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楚可憐的姜雪薇, 姜國清覺得冷,四方八方涌來的寒意侵四肢百骸,一直涼到心里。姜國清面發白, 竟是不敢再直視姜雪薇,他錯開眼, 沉聲道:“那隨便你。”
捂著臉哀哀哭泣的姜雪薇哭聲一頓,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居然說隨便,爸爸居然沒有挽留!驚愕,憤怒,不敢置信……種種緒噴涌而出, 扭曲了姜雪薇的臉。
“爸, 你真的不要薇薇了, 你怎麼能這樣!”姜一帆立刻為心上人打抱不平。薇薇那麼善良,爸怎麼能這麼鐵石心腸一點都不為所。
姜國清的臉變鐵青, 他現在是看見姜一帆就來氣,尤其見不得他為姜雪薇張目。之前以為是兄妹之, 雖然是非不分, 但尚且還有可取之。現在知道他是出于男之, 簡直是深惡痛絕甚至是惡心作嘔。
“我做的決定不用你來置喙, 你不滿, 你也可以走!”
姜一帆義憤填膺:“走就走。薇薇,我們走,你別怕,就算爸媽都不要你,你還有我。”
姜國清聲若冷雨:“公司你也別去,你覺得緣都是狗屁, 無所謂。那你就別因為緣從我這得到的東西。你有本事自己出去打拼,看看離了我你能混出什麼名堂,到時候你就能知道姜歸這些年失去的是什麼。”
姜歸失去的不僅僅是父母的疼,還有優越的質條件,能讓領先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人的起跑線,更加平坦廣闊的未來。幸好有奇遇,不然長在那種環境下,這一輩子等同于毀了。
姜一帆哪里得了這種刺激,當下擲地有聲:“好!離了姜家,我就不信我不能出人頭地。”
姜國清冷笑。
被嘲諷了一臉的姜一帆火冒三丈,手拉住姜雪薇:“薇薇我們走。”
姜雪薇躲開姜一帆的手,哭得傷心又歉意:“哥,你別這樣,我離開家是應該的。我來到這個家里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你不要為了我跟爸慪氣,你快向爸爸道歉。爸爸,你別生哥哥的氣,哥哥是心疼我才會這樣,過幾天,他就會想明白了。”
姜國清已經分不清這里頭有多是真心又是假意,他也沒有多余的力再去分辨。
“他想不明白的,他腦子有病,病得不輕。你離他遠一點,他對你有齷齪心思,就不是兄長對妹妹的,你別讓他占了便宜。”
姜雪薇神一僵,爸爸居然已經知道姜一帆的念頭,爸媽對這麼不念舊,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在里頭。他們不想姜一帆和自己接,姜一帆是親生的,那麼只能驅逐這個不是親生的。
姜國清看了看驚愕的姜雪薇,神復雜:“你好自為之吧。”末了他疲憊地揮了揮手,“你們都走,走吧。”
姜雪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病房的,短短幾個小時,的世界天翻地覆。爸爸媽媽不是的爸爸媽媽,爸爸要趕走,媽媽差點殺了。對百依百順的哥哥對有慕之心。爸爸媽媽還都覺得是能掠奪別人氣運的怪。
姜雪薇心頭猝然一凜,既然爸爸媽媽相信有這種能力,他們為什麼不怕還敢這樣對待,他們就篤定自己舍不得傷害他們,還是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
姜雪薇立刻想起了另外一個有恃無恐的人,那個人。電梯口的記憶在腦中回放,姜雪薇捕捉到重點,jiang小姐,記得有人稱呼那個人為jiang小姐。哪個jiang,江還是姜?爸爸媽媽的親生兒姜gui,年齡也正好。
一涼意直沖天靈蓋,姜雪薇瞳孔細細戰栗,那個人是不是就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兒,所以對自己充滿惡意,所以爸爸媽媽不怕自己。
難以名狀的恐懼涌上心頭,姜雪薇如墜冰窟,臉發白頭皮發麻,整個人蒼白到失去了,就像一座灰白的雕像。
姜一帆心如刀割:“薇薇,你別怕。”
姜雪薇目落在姜一帆臉上,神有一瞬間的古怪,在姜一帆靠過來時,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被避如蛇蝎的姜一帆彷佛萬箭穿心,痛不生:“薇薇你別這樣,我不會傷害你。”
“哥,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姜雪薇淚水盈眶,打了濃的睫,極為我見猶憐,“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心里好,我真的好好。”
姜一帆五臟六腑被用力撕扯,他道:“你千萬別做傻事,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姜雪薇凄然一笑,眼里卻沒有半點笑意,只有滿滿的悲傷。就像一朵被疾風驟雨無摧殘過的鮮花,脆弱惹人憐。
姜一帆目送魂不守舍的姜雪薇離開,頹然趴在墻上,握拳狠狠砸墻。是他沒用,沒能保護好薇薇。
離開的姜雪薇當然是去找顧軒了,在電話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顧軒問不出況,只好煩躁地撇下滿桌工作來找姜雪薇。
顧軒看清姜雪薇青紫帶著指痕的脖子,大驚失:“誰干的,你要不要?”
來自于心上人的關心張徹底擊潰姜雪薇,哭得渾抖:“顧大哥,我媽媽要掐死我,他們說我不是他們的兒把我趕出家門了,我該怎麼辦?顧大哥,我該怎麼辦?”
顧軒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姜雪薇哭哭啼啼把杜鵑換孩子的事簡單說了,這些不說,爸爸媽媽也會對外宣布,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來說。至于旁的,諸如姜一帆暗,爸媽覺得是怪,自然沒敢說。
聽罷,顧軒都得說一聲狗,細想想又覺得意料之外理之中,這種事發生在負異能的姜雪薇上一點都不奇怪。
顧軒溫地安傷心絕又惶恐無助的姜雪薇:“好了別哭了,叔叔阿姨只是一時接不了,等他們緩過來就會意識到你是無辜的,不該遷怒你。你是他們疼了這麼多年的掌上明珠,他們怎麼可能舍得不要你,他們只是需要時間冷靜。再退一步,就算他們不要你,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讓人嘲笑你欺負你。”他并不在意姜雪薇姜家千金的份,有這份錦上添花,沒有也不要,真正的能力才是無價之寶。
在姜雪薇心上的巨石然無存,最怕的就是連顧大哥也不要了,如釋重負的姜雪薇地抱顧軒,邊哭邊喊:“顧大哥,顧大哥。”依之溢于言表,彷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顧軒輕著的后背,心想對他而言,也許是好事。姜雪薇會更加依賴信任他。
傍晚時分,何月蓉幽幽醒來,盯著潔白的吊頂,目發直,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醒了。”坐在沙發上小憩的姜國清趕過去,“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話未說完便被驚恐萬狀的何月蓉抱住腰。
姜國清愣了下,手拍著的后背,放了聲音:“是不是做噩夢了,都是夢,不當真。”
意識到自己抱住的是實實在在有溫的人,何月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生疼,疼得眼淚直流,能控制自己的手腳,能到自己,還能覺到疼痛,不是孤魂野鬼。
“怎麼哭了,哪里難,我醫生。”
“國清,國清……”何月蓉抱著姜國清哭得不上氣,哭著哭著,突然推開丈夫奔向洗手間,直勾勾瞪著鏡子上倒映出的臉,那是屬于自己的臉,不是梁小雨。想起作為梁小雨度過的那段時,何月蓉嚎啕大哭,哭得毫無形象,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還是哭真正的梁小雨。
姜國清心急如焚,夫妻三十年,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傷心痛苦又絕的何月蓉,他上前攬住何月蓉,放任痛哭發泄。
一直到哭得嗓子眼發啞,何月蓉終于停止痛哭,無力地癱在姜國清懷里,抖著聲音哭訴:“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這個夢真實的可怕,就像是親經歷。”
姜國清低聲問:“你夢見了什麼?”
串串的眼淚奪眶而出,何月蓉雙眼圓睜,眼角仿佛隨時隨刻都會裂開,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我夢見自己變了姜歸,還是梁小雨的姜歸,我在垃圾堆里吃著垃圾長大,和你說的一樣,不,比你說的還要凄慘可憐,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獄里。”
姜國清心口一刺,忍不住抖了下,發現懷里的何月蓉也抖起來,抖得更加劇烈,渾骨頭都要散架。
“在夢里,梁小雨被梁兵強暴了。”
姜國清霎時僵住,那一刻心臟差點停止跳。
“姜歸,,小時候是不是,是不是被?”何月蓉死死抓著姜國清的手臂,劇烈抖,張了張卻不敢再說下去,上下牙齒激烈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姜國清后背一陣一陣的冒涼氣,兩條不控制的抖。
一時之間,安靜的洗手間只有何月蓉牙齒撞聲和姜國清的氣聲,過了好一會兒,姜國清才問:“你還夢見了什麼?”
何月蓉抖得更厲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齊齊發抖,抖得姜國清心里發慌:“別說了,都是夢,都是假的,已經過去了,你放輕松,放輕松。”
“你和我說,姜歸七歲后拜了高人為師。夢里不是這樣的,……”何月蓉咬著牙斷斷續續地陳述,那些不堪黑暗的記憶席卷而來,幾乎要將徹底淹沒,整個人一陣發冷又一陣發熱,就像不斷在火焰地獄和極寒冰窖中回。
姜國清發現何月蓉狀態不對,讓別說了,何月蓉卻拼了命地在說,“……死了,當著我們的面跳樓死了。”
一聲凄厲的哭嚎沖出何月蓉的嚨,那聲音簡直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仿佛一個訊號,抱著姜國清哭得撕心裂肺:“是被我們活活死的,是我,是我死了。活著的時候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想活了。”
縱然知道只是一個夢,姜國清還是紅了眼眶,嗓子眼發堵,他說道:“只是個夢而已,姜歸好好的,我們可以讓以后每一天都過的很幸福。”
“我怎麼會做這樣可怕的夢。”何月蓉眼神渙散,“你知道后來我又夢見了什麼嗎?我夢見我變了鬼跟在姜雪薇邊,你要去找玄門對付,半路上你出車禍死了。一帆不肯借錢給顧軒,一帆酒中毒死了。但凡不順著威脅的人,都出了各種意外死了。”
“你說能掠奪別人氣運倒霉,想讓誰死就讓誰死,是真的嗎?”何月蓉緩緩搖頭,自言自語,“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詭異的能力。要真有這樣的能力,真的像夢里這麼壞,我們應該會馬上出意外死掉吧。”
何月蓉重重打了一個激靈,聲音變了調:“不,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阿蓉。”姜國清心驚膽戰,驚懼著神態失常的何月蓉,覺得的神岌岌可危,當下安,“你別說了,都是夢,都是假的,沒有這種能力,你放心,沒有的。”
姜國清扶著何月蓉走出洗手間,到的手,和冰塊一般冷,帶得他也冷骨髓。
手腳發的何月蓉由他扶著向外走,仍是在說:“可姜歸有奇怪的能力,能控制我,讓我把心里話說出來。你說,我會做這個夢,是不是和有關?”
何月蓉抬頭,直勾勾看著姜國清的眼睛,聲音又輕又飄:“恨我,懲罰我,報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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