩子喜歡我,我要是想找朋友,本用不著用這種手段。當年我就勸過倪勝輝他們不要那麼過分,可他們不聽我的。當然我也有錯,我應該告訴老師,幫黎雅婷主持公道,可我當時年紀太小我……”
“把人玩弄在掌之間,看著他們絕哀求,是不是很有趣。”姜歸直直著路一帆的雙眼,“對你來說,黎雅婷大概連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個玩,對嘛?”
路一帆四肢發寒,一陣又一陣的冷意從冰冷的地面襲向全,骨頭里都著冷,冷的他都沒了知覺,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恐懼。
“不,我……沒有!”
“你有。”姜歸面無表地看著路一帆,“從你折磨黎雅婷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總有一天報應會來的。”
徐甘得知路一帆死訊已經是好幾天之后,說實話,并不覺得意外,很久之前他就有路一帆難逃一劫的預,尤其是在路一帆出國最后。在國,自己還很能盯著點,出了國,他總不能丟下工作跟出去。
果不其然,這才出去多久,人就沒了。徐甘翻了翻傳過來的檔案,路一帆的死因和倪勝輝魏禧馬明一樣,并且都是保持著跪姿,彷佛被行刑。
在兇手眼里,大概他就是在行刑。
了解了路一帆的所作所為,徐甘心有點復雜,無疑路一帆是個人渣,偏偏這個人渣很聰明很幸運,做了惡卻沒有付出相應的代價,最后被以私刑,同樣的還有倪勝輝魏禧馬明一流。
黎家三口可以說就是死在這幾個人手上,如果嚴格按照法律來說,他們什麼責任都不用付,這顯然讓人意難平。但是用私刑,徐甘理智上著實難以接。
徐甘吐出一口郁氣,心里頭沉甸甸的。
難得休假,徐甘謝絕朋友的邀請,獨自開車去了A大。路一帆出事后,他靈一現,就去查了下姜怡寧的出境記錄,竟然發現,案發期間就在路一帆隔壁那個市,住的酒店距路一帆的公寓,開車來回三個小時。太巧了,巧的讓徐甘心驚跳。
徐甘皺了皺眉頭,一直以來,姜怡寧都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
“你嘗嘗我這個草莓,肯定比你的山楂好吃。”聶清韻舉著手里的草莓糖葫蘆遞到姜歸邊,“山楂木木的,一點都不好吃。”
“糖葫蘆當然得山楂的才正宗。”姜歸笑著說了一句,低頭從聶清韻手里咬了一顆過了糖漿的草莓,抬眼就見徐甘站在十幾米外,神震驚。
盯著姜歸手里紅艷艷的糖葫蘆,一些陳年記憶在電火石之間涌現:滾了一地的紅山楂,好幾顆滾到泊中,兩眼直勾勾格格不的小孩。那個小孩的面容突然之間變得清晰,徐甘難以置信的著不遠的姜歸,他只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因為就是當年他從黎雅婷的母親蘇玉萍跳樓自殺現場抱走的小孩。當時他就覺得小孩反常,但是并未多想,只當是嚇壞了。可一個嚇壞了的孩子不應該哭鬧著找家長麼?當時圍了那麼多小區住戶,卻沒一個認得小孩的模樣。更重要的是,據戶籍資顯示,從小就在Y城長大,怎麼會在四年前出現在這個城市?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雖然匪夷所思,當時直覺告訴徐甘,這一次他猜對了。深深看一眼姜歸,徐甘轉離開,他要去求證一下。
“咦,那不是之前那個警嗎?”聶清韻認出了大步離開的徐甘,好奇,“難不在查案子,怎麼又來我們學校了?”
姜歸若有所思,視線在手里的糖葫蘆上繞了繞,笑了下。
回到局里,徐甘親自調查,心中有數,他調查起來更有目的,立刻就發現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然后徐甘親自去了Y市一趟,深走訪調查一遍,很容易的就知道了姜怡寧是被姜家收養的孤兒,八歲以前在A市孤兒院長大。
姜怡寧就是當年黎家想收養的那個孤兒,親眼目睹了養母蘇玉萍跳樓死在面前,長大之后決定為養父母一家報仇。
徐甘知道,這就是真相。
終于弄明白糾纏自己大半年之久的疑團,徐甘卻沒有丁點如釋重負,只覺得心更加沉重。從業這麼多年,這種復仇案從來都是他最頭疼的,因為在上,兇手會比害人更讓人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