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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長喝聲中,百八十名刑部差役一起敲殺威棒,用乒乒乓乓的巨大聲響宣告張大爺的重新升堂問案。待聲稍歇,張大爺威風八面的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將犯熊廷弼、王化貞押上堂來!」
「遵命。」值的刑部主事恭敬答應,向後堂揮了揮手,又過片刻,穿著嶄新白囚的王化貞和熊廷弼就被刑部的兵丁給押上了公堂——準確來說,這也是張大爺和定老丈人的首次見面。和熊瑚描述的一樣,熊廷弼材異常高大魁梧,滿臉虯髯,壯如熊,一看就讓人覺得他不象是好脾氣的人,給人的印象更象是一個武夫,說什麼都不象是進士出的文人。而通醫的王化貞則和熊廷弼生得截然相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材適中,相貌清秀和張大爺有得一拼,即便穿著一囚,儒雅的氣質也顯無。張大爺不由點了點頭,心道:「難怪王化貞在朝廷上比我老丈人吃得開,我這個老丈人這副模樣,是不會討朝廷的達貴人喜歡。」
「犯王化貞,叩見主審大人,叩見諸位大人,叩見公公。」和陸萬齡當初演練的一樣,王化貞果然十分乖的雙膝跪下,向張大爺和張惟賢等人依次磕頭,聲音不卑不,甚是悅耳。熊廷弼則顯然不太會做人,只是按規矩雙膝跪下,板著臉一言不發,拽得象是二五八萬一樣。還好,今天的主審是咱們張大爺,張大爺又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犯,報上姓名及獄時職。」
「回稟主審大人,犯王化貞,獄時竊居遼東巡一職。」王化貞恭敬答道。那邊熊廷弼則板著臉吼——其實也不是吼,只是他的嗓門實在太大,「熊廷弼,遼東經略使。」這麼一來,堂外看熱鬧的百姓不滿意了,噓聲四起,還有人大,「大狗熊,還擺什麼架子?如果不是你,我們大明的遼東會丟了?」
「誰在放屁?」熊廷弼握著拳頭跳了起來,嚇得兩旁差役趕攔截,生怕他衝出堂外逃走。張大爺皺皺眉頭,喝道:「將觀審百姓趕出大門十步之外,嚴喧嘩。」守門士兵依令而行,舀水潑退百姓。熊廷弼這才恨恨跪下,又抬頭看了張大爺一眼,似乎在懷疑上沒的張大爺辦事能否牢靠公允——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張大爺可沒敢告訴脾氣暴躁的熊廷弼自己和他兒的關係,只是讓東廠的人通知熊廷弼,自己一定會為熊廷弼洗刷冤屈,還他清白,讓他吃好喝好睡好安心等待審,所以熊廷弼才會對張大爺這麼一個陌生的年新進疑心重重,不敢完全放心。
潑退百姓,先由陸萬齡念讀了一遍廣寧之戰的前後經過——主要就是王化貞全軍覆沒的經過,還有熊廷弼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的經過。念罷,張大爺首先向熊廷弼開炮問道:「犯熊廷弼,本問你,你為遼東經略使,廣寧一戰,我大明十三萬將士葬沙場,致使大凌河以北的州縣城池盡數淪建奴叛軍之手,你該當何罪?」
不等熊廷弼回答,楊淵搶先話道:「張大人,你好象說錯了吧?廣寧一戰,應該是山海關以北的州府郡縣盡數淪建奴之手吧?」
「那現在從山海關到大凌河錦州城之間的土地歸於誰手?」張大爺白了楊淵一眼,怪氣的冷笑道:「難道楊大人想說,從山海關到大凌河之間的土地,是楊鎬楊將軍(楊淵侄子)奪回來的?」
「那!」楊淵聽出張大爺話裏帶刺,不由然大怒。張惟賢皺著眉頭搶先喝道:「張好古,公堂之上,休得胡言語!山海關到大凌河之間的土地沒有淪陷,是因為建奴努兒哈赤只追到了寧遠,就主退卻回了義州,我大明才順利收復失土的。」說罷,張惟賢又表嚴肅的說道:「還有,我們之所以重審此案,是因為皇上和朝廷都認為熊廷弼有冤,罪不當死,所以皇上才特命我們重審。既然重審,那我們就秉公而斷,不可斷文取義,更不可在審問時故意為犯人掩過飾非!」
「英國公所言極是,下記住了。」張大爺無可奈何的答應——剛才那句問話,其實是張大爺心為熊廷弼佈置的罪臺階,因為廣寧之戰時,熊廷弼正駐紮在大凌河邊的右屯,如果大明朝廷認為只是大凌河以北的遼東土地淪陷,那就廣寧之敗本不關熊廷弼屁事了。只是張大爺的這個小花招太過明顯,不僅楊淵看得出來,張惟賢也看不下去而制止。這麼一來,本來對張惟賢印象不錯的張大爺難免心中嘀咕,「英國公,你可真不夠意思,平時我可沒得罪你啊。」而外里細的熊廷弼很快也明白過來,心中不由大定,暗道:「這個臭未乾的小子有心機的嘛,聽說他是新科探花,為什麼這麼不餘力的幫我?還有,我的案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機?」
「犯熊廷弼,本問你,你為遼東經略使,廣寧一戰,我大明十三萬將士葬沙場,致使山海關以北的大明土地盡數淪建奴叛軍之手,你該當何罪?」無可奈何下,張大爺只得停止耍花招,重複問了一遍。熊廷弼早得東廠太監指點,大聲答道:「回主審大人,熊廷弼無罪!丟失廣寧、西平堡的是王化貞,統軍無方三戰三敗、致使我大明十三萬大軍全軍覆沒的也是王化貞,丟失遼東全境的還是王化貞,熊廷弼並無半點罪過!」
「胡說八道!」王化貞同樣知道今天如果死咬住熊廷弼,自己的腦袋就掉定了。所以王化貞馬上跳起來吼道:「熊飛百,你說話先良心!我誤中建奴詭計兵敗不假,可我從廣寧撤回右屯向你求援,你卻一兵一卒不給,反而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致使遼東全境淪建奴之手,你才是丟失遼東的罪魁禍首!」
「住口!」張大爺一拍驚堂木,喝道:「王化貞,本問你話了嗎?公堂之上,犯大聲喧嘩,咆哮公堂,罪當重責!來人啊,將王化貞重責二十大板!」
「張大人,王化貞和熊廷弼是對質。」楊淵大聲喊冤道。張大爺把眼睛一翻,哼道:「楊大人,現在是問案,對質好象還沒開始吧?還有,不要對我說什麼刑不上大夫,王化貞已經被定了死罪,罷奪籍,算不上士大夫了——打!」
刑部的衙役的二話不說,衝上去把王化貞拖起就走,拖到堂外劈里啪啦就打了起來,直打得王化貞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張大爺乘機問道:「犯熊廷弼,本問你,廣寧大戰中,王化貞逃右屯向你求援,你為何一兵一卒不發,反而率領遼東軍民撤回關?」
「王化貞的十三萬銳都丟了,我手裏只有五千軍隊,拿什麼救?」熊廷弼回憶著當時的景,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時,王化貞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右屯,大凌河一帶軍民皆知,軍隊士氣低落,百姓惶恐不安,軍無戰心,民無鬥志,其勢已不可戰。而且我手裏只有五千軍隊,建奴卻有五萬大軍,我如果冒險一搏反攻廣寧,一旦再遭失敗,遼東數十萬百姓必然慘遭建奴屠戮,囤積在大凌河附近城池的軍需糧草也將落建奴之手,為建奴攻打山海關急需的軍糧。不得已,我只好採取堅壁清野的穩妥戰,燒毀糧草軍需,把五千軍隊給王化貞斷後,自己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讓建奴追無可追,也無法就地搶掠軍糧,繼續南下攻打山海關。」
「那你為什麼不組織百姓加軍隊?這樣不就有充足的兵力反攻廣寧了?」楊淵的問道。熊廷弼一聽大怒,吼道:「你懂不懂用兵?知不知道怎麼組建軍隊?遼東武庫在廣寧,已經被王化貞丟了,我上那裏去找那麼多刀箭武裝備給百姓?而且臨時徵召從未經過訓練的百姓上戰場,不是送去給建奴屠殺麼?」
「那王化貞建議你守衛寧遠、前屯,保護山海關門戶,你為什麼不採納?難道你是在畏敵避戰?」楊淵又大聲追問道。熊廷弼大聲怒吼,聲若雷鳴,「還不是因為王化貞那頭蠢豬?他如果不把十三萬主力銳丟了,我犯得著棄守右屯廣寧?你以為那時候的寧遠是現在孫督帥新修的寧遠?那時候的寧遠還是一個殘破小城,城牆年久失修,守城械無一不缺,我手裏的兵力不足,拿什麼守?而且我還帶著幾十萬百姓,我如果把軍隊留在了寧遠前屯,拿什麼保護百姓撤回山海關?建奴鐵騎一旦繞過寧遠前屯追殺百姓,五十三萬遼東百姓有幾個能活著回到中原?」
「熊大人說得對,大明軍隊,本來就是保護我們大明百姓的。熊大人民如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大堂外面響起了張大爺家中僕人的喊聲,帶了不百姓也跟著大喊。聽到這些聲音,楊淵心中大怒,喝道:「關上大門,把百姓趕走!」
「住手!大門不許關!」張大爺斷然阻止,喝道:「我們是皇上之命,九千歲之託,重審此案,明正大,怎麼能止百姓觀看?如果關門審,不管判決是否公允,肯定都有人說我們徇私舞弊,指責皇上和九千歲用人不明!為了皇上和九千歲的聲名不玷污,這場審判,必須開門公審!」說罷,張大爺又向張惟賢和宋金等人微笑問道:「張國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正是這個道理。」張惟賢、周應秋和李養正三人一起點頭,宋金也笑著補充道:「探花郎說得太對了,皇上和九千歲的名聲,除了英國公以為,是比我們幾個人的腦袋加起來都重要。」那邊楊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坐了下來,哼道:「那麼張大人,你最起碼應該制止堂外百姓喧嘩吧?」
「好說,好說。」張大爺滿口答應,又下令潑水,很快就把堂外的喧嘩制止。張大爺又向熊廷弼問道:「犯熊廷弼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得據實回奏!本問你,放棄救援廣寧,率領遼東軍民撤回遼東,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你和遼東巡王化貞商量后做出的決定?」
「是我和王化貞商量后的決定。」熊廷弼坦白答道:「開始王化貞是提議反攻,可叛徒孫得功已經發起兵變,打開城門迎接建奴城,我的兵力本不足,所以這一條不可能辦到。然後王化貞又提議退守寧前,我考慮再三,認為那時候的寧遠和前屯本無法堅守,尤其是寧遠,那時候旁邊的覺華島上也沒有駐軍可以掩護,所以這一個建議我也放棄了。最後我提出堅壁清野這條,燒毀撤回山海關,一是可以讓建奴無法就糧,不戰自退,二是可以保全百姓和殘餘軍隊,保留力量捲土重來。後來王化貞同意了我的辦法,他帶著最後的五千軍隊斷後,我率領百姓撤回山海關。」
「犯熊廷弼,你確定撤回山海關是你和王化貞商量后的結果?」張大爺追問道。熊廷弼大力點頭,答道:「犯可以用人頭擔保!」
張大爺稍微回頭,和站在側后的陸萬齡對視一眼,然後張大爺才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在上一次三堂會審中,你沒有向前任主審代此事?」
「我說了啊?」熊廷弼有些糊塗,指著大理寺卿周應秋說道:「當時周大人也在場,上次主審的王大人和鄒大人都問了這個問題,犯都是這麼代的。怎麼?上一次的案卷中沒有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