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把外院的對牌直接給了八爺了,“宅奴婢幫著福晉料理,外院牽扯到的無一不是正事。奴婢便是長在太后娘娘邊,從宗室福晉,到大清朝的大大小小誥命敕命,奴婢見了不知凡幾,可饒是這樣,奴婢也不敢說對外面的事奴婢就懂。再多的見識,終歸眼界只在宅這四方天地里。外面天高地闊,所牽扯之事無不是天下大事?皇上以大事托付以爺,奴婢怎敢因小失大。”
說完,人家走了。
八爺拿著對牌,心里特別明白明姑的意思。說自己,可何嘗不是在說福晉。長在太后的邊,見識比長在王府的福晉高出何止一籌?可尚且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隨意手,那麼福晉呢?
這又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八爺跟著就換了外院的大管家,原來的大管家放到皇莊上去了。一個掌管外院的大管家,以福晉為先,這本就是錯的。便是福晉吩咐了,可也得先問過爺才能定的。
福晉越界在先,大管家失分寸在后。
八爺原以為這麼一,福晉能明白什麼意思。可他沒想到的是,何卓那邊才說添了個兒,福晉沒告知他,就打發人告訴何卓,要把何卓家的兒養在府里。明姑著人來請,八爺才知道這事的。
何卓沒進府來說這個事,這是福晉的要求把人家給難住了。是應還是不應?
應吧,孩子這麼小,人家額娘未必舍得呀!況且,好端端的養漢人大臣的兒,又是在這種時候,何卓不敢。
可不用吧,福晉都開口了,不接著豈不為難?
八爺很能明白何卓的心思,急匆匆的到正院的時候明姑已經在坐了。
明姑臉上的神依舊溫和,只是開口就問了一句:“何大人在江南文人中名聲極好,福晉教養何大人家的姑娘,是喜歡呢?還是想著跟江南的文人釋放善意?您是意在為爺拉攏江南文人之心嗎?敢問福晉一句,八爺要江南文人之心做何呢?”
八爺的臉瞬間都變了!
八福晉瞧見胤禩面大變,就忙道:“豈敢那麼想?這不是想著子嗣艱難,都說抱養一個來,反倒是容易懷上。”
明姑又溫和的笑了,“這不難。福晉若真是想抱養一個格格,這個容易。請爺去宗人府問問,有那宗室孤,年無所依者,抱回來便是。一則,是宗室格格,份貴重面。二則,孤可憐,只當行善積德了。三則,無父無母,養的親。”
八爺應承著:“明姑去忙吧,爺跟福晉說說話。”
明姑這才起,出門之前,又扭回來,問了一聲:“那奴婢馬上打發人去給何大人賀喜。”
好!
明姑又看八福晉,“奴婢得借福晉邊的嬤嬤一用。”
八福晉就看了嬤嬤一眼,點點頭跟著去了。
在里面還能聽見明姑代嬤嬤,“您老人家去了,千萬跟何夫人說說,咱們福晉稀罕小姑娘,等姑娘大幾歲了,帶來給福晉瞧瞧。”
這意思是話過去,府里改主意了,不抱人家孩子來養了。
這是給嬤嬤說話呢,也是說話給福晉聽呢!
等外面說話的聲音確實是遠了,八福晉才收了臉上的表,“我……還怕的。”
八爺靠在椅背上:“福晉,在家里養養,回頭我請一班小戲回來,你在家里消遣著,不好嗎?外面的事,跟你不相干。你若是覺得爺無能,外面的事離了你不行……那大概爺是真的不行吧!你失了!若真是如此,爺去求了皇上,準咱們合離便是了。這世上總有能干的,不敢耽擱了你。”
八福晉刷的一下白了臉:“胤禩,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八爺這次沒停留,直接起走了。到了外面才吩咐,“家里的大門是敞開的,福晉想去哪邊去哪,不許攔著。”
意思是,既然足不住,那就打開大門,你怎麼著怎麼著,大不了就是爺配不上你,咱們合離。
把八福晉頓時堵的氣不過來,狠狠的哭了一場。八爺沒再回福晉的院子,但福晉也沒再出院子就是了。
明姑手里拿著賬冊,聽了一耳朵就不管了。
晚上了,嬤嬤進來稟報:“爺人單賞了后院的周氏。”
周氏是早年惠妃娘娘給八爺的教導人事的宮,在府里最角落的院子里養著呢。
明姑笑了笑,只說了一聲知道了。這一賞,八福晉才是真的怕了!
嘆了一聲,有些人呀,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己甘愿退了一步,只做有名無實的側福晉,八福晉反倒是以為八爺心里顧念著。現在好了,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就該學乖了。
明姑合上賬本,吩咐這嬤嬤,“你明兒個信兒給福晉,就說六福晉一直自己洗手作羹湯。除非有大事耽擱了,否則,六福晉從不間斷。伺候六貝勒的吃穿用度,六福晉從不假他人之手。且,六福晉日子過的簡樸極了,用膳從來都是四菜一湯……”
嬤嬤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然后應了一聲就轉出去了。
八福晉得了這個話,卻不得不承。
第二天八福晉就要歸置小廚房,要了大師傅去小廚房伺候,要跟著大師傅學做菜煲湯去了。
明姑松了一口氣:這不是好的!學學做菜,沒事給爺們做個中鞋,得閑了聽一場戲,轉眼就逍遙一天。
這日子才是最愜意的日子,有好日子不過,干嘛非得折騰其他呢?折騰的家里沒人喜歡,這又何必呢?
兩口子的冷戰,在明姑的引導八福晉的配合下,持續了半個月便結束了。等八福晉做出了四菜一湯,明姑打發人,請八爺賞臉,來后院用膳。
人請來了,明姑卻也不坐,只在邊上伺候,“爺瞧瞧,這是咱們福晉做的。”
涼拌的干切的細不勻,醬炒的咸的像是打死了買鹽的,青菜炒的發黃了,就大蔥炒的蛋還湊活。湯就是豆腐湯,瞧著倒是白白的。
八爺挨個嘗了一遍,不住的點頭說好,“再高明的廚子做出來,也做不出里面的意味兒來。”
八福晉把頭一低,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八爺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好吃!爺長這麼大,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八福晉攪著帕子,低聲道:“好吃……以后常給你做。”
八爺才瞧見手指上有個小傷口,他抓了福晉的手吹了吹,“以后備菜的事廚下做,你幫著下鍋就好,瞧瞧,劃傷了吧。”
明姑眉眼含笑,悄悄的退出去了。
府里的事又瞞不住宮里,太后娘娘人悄悄賞了,賞賜給送到在宮外的宅子里。
長吁一口氣,知道自己又做對了。在宮里長大,看遍了宮里妃嬪們的起起落落,得怎麼想不開,才能做出去跟人爭一個男人的事。
自己放尊重,別人才會尊重。
這些事,八爺要是不跟人說,別人也不能知道。
桐桐之所以知道,是聽九福晉說的。
“八爺上我們家,跟我家爺說的。”九福晉不免唏噓,“可惜那麼個好人!”
是啊!可惜那麼個好人。
反正,明姑這麼個人就在皇家的圈子里被人所知了。給弘智辦滿月宴的時候,是明姑代表八福晉來的。以婢的份自居,可誰又看輕了去?
反倒是福晉們在一打牌玩鬧,都拉著一。
像是皇家添孩子這種事,往往是扎堆的,這家辦完那家辦,三不五時的就能見一面,不是這家就是那家的。桐桐應付的就是這些事。
而自家爺最近是真忙,早上出門,真真是很晚了才回來。京城里靜悄悄的,皇上本來要巡幸塞外的事,也暫時擱置了。
桐桐晚上就問:“皇上在等什麼嗎?”
這一切的計劃,不都得建立在有能力出海嗎?沒有造那個遠程火炮的能耐,皇上不敢輕易的開這個口子的。
你說的對,皇上就是在等。面上皇子們各個都思量著寫折子遞上去,其實,怎麼用人皇上心里有數。就是在等自己能不能把圖紙變真東西。
這個等待的過程,煎熬的很。
“能的!”桐桐篤定的道,“肯定能的!爺出手了,哪有不能的?”
也就你信爺!這會子有一個算一個,心里都含糊著呢。
他是真累了,輕笑著應了一聲:“嗯!會的!很快了。”
這個快有多快,一直到了秋了,才算是好了。
一旦好了,立馬起運,城里試肯定是不行的。得去城外,還得封一片地方。
皇上就說:“那就走,都去!不的,都去看看。”
而且,皇上還不避諱人,把朝中的大臣都喊上,說走就能走。
趙其山只回來送了個信,然后又趕走了,桐桐在家也是干著急。
到底行不行呀?
看著這玩意,圍著看來看去,都想問這個問題。
老九煩惱的是:“這玩意這重量,船上裝的話要怎麼裝?”
這是下一步要考慮的事了,咱先看這個不。直郡王就道:“前明這玩意程都有十里,可這是最好的狀態,大部分是到不了的。只要能把程穩定在十里,這東西都可以造。”
十里?
這玩意可不是按照十里造的!
是清掃障礙就花費了一晚上時間,第二天一早,才正式的實驗的。
接連調正角度打了九發炮彈出去,裝彈更方便倒是事實,可到底打了多遠,眼看不見的。
確實是聽到了九響,馬上打發人去勘驗,看看這到底是多遠。
一個個的站在這里更著急了,十三搶了馬策馬就跑,“皇阿瑪,兒子去瞧瞧。”
這一測又是半天,誰都不記得要吃飯。
之前看那個炮彈起來的高度,跟老的火炮確實是不同的,因此,心里難免多帶了幾分希翼。
都過了午時了,十三帶著人才策馬回來,回來就跪在皇上面前,“皇阿瑪,九發炮彈,全在二十里之外!”
二十里?
是!二十里,“最近的落炮點距離接近二十一里,最遠得有二十五里。”
“坑深呢?”嗣謁急忙問了一句,“測了嗎?”
測了!十三咧就笑,“有一小山包,山頭整個抹平了。”
直郡王朝后喊:“牽馬來,爺親自去瞧瞧。”
那就都走吧,都瞧瞧好放心。
這一看,臉上就都帶了笑。有這東西,不管下什麼樣決定都不是大問題,有這個底氣。
皇上接下來怎麼安排,桐桐不知道。就知道自家爺回來吃飽洗了就睡。不怎麼打呼嚕的人,如今鼾聲震天!這是真的累著了。
趙其山低聲道:“皇上給咱們家爺放七日假,爺好好歇歇。”
那就歇歇!
歇了就是歇了,誰都不見。
“老六這是躲了!”直郡王在書房里轉圈圈,想了想直接拿了折子往宮里去了,見了皇上就直言,“兒子倒是想去練兵,但是,沒有這些裝備,練兵就是虛的。如今要的倒是先把營造司搭建起來。這東西不比其他,非鐵礦附近不可。兒子想去,把框架搭起來,規矩立起來,再打發其他人看管也就是了。”
要出京,奔著鐵礦附近去。
皇上抬手了,“這種活倒是不用你去,老五去吧!”
老五踏實,安排的肯定能好好執行。
直郡王倒是沒有分辨,只靜靜的等著,等著皇上的吩咐。
皇上低聲道:“你以替朕巡邊的名義,查看各地地形,做好布防準備……”以后的防線上必須用火炮全線布防,“順便再去看看,每得安排多火炮的火力是足夠的。這事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