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個定爵位的補充文本,似乎有趁勢削弱部分國家,加以制衡的意思,但偏偏高麗、真都不敢反抗,契丹自治路那里耶律余睹更是無話可說,在蒙古人看來,這玩意反而有加強集權的意思。
至于說定漢話為通用語言、定漢字為通用方文字,推崇儒釋道,以原學進士這些空泛之論,在大部分人看來,就更是子放屁,多此一舉了。
這年頭,難道還能讓大家學英語不?便是原學,也不過是趙家對儒學的自用罷了。
當然了,還是有聰明人的,金富軾就對這個中國天子有權力管轄諸國這個政治概念有些敏……作為這個時代難得的民族歷史學家,他一直在嘗試理清高麗國統傳續,試圖用隋唐時的三國(高句麗、新羅、百濟)給高麗一個國家與民族上的概念指定……此時當然有些惴惴與惶恐。
唯獨還是那句話,趙家如今威勢赫赫,玩弄乾坤,他連三選一選真國主的事都能干出來,岳飛的軍隊就在遼,將高麗的主力部隊給看的死死的,誰還能反對不?
要反對,先反對自己的高麗西京公爵啊?!
于是乎,一番擾之后,第一個敕約大差不差的被一致討論通過,而第二個敕約也正式出現——這是大宋與諸邦的《友好通商航海敕約》。
前后三十條,全都是一些讓在座諸人不著頭腦的東西,什麼國家保持友好啊,商業自由啊,旅行者、移居者在對方那里經商要到保護和認可啊。
三十條,每一條甚至還有三四條小條,文本是第一個敕約的十倍之多,里面詳細甚至累贅到細細說明了本國人在對方國家死了,財產繼承怎麼辦這種破事。
莫說合不勒這類人幾乎放棄,連金富軾這種人都覺得頭皮再度發麻起來。
而且看來看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讓金富軾這些人到震驚的是,這真的是一個平等的條約……所有條款都是相互承諾的,跟上一個敕約中什麼父子之國,君臣國格,什麼我家秦王、魏王跟你們國王是一個等級的完全不同……金富軾甚至找不到一個以大宋為單獨主語的句子。
平等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當然了,金富軾真不愧是這個時代的一國之英所在,其人扔下敕約,想起之前大宋方往高麗傾銷瓷那檔子事,似乎又有了一醒悟。
“陛下。”金富軾小心翼翼朝抱著兒的趙家詢問。“此敕約只約定相互關稅必然為諸國最低,卻沒有定下兩國之間關稅必然相通平等之論吧?”
“不錯。”趙玖一下子便曉得對方是在想什麼,當即笑對。“金元帥且放心,沒有強買強賣,沒有迫免稅……一切就是公平易,你們覺得瓷太多了,不想買,那就不買。”
上來就被堵住,連金富軾都有些恍惚,只覺得趙家太大方。
“這個敕約的本意在于,朕不要朝貢、賞賜,只要民間公平商貿,諸國流通如一便可。”趙玖繼續開口解釋了下去。“此所謂大同之道也,也是朕之夙愿所在!更是戰后反思所在!想當年,若真人能自由發賣東珠、海東青,不契丹迫,何至于起兵反遼?”
趙家抱著兒在上面言之鑿鑿,下面眾人卻只如金富軾一般覺得恍惚。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大金國被眼前這位家給搞現在這個樣子,趙亮幾乎要信了對方的鬼。
但是,真的很懂漢字的趙亮低頭再去看,翻來覆去的看,也只能從字中看出來公平這兩個字!
公平!公平!
還是公平!
真就見了鬼了!
“若無異議,除日本外,包括西遼,諸邦國皆要與大宋定此敕約!”趙玖干脆拍案。“和上個敕約一樣,北疆諸國諸部現在就簽,大理、越南拿回去簽。”
滿座北地豪杰,面面相覷,委實想不到拒絕理由,但還是忍不住滿心疑慮與惶恐。
最后,還是金富軾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陛下,若是本國奴仆逃到宋國,是不是就不能以奴仆視之了?”
“是。”
趙玖對答如流。“你們看第二十六條第三小條的補充,已經在說此事了……遇到罪犯境,雙方合律,以對方國中法律為本……譬如高麗蓄奴,本國將來兩年便準備明令廢奴,屆時有逃奴境,一旦境,便視為良民,斷不會抓捕!你們想要抓捕,只能在本國境努力!”
找到一個病,反而讓在座諸位多有些釋然,也不知道是誰慣得。
“若是謀反……”金富軾小心再問。
“若高麗覺得某人是謀反,而朕覺得不是,那便是高麗謀反。”趙玖冷冷相對。
金富軾一時啞然,無言以對。
而趙家見堵住了最聰明人的,卻又忍不住環顧四面,教訓了一下眾人:“前面第一個敕約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嗎?不就是要中國政治、文化、制度一嗎?不說謀反,蓄奴這種事,但凡是讀過書的,都該知道是無恥之行……那個敕約本就有讓你們朝大宋先進制度靠攏的意思!萬里車書混一同,我兒趙亮才多大就懂了,你們不懂?!”
眾人連連稱是,心中卻多不以為然,哪那麼容易?
而就在這是,新任真國主趙良弼心中微,卻又趁勢問了一個問題:“父皇……兒臣冒昧,既說境,便有國境之分,不知道父皇決定如何劃定邊境?”
“這正是第三個敕約的事。”
趙玖放下兒,這才在座中以手指點了點案角。“朕砥礪十年,方有此勝,今真降服,為防將來再有,北疆諸國諸部,當統一結盟,立誓定約,絕不可相互開戰,將來只為朕戍衛,為中國戍衛!而為使此事行,自然要劃諸邦疆界、定諸部游牧之所!甚至要定兵額,定戍區!這件事,誰也不要跟朕談條件!而誰要違逆,更是要驅北疆全眾共討之!”
說著,趙家目下掃過眾人,果然無人敢迎上。
“兒臣不敢。”
首當其沖的趙良弼趕起俯首。“唯獨真本犯下滔天大錯,所以冒昧只請父皇先行明旨降下……將來真國號如何?軍隊可存幾何?疆域在何?兒臣莫不敢從!”
“黃龍府要收歸大宋直屬,大約給真保留原上京道范疇,至于疆界,自有岳元帥護送你回去就國后再行分劃,軍隊保留多什麼的,也讓岳元帥事后與朕一個條陳來講。”趙玖平靜應對。“反倒是國號,朕忽然有個念想……改清吧!清國!”
岳飛立即起行禮。
“是。”
趙良弼也再度行禮,卻又忍不住再問。“魏王要送兒臣就國嗎?”
“不錯。”
趙玖坦誠以對。“不是定疆界,申敕約,還要將完銀可、完撻懶等網之賊一并擒來,以徹底了斷兩國靖康舊怨……還有耶律馬五,既不愿意降,便當死,真以為朕忘了南的事嗎?”
趙良弼心中發涼,卻只能轉到正中空地叩首稱是,耶律余睹也趕應聲,趙亮更是‘大喜過’,倉促出列謝恩。
“之前金元帥說保州什麼的?”趙玖渾不在意趙亮的表演,復又看向了金富軾。
“是。”金富軾趕起。“保州本是高麗故土……”
“這件事不要來問朕。”趙玖再度指向了岳飛。“劃界,以岳元帥、劉大使二人為主,若有不定,可進呂頤浩呂相公裁決……一州一城之地不是今日此地該討論的!你們只說三件敕約可有不滿?可有不服?可還有人準備不做簽署便可!金元帥?你開個頭吧!”
海風陣陣,金富軾立在原地,深呼吸數次,終于頷首:“外臣以為,高麗沒有理由不簽署這三件敕約,只是臣為元帥,卻非國主……”
“你答應足夠了,你先簽名畫押,再拿回去讓王楷來補。”趙玖不屑揮手。“王楷若不愿,朕自當仿清國例,做個更替!”
金富軾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清國是指什麼,而金仁存卻又巍巍站起來,小心相對:“陛下放心,我家國主必然愿署。”
趙玖稍一點頭,然后環顧其他人一周,終于微微后仰,然后一面以手指擊案,一面懇切笑言:“不署不行的!但有一國不署,朕便有十年之功不能竟之意……所以哪國不署,哪國便要亡國滅種!朕今日在此匯集你們,不是要與誰做商議的!就這樣把!”
言罷,這位家終于起,卻是抱起一側自家兒,轉向寺廟后院去了。
到了下午,呂本中在大龍宮寺那個著名的八角井前尋到了正在端著碟子吃糕的趙家,然后認真來報,說是北疆諸國、諸族,皆已簽署,西遼、大理、越南,自請回國轉呈,便是日本國,平忠盛也愿意攜帶敕約返回,為法皇稍作說明。
趙玖點了點頭,卻又著前井口有些發呆……呂本中和劉晏也不敢吭聲的。
而當此時,海風漸盛,海浪浮空,忽然便有夏日急雨之態。
趙玖回過神來,若有所思。
PS:謝新萌主李云龍是鐘老四、遁行的藥師兩位同學,這是本書第228和229萌。也謝阿嵐先生和slyshen兩位同學的又一萌。
繼續獻祭一本書,《我的書是狐妖》惡漢、霸道總裁降妖除靈,順帶和小書打罵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