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歧看著他的背影,掀笑了笑,忽然看向一旁垂眸低眉的崔僖:“聽說崔常侍最近給陛下獻了對人,如今頗寵?”
“王爺消息果真靈通。”崔僖眼眸一閃,倒是沒有遮掩,低了聲音道:“陛下喜歡得,將人一直養在太乾宮里。”
“聽說這對人與太傅頗有幾分神似?”李歧手指敲了敲扶手。
崔僖一副吃驚的模樣:“這臣就不知了,臣只是按照陛下的喜好去尋的罷了。”他笑的:“大抵是人都有幾分相似吧。”
他的回答十分敷衍。
但李歧也沒有深問,仿佛只是隨口一問。朝崔僖點了點頭,便上了轎子。與葉云亭打道回府。
葉云亭坐在他側,回憶著今日所見所聞,覺得自己大約是知道了許多從前不曾知道的皇家辛。他了子,忍不住傾詢問:“王爺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韓蟬是天子老師,雖然瞧著不顯年紀,但實際上已經四十有五。這個年紀做李蹤爹都足夠了。
何況他們還是老師與學生的關系。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李蹤若是對韓蟬有那等心思……
葉云亭打住思緒,求證地看著李歧。若此事是真,怕是后頭還有好戲要上演。
李歧原本斜斜靠在轎子上,眼下見他傾湊近,滿臉求知好奇之,眉頭就揚了揚:“大公子想知道?”
葉云亭坦然點頭。
這種皇家聞,說不好奇是假的。而且若是真的,日后說不定還能為他們所用。
“那你側耳過來,我說與你聽。”李歧放松,舒展眉峰,朝他招了招手。
葉云亭不疑有他,果真傾靠過去,側耳聽。他斜著,滿頭烏黑長發也跟著落,一縷縷垂落在李歧的上。
李歧角勾了勾,靠近他似要附在他耳邊說話,手下卻運足力氣在座位上重重一按——
外頭抬轎的轎夫只覺得肩上陡然變沉許多,一時不備就歪了歪,連帶著轎子也跟著傾斜了一瞬。轎夫反應過來后一驚,迅速穩住了,側耳聽了聽轎靜,沒見主家訓斥,才寬了心繼續抬轎往前行。
他卻不知道,此時轎子里的兩人誰也沒空顧及他。
就在轎子傾斜的那一瞬間,葉云亭不穩,直直撲到了李歧懷里,巧的是李歧正要靠過去與他說話,他這一撲,就被李歧結結實實親在了耳朵上。他甚至一瞬間覺耳垂還被含了一下,有種濡的溫熱。
葉云亭當時人就懵了,趴在李歧口,瞪著眼看他。
倒是李歧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有心思同他玩笑:“大公子可夠了?還滿意麼?”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著這人的口,連忙手忙腳地爬了起來。
這一起,自然就忘了方才的事。等他整理好裳,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尷尬和赧然,臉頰紅了個徹底。
但讓他質問,卻又覺得沒什麼立場和道理。畢竟是他自己撲過去的,與李歧沒什麼關系。
可耳垂上異樣的覺卻又十分強烈,葉云亭強忍著才沒有去耳垂。
一直到下了轎子,他臉上的紅還沒退。
等李歧下了轎,他胡尋了個理由就先帶著狼王走了,正迎出門來的朱烈只來及了一聲“王妃”,而后就只看見個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他滿臉疑:“王妃這是急著做什麼去?我瞧著臉還通紅通紅的。”
目的得逞的李歧心滿意足,此時聽他問這種傻話也沒有不耐,反而心極好道:“你一個娶不到媳婦的,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朱烈:???
這與我娶不到媳婦又有什麼關系?
況且我一把年紀娶不到媳婦是因為誰?!
他委屈極了,又不敢跟李歧頂,只能同后出來的五更抱怨:“你說王爺怎麼自從親之后越來越捉不定?”
以前雖然脾氣也不好,但起碼能說明白話。
現在整天怪氣,凈說些人不著頭腦的話。
五更凝眉思索了一番,認真道:“王爺自有王爺的道理。等你親后自然就懂了。”
朱烈:……???
他瞪著眼罵:“你不也沒親?”
但五更不聽他說了,早就帶著下人把賞賜往府里搬。
……
卻說葉云亭丟下李歧回了院子后,尋了個沒人的角落后使勁了耳朵,才覺松了一大口氣。他拍了拍發熱的臉頰,深吸兩口氣調整好表,才喚了季廉去請大夫,忙起正事來。
狼王的傷勢很重,骨瘦如柴,渾是傷。
它趴在鐵籠里,憋下去的肚皮微弱起伏著,一雙眼睛盯著葉云亭,似在戒備。
葉云亭下人將籠放在樹下,又拿了一碗水放在它不遠的地方。
狼王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掙扎著到了碗邊,努力仰起頭去里面的水。一碗水很快就見了底,它氣吁吁地躺著,嚨里發出嗚嗚的氣音。
葉云亭沒有貿然靠近它,而是等季廉請來了大夫之后,才打開籠,和下人一起將狼王爪子和用布帛纏了起來。
大夫還是第一次給狼看傷,但這是在王府里,他也不敢說自己沒治過狼,只能著頭皮給狼王理好外傷,又留下了藥,才戰戰兢兢地告辭離開。
過程中狼王一直沒掙扎,似乎也知道這些人是在救他。
李歧進來時,就看見葉云亭試探著手去狼王的皮,隨后又皺著臉回了手,一副失的模樣。
“野狼皮本來就扎手,這只一看沒有好好照料過,手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葉云亭不妨他忽然過來,下意識背過手去,接著又覺得有些蓋彌彰,“哦”了一聲,眼睛左看右看,就是沒看李歧。
“那只白虎的皮就很好,等理好了便人給你送來。”李歧對他異樣恍若未覺,自然地轉著椅靠近,拉過他的手,用帕子給他拭。
葉云亭一驚,下意識就要回手,卻聽他輕叱了聲:“別,你手上沾了。”
他低頭去看,就見指腹上確實沾了些漬。
“我去洗個手吧。”葉云亭蜷了蜷手指,越發覺得心慌意,出手轉回了屋里,下人打水來給他洗手。
李歧瞇眼聽著里頭難掩慌的靜,捻了捻指腹,緩緩笑開。
遲鈍的呆兔子,終于開始意識到危險了,不容易。
第30章 沖喜第30天 王爺變了(一更)
葉云亭下人端來水, 洗了好幾遍手,才褪去了那種異樣。他拿過帕子干凈手,又忍不住了自己的手指。
就是單純的疼, 并沒有那種麻的、人頭皮發麻的覺。
其實在李歧臥床的半個月里,他幾乎算是照顧李歧。李歧行不便,他照顧人時肢接不了, 更別說李歧平日凈以及藥浴,每次都是他將人抱進抱出, 對方赤條條的也見過不次,但除了羨慕一下永安王高大健壯的材外,并沒有其他緒。
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親了一下的原因,李歧只是好意給他了下手,他卻覺得心如擂鼓, 手指更是像被細小的絨掃過, 麻麻, 他頭皮都快炸開。
于是他忙不迭地跑了。
葉云亭盯著自己的手發了一會兒呆,李歧也進了屋里。
他的神是一貫的坦自然:“狼王已經人安置好了,剩下的便看它自己能不能撐過去了。”
葉云亭干地“哦”了一聲, “哦”完又覺得氣氛有些靜默,又開始沒話找話說:“那……要不要給它點吃的?我看它應該許久沒吃東西了。”
“籠子里放了活。”李歧道:“它若是能撐下來, 自己會吃。”
葉云亭:“……哦。”
他盯著自己的指尖, 又不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