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拿下一個許伯鴻會有這樣困難,這人其貌不揚,名聲不顯,倒還真是塊難啃的骨頭,連省委趙書記都被搬了出來,當做後盾。
本打算來個先斬後奏,卻沒想到,事出現了變化,王思宇將面臨著兩難的選擇,或者放棄原來的計劃,又或者,激流勇進,冒著和趙勝達翻臉的風險來。
選擇了前者,不但意味著在這鋒當中,杜山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同時,也將宣告與南粵謝家的初次合作失敗,省城的政治格局,將會恢復原來的形態。
但選擇了後者,就有可能越了對方劃定的紅線,直接挑戰省委書記趙勝達的權威,從而招致這位封疆大吏的報復,到那時,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位省委書記,雖然不見得能把王思宇拉下馬,不過,趕出南粵還是不問題的,這種意圖,也許不必驚中央,只在私下活,就有可能實現,若論對場規則的把握,對方可是老手。
趙勝達沒有表明最後的態度,就直接把電話掛斷,這樣的舉,給王思宇造了極大的心理力,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卻沒有離開辦公室的意思,而是一不地坐在皮椅上。
“噠、噠、噠!”敲門聲響起,市委書長侯晨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將一封信放在王思宇的辦公桌上,隨後束手而立,面帶憂地道:“王書記,這是紫鑫礦業那邊職工代表的來信,他們在信中發出警告,三天,如果不把公司的管理人員放回去,就要過來示威!”
王思宇點點頭,接過那封信,出信件,翻了幾下,見上面措辭是很凌厲,還按了許多指印,不過,理由卻並不充分,也不合乎邏輯,就把信件丟下,搖頭道:“侯晨同志,我不相信這是工人們的決定,應該有人在幕後唆使的,他們想向市委施,干擾市委對礦難事故的調查。”
侯晨拉開椅子坐下,神複雜地道:“王書記,我已經派了工作組過去,盡量安工人們的緒,讓他們把心思放在生產上,與此同時,也給分局打了招呼,讓他們盯著點兒,別鬧出子。”
“可以,但要注意工作方法,不要弄巧拙,反而激化矛盾。”王思宇本人理過許多起群事件,他是比較反用警力的,但在這種況下,還是要提防些,免得被人鑽了空子,搞出其他事端,維穩方面如果出了問題,濱海的工作立時就會陷被。
侯晨點點頭,沒有說話,在看到信件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張面沉的臉孔,也馬上聯想到,可能是許伯鴻在背後搗鬼,想要圍魏救趙,或者是轉移視線,緩解力,進攻往往是最好的防守,能夠讓對方焦頭爛額,自己就能從容許多了。
不過,他與王思宇的判斷大一致,寫這封信的人,多半是在虛張聲勢地恫嚇,不見得敢讓工人鬧事,要知道,紫鑫礦業的那位董事長,可是位大名鼎鼎的商界英,在很多省份都有礦產企業。
然而,無論是從事哪個行業,起家較早的企業家,沒有幾個上不帶有原罪,非到迫不得已,這些人是不敢直接卷政治糾紛裡的,因為他們承擔不起後果,至於普通工人,很會因為高管被抓出來鬧事,他們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只要能夠維持生計,就已經很滿足了。
當然,這種話,他是說不出口的,直到目前,侯晨也認為自己是常務副省長杜山的人,畢竟,在他仕途最艱難的時間裡,仿佛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當初找了很多老領導,都沒有出來說話,只有杜山而出,力排眾議,讓他免去一場牢獄之災,對此,他是心懷激的。
但侯晨也很清楚,濱海的場生態,正在發生緩慢卻是不可逆轉的變化,政治的天平,已經在向面前這位年輕的京城太子傾斜,在這種關頭,與王書記對立是不明智的,他不願重蹈覆轍,也不想夾在中間為難,在經過仔細權衡之後,就毅然選擇了調離,到省裡去過渡一下,隨後平安到站,安晚年。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見侯晨沒有離開,就皺眉道:“書長,還有別的事?”
侯晨點點頭,探過子,猶豫著道:“王書記,事還有緩和的余地嗎?”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怎麼,書長,你也是來當說客的?”
“算是吧。”侯晨點了一顆煙,慢吞吞地吸著,在繚繞的煙霧中開口道:“王書記,我和盧市長都要調走了,但還是希濱海這邊能越來越好,也都不希您和杜省長鬧矛盾。”
王思宇展一笑,目溫和地看著他,微笑道:“書長,你不應該來勸我啊,那邊能把手回去,事也就好辦了。”
“我知道,可是……”侯晨把話說了半截,又咽了回去,輕聲道:“王書記,老許那邊很想請您吃頓飯,時間地點都由您定,盧市長會作陪。”
“不必了!”王思宇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淡,拿起桌上的信件,輕輕晃了晃,微笑道:“我不喜歡這樣的請柬,所以無論是敬酒,還是罰酒,都不想吃了。”
侯晨臉上閃過失之,旋即恢復了平靜,他也知道多說無益,就歎了口氣,起道:“王書記,您也該下班了,別熬得太晚,要注意。”
王思宇笑著點頭,目送著他出去,拿起簽字筆,在黑皮本子上寫了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絕不退!”
回到家裡,用過晚餐,王思宇進了書房,屏氣凝神,正在練習書法,忽然接到省紀委書記艾嘉興打來的電話,對方用極為低沉的聲音道:“思宇同志,況已經發生了變化!”
王思宇放下狼毫筆,注視著那首李太白的名詩,笑著道:“早就猜到了,是趙書記施加力了吧?”
“是啊,是啊!”艾嘉興似乎有些意興闌珊,蕭索地道:“給我這邊下了規矩,他回國之前,絕不可以雙規任何一位副廳級以上的幹部,趙書記是真火了,以前,從未說過類似的話。”
王思宇眉頭一挑,冷笑道:“艾書記,你決定退出了?”
艾嘉興擺擺手,輕聲道:“還沒有,現在這個時候,葉部長正在趙書記家裡做客,要等他們商議完之後,再做決定。”
王思宇冷笑了一下,點頭道:“這是要分別談話,各個擊破了!”
艾嘉興點點頭,低聲音道:“宇,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見。”
王思宇沒有吭聲,思索良久,才輕聲道:“艾書記,不能了陣腳,他搞分頭談話,我們就搞民主生活會,當然,他要是沒時間參加,那就是他的問題!”
艾嘉興驚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道:“宇,你的意思,是要正面宮了?”
王思宇深吸了口氣,點頭道:“他把高線放到許伯鴻這裡,本就是極其錯誤的行為,我們不妨開會討論下杜山的問題,大家敞開心扉,把問題擺在桌面上談!”
艾嘉興皺起眉頭,暗自思忖著,要在民主生活會上批評常務副省長杜山,那是不用打腹稿的,好幾位常委都能侃侃而談,然而,這種攤牌的方式,過於激烈了些,不要說他了,葉向真也不會同意。
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著手機走到窗邊,眺著遠的夜空,搖頭道:“思宇同志,還是慎重些好,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尊重趙勝達同志的意見,這是最基本的組織原則。”
“是在要價,還是真的要了?”王思宇心念如電,揣著老家夥的真實意圖,試探著道:“艾書記,我曾經講過,實在不行,就不要勉強,可以試著由上面來解決問題,如果出了責任,由我全力承擔。”
艾嘉興趕忙擺手,皺眉道:“不要再驚中紀委了,那樣問題會愈來愈複雜,這樣吧,明天你到省城來一次,咱們和葉部長面議。”
王思宇點點頭,斬釘截鐵地道:“也好,艾書記,不管你們如何選擇,我就一條,小卒子過河,有進無退!”
艾嘉興掛斷電話,歎了口氣,輕聲道:“這小子,倒真是個難纏的主,這是要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可和一家之主板, 有勇氣還是不夠的啊!”
場鬥爭的殘酷,艾嘉興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南粵場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般的大震,眾人心中還都留有影,沒想到,還不到半年時間,就又面臨了危機。
挑起爭端容易,最終息事寧人可就難了,如果這件事了導火索,引省委常委們之間的矛盾,搞不好,就又是一場政治風暴,眾位省委常委當中,必然有人要倒臺。
從現在的形勢來分析,省委趙書記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中央對其非常信任,而周松林初到南粵,也不應為犧牲品,至於其他人,包括省長馬千裡在,就都不好說了。
濱海這邊,王思宇把手機丟下,又拿起狼毫筆,飽蘸墨,揮毫潑墨,他雖然不通書法,但筆法張揚恣意,也有種崢嶸氣象。
沒過多久,周松林也得到了風聲,打電話過來,試探著問道:“小宇,我剛剛得到消息,事有了變化,省委趙書記可能要推遲去歐洲的商務考察,濱海的事,能否放緩?”
王思宇苦笑了一下,輕聲道:“不行,這次如果避了,以後再想翻,恐怕就沒機會了!”
周松林皺起眉頭,冷靜地道:“趙書記在家裡,風險太大,我們全無勝算!”
王思宇點了一顆煙,沉道:“現在的問題,是不能讓常委們單獨面對他,否則,等他做通了工作,我們就了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周松林歎了口氣,搖頭道:“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沒什麼辦法了,我這就去聯系馬千裡,和他商討對策。”
王思宇點點頭,淡淡地道:“謝家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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