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宋頌覺自己被人踢了一腳。
奇了。宋頌想,本幽靈飄飄這麼多年,被奪走孩子的時候無數次穿過仇人的,掐死對方的念頭一次比一次強烈,最終也沒能真的到仇人的脖頸子,心態都從道系到佛系了,怎麼突然好像有實了?
他想完,頭發突然被人抓了起來,一張扭曲的臉映他的眼簾,讓他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
“別給本公子裝死。”這人惡狠狠的道:“瘋王已經了府,這是我宋家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辛辛苦苦研制的圣藥,不是給你吃了就完了的,你今晚必須把他伺候好了,若稍有懈怠,看本公子不了你的皮。”
宋頌愣愣看著他,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阿時。”就在這時,一聲溫潤的聲音忽然傳來:“快放了兄長。”
名喚阿時的年立刻松手,宋頌的頭發被他一把甩開,這太過孱弱,導致這年輕的小公子隨便一丟,他便覺頭暈眼花,他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緩緩掉下一綹長發,是那位公子手勁兒太大給揪斷了的。
耳邊傳來宋時輕蔑的聲音,“一個卑賤商生的野種,也配你我一聲兄長?哥,你就是太善良了。”
宋歌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走到了宋頌面前蹲下,輕輕握住他瘦弱的雙肩將他扶起:“阿時頑劣,兄長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好嗎?”
宋頌緩緩仰起臉看向他。
這是一張溫潤如玉的臉,眉間帶著一抹愁容,似乎在擔憂兄弟會因此而破裂。這也是一張宋頌無比悉,無比痛恨的一張臉,后來死去的很多年,他都把對方記得清清楚楚,他一直在等著宋歌死,但卻一直都沒等到。
宋頌常想,若是把宋歌整個人生鋪在紙上,那便是‘禍害千年’這端端正正的五個字。
曾經的宋頌一直覺得整個宋家都不是好人,除了宋歌,后來他才發現,宋歌才是那個徹徹底底的魔鬼,他不聲的支配著宋家人欺辱他,然后打著他保護傘的份自居,可事實上,宋頌每次被他‘保護’之后,境便會變本加厲。
他無比清晰的記著這一切,這一天……他在經過難熬的改變質之后,被宋家當做禮送給瘋王。
瘋王本名厲霄,字長冀。封號其實為平王,只是瘋王名號更為響亮,他本人也十分中意。
厲霄自便天賦奇才,陛下曾對他寄予厚,親口稱贊:‘文能定國,武可□□,后天下為吾兒掌中矣’。也是因為這句話,為厲霄招至禍患,十一歲那年,他中奇毒,瘋瘋癲癲足足五年,后來雖凈了毒,可神卻時常不穩定,他武力超群,發起瘋來無人能擋,世傳殺人不計其數。
原本這樣的人,是人人避若蛇蝎的,但他解毒之后上了戰場,帶兵打仗竟能以一敵百,對敵軍來說完全是活閻王,雖緒時好時壞,但緒好的時候,卻能運籌帷幄,以此迅速掌握了軍中大權,朝中聲如日中天。
眼下今上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朝中站隊的人已經分為太子一黨與瘋王一黨,但太子徒得老臣擁躉卻無實權,而瘋王被稱為瘋王也不完全是他的病,哪怕在緒穩定的時候,他的骨子里也著一瘋勁兒。所以私下都傳,一旦今上咽了氣,太子便一定會是瘋狼口中的兔,只是瘋王不得老臣待見,陛下也忌諱他的瘋病,登基定會名不正言不順,不知瘋王本人如何考量。
這般大景之下,如宋家這般兩頭結的也不計其數,宋家已經送了去太子府,但瘋王不喜歡人,所以宋頌才會淪為邀寵工。
此刻的宋家打的是服用過圣藥的宋頌若能生下孩子,對于瘋王來說必然是特殊的,但這也只是可能而已,圣藥會有什麼未知也猶未可知,所以他們不能冒險拿別的孩子,只有宋頌這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肋庶子,是最不冒險的。
尤其是,若宋頌功,他們可以讓更優秀的宋歌帶著孩子頂替宋頌的位置,若宋頌不功……也不過是一條賤命而已。
“兄長?”他久久不答話,宋歌眼中劃過一抹不耐煩。宋頌終于回神,他看著面前這個,前世曾裝他的樣子,帶著他的孩子,頂著他的名字,功在登基后的瘋王邊取得一席之地的男子,袖子里忽然到了一把匕首,他恍惚想起,這似乎是他準備用來自殺用的,只是后來,他又被宋歌安,覺得這世間還有宋歌對他好,便又對世間留了起來。
他著那把匕首,終于緩緩彎了彎:“怎麼會呢。”
他的笑容溫,帶著一如既往的乖巧,但看在宋歌眼里卻覺得與平時分外不同,他正尋思哪里不對,就聽宋頌道:“我怎麼會與死人一般見識呢?”
他眸中劃過一抹愕然,意識到宋頌的神已經了依賴與怯懦,來不及回應,他后的宋時已經暴跳如雷:“你在說什麼昏話?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沖過來一把提起宋頌的領,一拳朝他腹部打去,神惡狠狠:“你這賤……”
他的口一涼,宋歌還在他們面前蹲著,眼睜睜看著那匕首狠狠捅了宋時的心臟,陡然一陣驚惶,失聲道:“宋頌!你是不是瘋了?!”
他一把接住倒下來的宋時,大吼道:“來人,來人!快去請大夫!”
他的呼喊很快引來了一群人,宋夫人一進門就差點兒暈過去,尖聲道:“怎麼回事?!”
宋時一邊被下人抬走,一邊用手指著宋頌,他說不出話,嚨里被填滿了。宋夫人驀然尖一聲,沖過來便要對宋頌下狠手,宋頌不躲不避,他知道自己長期營養不良、前段時間又剛剛遭遇過改變質的有多孱弱,可能連面前的人都打不過,但他也知道,宋歌不會讓自己死。
果然,宋歌一把將宋夫人推開,擋在了宋頌面前,喝道:“母親!如今瘋王就在客廳,我們已經說好要留他過夜,若將一個死送去,要如何向他代?!”
宋夫人眼神怨毒,“那便換個人過去。”
“為表誠意,父親已經表明會將親子獻上。”宋歌上前一步,目灼灼:“您想要哪個兒子在瘋王下承歡?”
宋夫人哆嗦了一下,生善妒,自打丈夫娶了之后,便不許任何人進門,有些推不掉的小妾也都得乖乖服了避子湯,本人更是努著勁兒的生了七個孩子,唯恐丈夫被旁人奪去視線,若說丈夫的親子……能被用來糟踐的也只有宋頌了。
可想到方才被抬出去的兒子,又止不住滿腔恨意,宋歌上前一步,手扶住的子,聲道:“阿時不會有事的……”
“若他丟了命怎麼辦?!”宋夫人的眼淚瞬間涌出,渾都微微發起抖來,宋歌握住的手,環著走出門,道:“無論阿時是好是壞,兒子都會讓他債償……就今晚,過了今晚,明日便給母親置,惹怒瘋王的代價我們承擔不起。”
宋夫人掩面哭泣,宋歌又勸道:“你快去看看阿時,他一定很疼。”
宋夫人匆匆而去,宋歌轉回來看著宋頌,緩緩道:“為何要那樣做?你瘋了嗎?”
宋頌了眼睛,困倦的笑了笑,道:“我累了。”
被宋時針對原本是因為他想溜走,前世他被下了藥,直接扔上了床,宋歌還名其曰,這樣不會讓他太疼。但今時不同往日,宋頌不準備跑了,他直接上了床,躺在這個他難得能睡一次的奢華房間里——他一直都是睡在柴房里的,連個木板都沒有,雖然在他母親未去世之前,也曾有過父,睡過床。
雖躺在床上,但宋頌其實也睡不著,他清楚,等明日瘋王離開,自己的下場將比前世更為悲慘,但也無所謂,大不了魚死網破,捅死一個夠本,捅死倆賺一個。
他絕對不會再讓宋歌有拿他的骨上位的機會。
但這只是最壞的打算,若是瘋王愿意帶他走,當然最好。
他記得前世那人發瘋的時候,只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便立刻會清醒……但他心里還不是很確定,喚醒他的,究竟是自己,還是頂著自己名字的宋歌。
自己于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神雖然不累,但著實是累的厲害,前世被強改變質的痛苦至今都記憶尤深,宋頌很快開始昏昏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外面傳來宋國公的聲音:“下不再打擾殿下,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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