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可是想好了——”
宋阿拾看著他微微一笑,慢慢行了個禮。
“多謝大師那日的指點。小子已見過生母,知曉世,還了舊債,看到了最好的結局,這一世塵緣已了,是時候去尋找真正的自我了……”
覺遠看著,淡淡一嘆。
“鏡通,卻未必盡如人意。”
“大師,小子此生無憾。來生,還有人等我。”
旁邊面面相覷,不知道在說什麼,趙胤卻想起那天,這子到他房里,先是激得他暴怒,然后再求全時說的話——同時雍一樣,離去這些年,其實已有另一番際遇,于這一生,已經沒有憾,只想速速回去。
“此生多謝諸位看顧,再會……”
宋阿拾雙手抬起,端端正正地朝眾人行一個禮,突然拿起桃木鏡,在眾目睽瞪之下開了劍柄——侍衛們這時才發現,原來桃木鏡的鏡柄里是一把暗藏的鋒利小刀。
宋阿拾速度很快,好像事先演練過千遍萬遍一般,作利索地出利刃,毫不留地割向手指……
恰是無名指節。
鮮一下子涌出,刺得人眼眸發脹。
眾人驚呼,“宋姑娘!”
宋阿拾微微一笑,闔上眼睛。
滴嗒。
滴嗒。
鮮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滴在桃木鏡上,暈染出朵朵嫣紅,如同半開未開的梅花……
……
滴嗒。
滴嗒。
輸管里的慢慢地滴下來。
一滴、兩滴,時雍明明聽不見那聲音,那滴落的聲音卻仿佛敲在心里。
視線朦朧地看著那時鐘。
一秒,又一秒,走得極慢……
“病人又不行了。”
“快,搶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明明是有了好轉的呀。看來是回返照……”
“唉,也是可憐,聽說是個法醫,置人質不當,造了事故,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醫生護士們正在忙碌著搶救,時雍整個人迷迷噔噔,不知何時,有人推門。腳步聲重疊,好多人在的耳邊說話,嗡嗡作響,有些話了耳,有一些卻沒有。但時雍聽到的,與那一世經歷的一模一樣。
“人質死了。”
“歹徒也快不行了,隔壁正在搶救……”
“就今天了。”
“這真的是同歸于盡了。”
“三條人命。”
“那個墨家九號古董店你聽說了嗎?也是個邪門兒的地方,出了好多事呢……”
時雍意識沉沉浮浮,覺得自己在他們的眼睛里,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可是的靈臺卻有剎那的清明。
這分明就是那一世穿越前所發生的事。也就是說,回來了,卻沒有改變任何東西,就像是時空轉,電視劇按回放一般,將上一世的經歷又重新再來一遍……
就要死了。
時雍能覺到生命的流逝,心下卻莫名恐慌。若是再次穿越,那邪君——此時在隔壁搶救室的那個歹徒,是不是會同一樣,再次踏那個時空?
也就是說,什麼都不會改變。
難道他們又要陷另一個同樣的循環?
時雍子想,想要掙扎,的手指想抓扯被單,引起注意。還想說話,想告訴醫生護士和同事們,救活歹徒,一定要救活那個歹徒。
可惜,什麼也喊不出來,更不會……
頭上戴著呼吸機的病人,停止了呼吸。
咚!時鐘上三線重合。
心電監測儀,變一條直線。
時針、分針、秒針,合而為一。
……
帝陵。
長明燈忽閃忽閃,被鮮染紅的鏡面突然出一道刺目的幽,猛烈地乍現,仿佛帶著巨大的能量,剎那間割裂了空氣,直直刺向劉阿拾。
宋阿拾子抖一下,如同被人狠狠推開般踉蹌兩步,子落葉般倒在地上,瞬間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那面鏡子也離了的手,被拋向半空……
“鏡子!”
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
事發突然,眾人稍一怔愣,待反應過來便齊齊撲過去,要接住那面鏡子。
但見一條黑影閃過,猛地騰空而起,將鏡子穩穩叼在里,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大黑!”
趙胤低吼一聲,眼睜睜看著大黑叼著鏡子落下,蹲趴在地,然后咳嗽般嘔吐一下。
咳!
咳!
狗咳得聲音和人極為類似。
但見大黑低頭咳嗽兩聲,一濃濃的鮮便從狗里吐了出來,噴濺在桃子鏡的表面。
眾人激地喊著大黑的名字,大黑卻沒有抬頭,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不理會大家的喊,一直咳嗽著,仿佛要耗盡生命中最后的力氣,不停地嘔,然后將一團團帶著濃重腥氣的污,糊滿鏡子,讓鏡子幾乎看不出原來的。
然后,大黑鼻子湊近嗅了嗅,慢慢地起,佝僂著老態龍鐘的子,繞過趙胤朝它敞開的懷抱,走向躺在一邊的宋阿拾。
趙胤眼瞳微。猛地掉頭去。
大黑沒有看任何人,蹣跚著走向宋阿拾,靠近的邊時,低頭用拱了拱,然后便乖順地趴臥下來,頭靠在的懷里,舌尖溫地舐著它的主人,然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狗從里滲出,染紅了宋阿拾上白的裘氅,眾人震驚的看著一人一狗,許久沒有彈。
時間仿佛凝結在了這一刻。
“阿彌陀佛!”
覺遠的聲音在空的石室里格外凝重。
“狗眼識靈,大黑認主。”
有人驚喜地問:“是不是王妃回來了!?”
前陣子大黑防著宋阿拾,從不肯親近,這會子卻愿意躺到的邊——
眾人屏呼吸。
墓室里安靜無聲,寂靜得宛若死境。
那面鏡子也回復了平靜,沒有再發出半分。所有人的視線都著墓室中間的一人一狗,長明燈的暈籠罩著眾人,將空間凝結。
大黑眼睛漸漸合下,蜷一團,神平靜,沒有一離世的悲傷。
其實,世間還有一種傳說。
黑狗之,可以避邪。
“大黑最終把生命奉獻給了它的信仰——此生的主人。對抗了強大的時空神祗,創造了史詩極的神話。”
這段話,被刻在了雍人園“黑煞墓”的石碑上,由時雍口述,趙胤親手書寫。
他們把大黑葬在了時雍墓前。
讓它永永遠遠,可以和它的主人在一起。
再不分離。
……
“大黑,來吃了。”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來,廢園里樹木擺,時雍瞇起眼睛,仿佛看到大黑從林中奔跑而來,渾的發沾滿了刺子。
從小小的一只狗,變大大的一只狗,吐著長長的舌頭,帶著淺淺的微笑,日漸威武。
“今天帶了許多你喜歡的。快些來!”
“別皮了。瞧瞧你上……這臟得呀……”
“哈哈哈哈,別跑了,我追不上你。”
雍人園里的歡天笑語,仿佛隔著時空的另一端。
時雍想,大黑肯定在哪個平行時空里,吃著,啃著骨頭,正與逗趣撒歡。
一縷縷青煙從雍人園的墓前升起,裊裊而上,隆冬的廢園,時雍和趙胤帶著兩個孩子,給大黑帶來他喜歡的香,還有一些紙扎的山、野兔、以及各種麗的鸚鵡,燒在墓前的瓦盆里。
這些都是大黑喜歡的。
“阿娘。”萇言蹲著子,整齊著紙做的鸚鵡,“大黑為什麼會喜歡鸚鵡呀?”
時雍含笑看著,了孩子的頭。
“這個故事有點長,萇言要聽嗎?”
“要,萇言要聽大黑的故事。”
瓦盆里的火苗忽地躥起,紙扎的鸚鵡被烈火吞噬,時雍看一眼,自顧自地笑。
“那一年,阿娘剛認識你阿爹,帶著大黑去無乩館……”
萇言歪著頭,認真地聽著。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
數年,卻像經歷了三生三世,一幀一幀的畫面,看似不經易,卻早已銘刻在記憶里。
“阿娘啊,你哭哭了?”
雪落下,仿佛有狗吠的聲音。
黑煞墓前的人,靜止了一幅畫。
……
來年春三月,北狄大妃陳紅玉攜子回娘家,帶來的禮品如同出嫁那日,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繚。護送的侍衛更是浩浩,綿延數里,引來京中百姓駐足觀看。
這是兩國關系回暖的消息。
由烏爾格引發的戰事,終是平息了。
接到京中消息那天,時雍和趙胤正帶著兩個孩子在天壽山皇陵祭祖上墳。
待到清明祭祖后,他們一家便要返回錦城府了。這一走,再相見又不知何年何月。下山的時候,二人順便去了井廬,準備接上寶音和陳嵐,一道回京小聚幾日。
井廬仍是那般模樣,沒有毫的改變。
時雍和趙胤到達的時候,剛過晌午,太照在頭頂,暖烘烘的,令人昏昏睡。素玉說陳嵐和寶音都在午睡,讓他二人稍事休息。
午睡是兩位公主的習慣,時雍笑著應了,帶兩個孩子進去。
素玉仍是將他們安排在西廂房。
時雍也喜歡這里,因為廂房外面有一塊菜地,這個季節恰是蔬菜茂盛生長的時候,菜地里綠油油一片,間或夾雜些野花,好不怡人。
趙胤帶兩個孩子回房歇息,時雍睡不著,一個人步行出來,在菜園里慢慢走……
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時雍著高遠的天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慢慢雙手合十。
沒有人知道祈禱什麼,但見臉上寧靜平和。
咚!
一道破空聲呼嘯而來,夾著泥沙,砸在時雍的肩膀上。
時雍心下一凜,猛地睜開眼睛看過去。
很烈,那白公子量頎長拔,斜斜地坐在對面的房頂上,手里拿了一竹笛,房檐上還有他放置的一壺酒。許是看到時雍覺得新鮮,白公子歪著頭,如同一個惡作劇的孩子,吐舌頭壞笑。
“你是何人,為何在我的地中行走?”
時雍看著他默不作聲。
白馬扶舟是在蘇醒的次日醒來的。不幸的是,他不僅忘記了前塵往事,心智也褪化了幾歲稚子的模樣。
太醫說能醒來就是天不肯收,如今的白馬扶舟,“癡癲純質,乃心恙也。”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白馬扶舟了一個半癡半傻的“純質”孩。
幾個月過去,他上不見邪君的跡象,且一的武藝全然忘記,醫藥毒更是一竅不通。
時雍想,可能當真是大黑那一口黑狗的緣故,破了這個劫。
這一次到底沒有那般回,邪君沒有跟過來,也沒有實現他“不死不滅,天下大同”的宏圖偉業。
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傻子白馬扶舟。
屋檐下,有一個木梯。
白馬扶舟便是從那里爬上去的。
以前的他,輕如燕,如履平地,如今當今像個頑皮的孩了——
時雍慢慢地走過去,抬頭他,“你為何擲我?”
白馬扶舟撞上的目,蹙起眉頭,仿佛在記憶里搜索是誰一般,過了許久才開口,還不滿地朝哼了一聲。
“你闖我的地,我為何不能擲你?”
時雍瞇起眼,朝他勾勾手指,“你下來!”
“想打我?哼,你上來呀。”
“不下來是吧?看我不揍你。”時雍撿起一塊泥,揚手就要朝他擲過去,手腕卻被人抓住。
趙胤不知何時來的,就站在的后。
時雍嚇一跳,回頭看去,“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麼?”
趙胤抬頭看了看白馬扶舟,從時雍的手里取下泥塊,丟在地上,另一只手環住的腰,將人輕輕納懷里。
“岳母醒了,我們該走了。”
時雍回頭看一眼白馬扶舟,嗯聲點頭。
“喂!”發頂上那人,大聲地喊道:“那人是你家娘子嗎?為何你不管管,私闖我的地,下次再見,我便要打斷的了……”
趙胤沒有理會,見時雍腳步遲疑,低下頭來,看了看的臉,用手指去輕蹙的眉間。
“王爺,他真的是兀良汗的皇子麼?”
趙胤瞇起眼睛,執起的手,“這個事,已無人說得清了。”
時雍暗自嘆息了一聲。
誰能想到,兀良汗大皇子的世,最后竟了一出羅生門?
沒有真相可以尋找。信的人,就信,不信的人,就不信。
時雍心里忽地涌起一種復雜的滋味兒,抿了抿。
“你說,一個人,怎麼說傻就傻了呢?”
趙胤不以為意地掃過的眉眼,“傻是他的福分。”
時雍沒有說話,在走出菜園前,最后回頭了一眼,那個白公子仍然坐在房頂上,孤零零一個人喝著酒,仰著頭,看著明晃晃的天空,好像在尋找太的點,腦袋跟著轉不停,眉眼俱是帶笑,神采飛揚,不見半分悲苦。
傻是他的福分。
時雍覺得趙胤說得對。
有人來這個世道時,壯志凌云。
離開時,萬念俱灰。
與其黯然魂銷或是死無葬之地,不如傻去。
那一片綠油油的菜地終是越去越遠……
一男一修長的影被拉得細長。
房頂上的白公子看著他們,笑容漸漸地凝固在臉上,似乎有所猶豫,停頓許久,突然慢慢地擰起了眉頭。
“姑姑,你看,我有沒有心?”
“江山不如江湖閑,六宮不如六膳甜。阿拾不如跟我,江山人我都不要,獨你一個,如何?”
他眉頭越蹙越,忽而捂住絞痛的口。
“奇怪!這些話是誰人說的呢?為何想起來,我心便會痛?”
一個聲音道,另一個聲音又在心里勸他自己。
“勿管閑事,喝酒!”
晴空萬里,涼風習習。
摟著個人又有什麼好稀罕的?
喝酒作樂那才咧。
……
車駕停在井廬門口。
趙胤將兩個孩子抱上了車,轉頭要來扶時雍,時雍卻不肯,微瞇眼看著天際,輕聲道:“天氣這般好,我要同王爺騎馬。”
趙胤看著唯一的坐騎,喟嘆一聲,將抱在馬前坐好,這才翻上去,摟住的腰,低低地道:“也不怕人笑話。”
“怕什麼?錦城王妃蠻跋扈,這天下誰人不知?反正旁人也不會怪到你頭上來。錦城王懼嘛,罵也是罵我。”
“你啊。”
趙胤低頭看,從的耳際劃過,隨即一抖韁繩,“駕。”
耳旁風聲拂過。
時雍勾起角,轉頭想要看他,卻看到了井廬主屋的房頂,一個白飄飄的影。
青磚灰瓦,四野寂靜。
唯他一人獨自站立,一不。
“冷嗎?”趙胤察覺到時雍子的僵,了胳膊,將擁懷里,抱得了些。
“不冷。”
“逞強。”
這個時季的山中,仍是有些涼的,騎在馬上,那馬兒揚蹄子跑起來,寒風刮在臉上是刺辣辣的冷意。
趙胤拿披風將子裹在懷里,然后在一眾目的注視中,策馬而去——
他騎得很快,直到再也看不到井廬,馬步這才緩了下來。聽著單調的蹄聲在青石路上“嗒嗒”作響,兩個人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道邊樹上的落花,隨風落下。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時雍心里微微一。
什麼都忘了,唯沒忘記樂曲麼?
“阿拾。”趙胤雙臂環著時雍的腰,頭低過去靠在的肩膀上。
“你心里可曾怨我?”
“怨你什麼?”
“遠走錦城,再難見京中故舊。”
時雍微微怔忡,低低道:“不怨。浮華一世,總是萬千離別。”
趙胤沉默,片刻后又是一嘆:“我終久不是那個站得最高的男人,也給不了你至高的尊榮。”
時雍笑了一下。
萬萬沒有想到趙胤竟然有這般的心思。
“何謂至高?”時雍轉過頭去,看著趙胤仿佛凝結了冰霜的臉,倏而一笑,“人在高不勝寒。不如山水同行,朝朝暮暮。”
趙胤沉不語。
時雍又道:“對我來說,錦城王妃,已是極至的尊貴,畢竟世上只有一個錦城王。一攬清風,佼佼風華。是非功過,無愧天下。我要的,從來只是你。”
一攬清風,佼佼風華。
是非功過,無愧天下。
這是趙胤聽過的最好的評價。
“阿拾……”
“別太了。走快些,我了。”
君臨天下不如四海為家。
那座皇城在時雍心里全是不好的記憶,那座皇城里的人,也從沒一點讓時雍羨慕的地方……
倒是錦城府,時雍真的想得了。
種在庭院里的枇杷,想必已經結了果子。
屋后的桂花,又要灑落一地金黃……
“我們這就回家。”趙胤裹時雍的腰,一夾馬腹,馬兒便揚蹄而去。
后方的馬車里,萇言探出小腦袋,長聲喊。
“阿爹,阿娘,你們慢些呀……”
……
……
后記:
啟三十一年三月,北狄大妃陳紅玉返京,與時雍和烏嬋在京師東湖的畫舫上吃喝玩樂,暢訴別離,不見夫婿,不管兒,共醉了三天三夜沒有下船,引來京師子艷羨。
又半月,錦城王整肅京中事務,帶著家眷南去。臨行前,時雍與陳嵐和寶音公主依依昔別,約好次年五月錦城一聚,這才將人送上了船。
有心人發現,同錦城王南去的人群里,有宋家幾口的影。宋長貴獲準南行,為了錦城王府的屬,而王氏關張了位于鼓樓的鋪面,準備去錦城府投靠兒,重開酒樓,要大干一番。宋香和劉清池也拖家帶口地隨行同去,因劉家已無父母,又是商賈之家,劉清池得了燕穆的幫忙,便將買賣做到了錦城府去。心的事了,賺的銀子多了,無不聽從大姨子的指派。
滿座冠,各有千秋。
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奔走……
數年后,錦城府在趙胤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榮,當真是千里沃野,天府之境,“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實”,百姓安居樂業,一如盛世開元。
啟帝令大學士儕將錦城的經驗編撰冊,通令各州府借鑒,效顯著。在啟帝的治理下,終是有了一番輝煌治世的盛景,再續了永祿朝的傳奇,啟帝亦為一代明君,為后世稱頌。
遠在錦城的趙胤夫妻,三秋桂子,十里荷,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那小日子過得,實在愜意溫。
而遙遠的漠北草原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南晏啟三十三年五月,北狄李太后病逝,烏爾格聯合舊部,再起紛爭。至此,北狄和兀良汗兩國,不止,兵戈未歇,將數十年積攢下來的家底掏空,將一片大好江山打得稀爛。
外禍始于,北狄和兀良汗的敗落,初見端倪。
這般十余載,一晃而過。
啟四十四年的那個冬天,錦城府是的天氣是從未有過的寒冷。
晨起的積雪堆在門楣,傳旨的太監痛哭著跪行到承運殿上,向趙胤面呈喪報。
臘月初七,啟帝趙炔駕崩。
山河慟,四野悲鳴。
同年,太子趙云圳繼位,改元宣,史稱晏宣宗。
宣皇帝即位后,勵圖治,重用賢臣,朝中凡有驍勇善戰者,皆多封賞,使得武將多有蔭庇,為報國戰,戰則死戰。
北伐是宣帝的使命。
北狄和兀良汗是宣帝心中的一刺。
宣二十年,北狄和兀良汗迎來了最后的高時刻,兩國不堪忍南晏宣帝數次派兵北上的躍躍試,合盟攻晏,在庫爾蘇酣戰三月,城破,糧絕,以慘烈的傷亡敗北。大軍北逃的北逃,殉國的殉國,一切終是歸了云煙。
晏史記載,庫爾蘇那場戰役,宣帝駕親征后,西南邊陲土司乘勢作,錦城王派世子趙臨川親率錦城府駐軍,前往鎮,這才避免了土司之的重演。
錦城王世子一戰名、進退閑雅,宣帝銳意圖治、至圣至明。一南一北,相得益彰。至此,大晏再無敵手,橫天下。鐵騎錚錚聲里,是徐徐拉開的千里江山圖和一代盛世的百年和平。
但終究,多風流,也將雨打風吹去。
閉上眼睛睡一覺,再隔百年,你我皆是古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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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敲下全書完三個字,此刻心慨良多。
從去年九月開文到現在,歷時一年多,《錦玉令》終于完。中途二錦從未斷更,雖然更新不盡如人意,故意不一定圓滿,更不可能讓每個讀者都滿意,不過沒有關系,這個故事不喜歡,我們還會有下一個。
新書發布,預計會等過完年。從寫書到現在,每個春節都在更新,覺好久沒正常過年了,今年試一下什麼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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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新書大概還是古言,故事已有腹稿,我只能說十分彩,十分喜歡,十分想和你們分……哈哈哈,現在萬事俱備,只差付諸鍵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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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最后,誠心謝姐妹們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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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擁抱。
夜深了,最后敲下一句晚安。
再問你,下一本,我們還約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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