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不到將來，所以只有今天。

  因為看不到遠方，所以只顧眼前。

  思想通達了之後，龐山民才明白為什麼宛城那麼容易被攻破，為什麼就是守不住，而在關中的潼關武關等地，就像是銅牆鐵壁一般，就算是十倍甚至百倍的敵軍前來，依舊無法攻破。

  不是關隘有多麼強大，而是人心有多麼堅定。

  之前龐山民作為宛城太守，一味盯著自己的家族，盯著自己門前的三尺地，那麼在宛城之中還想要其他的民眾商戶，百姓勞役能夠都大公無私，為了龐氏家業鬥犧牲？

  龐山民覺自己之前多可笑，現在就自然表現得多痛恨。

  可在魯肅眼裡，卻像是龐山民在痛恨他，瞠目結舌，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在那麼一個瞬間，魯肅甚至以為龐山民被張角抑或是什麼其他的造反軍首領給附了，可能在下一刻龐山民就會離席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於是魯肅也不敢繼續爭辯，惟恐刺激到了龐山民，只能是悻悻的，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來。

  不過魯肅也沒想到，在場之中，到震撼最大的，並不是魯肅本人，而是文聘！

  在漢代，『大義』是很重要的。

  這種重要的程度，或許有些人會放在上，也有一些人會放在心中。

  文聘無疑是後者。

  在歷史上，劉琮投降，文聘卻沒有的跟著一同去拜見曹，以至於後來曹還特意問文聘，『來何遲邪？』

  對比起荊襄那些忙不迭的就拜倒在曹麾下，表示自己鐵骨錚錚，忠貞不二的士族子弟來說，不善表達，甚至有些『迂腐』的文聘，就像是一個異類。

  就像是『糧』和『糧』。

  當大家都覺得米加良，才是糧的時候，也就忘記了實際上應該是米要有量，才能稱之為『糧』。否則這天下盯著哪幾粒的好米，卻忽視了大多數百姓民眾實際上是在吃，更多也更差的麥麩和野菜。

  文聘放下了酒杯，低頭沉思不語。

  大漢之中，也不是沒有人察覺到了大漢制，或者說是政治模式出了問題，但很多時候是即便知道出了問題，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解決問題。於是只能拖著，耗著，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國家一點點的落深淵。

  文聘心中裝著忠勇，他從來就沒在上說過，他心中也有大漢，也一樣不曾在上掛著。

  而相比較之下，魯肅對於大漢的『忠誠』麼……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魯肅對於孫權越忠誠，對於大漢也就是越不忠。

  只不過在大漢長期以來的二元君主制度之下，是符合士族認知，並且還被稱讚是德的……

  於是乎，魯肅被龐山民這麼正義凜然的搞了一下，也是有些不能適應。他強笑著，還想著挽回場面，但是已經顯得非常的怪異了，正苦思冥想要怎麼挽回的時候，卻聽到一旁的文聘說道：『某願隨天使往關中一行……哦，就某和幾名護衛即可，其餘兵卒麼……便由龐使君黃將軍做主就是。』

  『啊？』魯肅一愣，『這個……』

  這是什麼神展開？

  『龐使君……』文聘抬頭看著龐山民，『這些話，之前……哦，恕在下無禮，龐使君可是到了長安之後，才有此悟，發此慨然之語？』

  龐山民也不避諱，點頭稱是。

  文聘點了點頭，又是沉默了許久，才對著魯肅拱手說道：『文某不才，略有武藝，願護衛天使關中，不知天使可願納否？』

  魯肅一愣，旋即首肯道：『自是願意，卻不知……龐使君願放文將軍否？』

  龐山民看著文聘，『文將軍，為何執意要去關中？』

  『因為大漢之前，從未有人說過漢民生不得生，死不得死！』文聘沉聲說道，『龐使君未去長安之前，也不曾說過！長安青龍寺……文某神往已久。今日天使既來，何嘗不是文某機緣？』

  祝國家更強大，人民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