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多笑了笑，道：“的確是這樣，這是一段避不開的因果。所以，這場戰鬥必須有。”

十太子哼了一聲，道：“你一提出來約戰，我就猜到了……呵呵，技不如人，輸給你這大氣運之人，倒也不冤。”

說罷將靈丹一口扔進裡，盤膝坐下開始療傷。

大日真火可以療復純金烏的創外傷，可真正對十太子造的最大傷損，來自心靈，來自心境，雖然九轉金丹也無法療愈這方面的傷損，卻可令到十太子修爲大增，從側面修復心境，可說是當前的最佳靈藥。

左小多哈哈一笑，風度儼然，道：“不愧是妖皇的太子，拿得起放得下。”

這句話，衆人都是暗暗點頭。

十太子這份風度，確實是令人激賞的。

唯一的錯誤便是，他本可以避而不戰的，卻應戰了。

一來固然知道左小多想要謀奪自己的寶，但父皇母后明明就在這裡卻沒有阻止，默許之意已是昭然，自己肯定是躲不過去的；二來呢，他心裡也有貪婪之心，希冀一個僥倖，畢竟若是贏了，就佔了天大便宜，貪心作祟之下，明知勝算不大，也要盡力一戰。

幾方面的因素綜合下來，纔有這場早已註定勝負的比鬥。

否則的話……

黃皮葫蘆在前，左小多已是決心要謀，更有小小的一層因果在前，十太子被左小多尋覓機會弄死，幾乎是必然之事……

剛纔那句“小小的一點心意”怎不一語雙關，別有深意！？

當然，通過對左小多的一番調查，十太子心裡早有顧忌也是妥協的一點關鍵！

畢竟風傳中的這位鐵拳公子，其狠辣，詭譎手段，大家都是心裡有數。

這位爺肯定是不會手下留的，尤其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是等閒事，再加上這傢伙不要臉不要皮的……危險至極。

莫如及早做過一場，儘速了斷纔是真的……

便在這時……

上空中傳來一個子的聲音，淡漠地說道：“妖族十太子，玟太子。呵呵，真真是久仰大名了，先有鴻鈞後有天，陸道君還在前，當真霸氣。”

衆人循聲擡頭看去。

只見天空中一朵悠悠白雲，驀然幻化做一個子模樣，來人白勝雪，清冷絕世，高不可攀，倍顯絕天香。

左小念眼見來人下意識的了一聲：“雲霄姐姐？”

妖族衆位妖神齊齊擡頭，人人臉上凝重。

“雲霄仙子！”

十太子長長嘆了口氣，道：“仙子別來無恙。”

雲霄先是朝著左小多和左小念笑了笑，纔對十太子說道：“陸道君，這正是我想要與你說的話，你別來無恙纔是真的好！”

的目冰冷，面如寒霜，渾氣息，森冷高寒，氣勢如刻骨銘心之劍，一字字的咬著脣說道：“這麼多年下來，我在麒麟崖底，日夜對著蒼天禱告。祈禱你陸道君，無病無災，壽數綿長！祈禱你，不要遇到強仇大敵，死在別人手裡！祈禱你，順風順水，萬事如意，一定要活到我出得麒麟崖！”

這番話，滿篇全都是善佑善頌的好話。

但聽在衆人耳朵裡面，卻是無人不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

包括妖皇東皇與妖后，盡皆臉大變。

一字一句，看來盡是善禱善頌之詞，然而每一個字裡面的刻骨仇恨，卻是椎心泣，目驚心！

那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泯滅的刻骨恨意！

十太子輕聲道：“雲霄仙子何必如此，往事已矣。”

雲霄冷冷的笑了笑，森然道：“往事已矣？我知道你很想往事已矣。可是多虧了你，我才能在麒麟崖底熬住了這麼多年，若不是因爲這個世界上還有你，我只怕早已經道心破碎，自我崩潰，死道消！”

“若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你，我早已經死在燃燈的道心攻擊之下！”

“就因爲你還活著，我便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就因爲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哪怕是聖人齊聚，道祖親臨，我也是不肯束手就死的！”

“陸！”

雲霄突然仰天長嘯，風雲滾滾，天地變。

“你可還記得，趙公明否！”

“你可還記得我兩個妹子！”

“陸！”

“你力不如人，謀詭計害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你是妖皇之子？東皇之侄？！”

“你對得起你的份？你對得住妖族太子這四個字？！”

“往事已矣？”

“諸般因果在前，豈是一句往事已矣可了？”

雲霄氣勢如虹，兩眼慢慢的變得紅，之前的超然出世的仙姿不復，倍顯煞氣彌天。

“你甫經大戰有創傷。你雖然能做出卑鄙無恥的事，但我雲霄卻幹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我給你兩個時辰恢復，兩個時辰之後，就在你妖皇宮前，就當著你的父皇母后，你我決一生死，了斷前因！”

雲霄說罷，徑自負手立半空中，冰冷雙眸，一瞬不瞬的看在十太子上。

妖皇帝俊騰雲而起，淡淡道：“雲霄仙子，本座帝俊。若是從上清真人那邊論，雲霄仙子該當本皇一聲師叔，卻也使得，不知雲霄仙子以爲然否？”

雲霄仙子面恭謹的拱手行禮：“截教弟子云霄，拜見妖皇師叔。”

言行舉止之間，竟是依足禮數，法度森嚴。

帝俊輕輕嘆息一聲，道：“你這一聲師叔，得朕頗爲慚愧。”

“師叔有話，不妨直言。”

“玟當年之事，的確是行差踏錯，而且是大錯特錯。”

妖皇緩緩道：“此事，前段時間在紫霄宮，你師尊曾經對我當面提起過；我曾經允諾通天師兄，必然會帶玟，前去碧遊宮請罪！此事……雲霄師侄應知曉。”

雲霄緩緩道：“師尊回去曾經對弟子說過妖皇師叔和嬸嬸要帶玟前來請罪之事，但當初恩怨因果，乃是弟子家人莫名冤殺所起；所以師尊並沒有爲弟子全盤做主的意思，而是特意詢問弟子，此事打算如何置。”

“你怎麼說？”妖皇心中嘆口氣。

“弟子對師尊言道，海深仇，不共戴天。弟子不想讓別人代爲了結因果，便是師尊親手了結，弟子也不願意。”

“弟子云霄，與眼前這位陸道君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不是他萬劫不復，就是我雲霄死道消。”

“絕不共此青天！”

雲霄仙子立雲端，白飄飄，神凜然，言辭如劍，字字鏗鏘。

“弟子心裡明白，此人乃是妖皇師叔的子，乃是嬸嬸的心頭。但是此仇此恨，無法消減。”

“哪怕是碎骨，也要與此僚清算！”

“尚請師叔知悉此事，若是師叔與嬸嬸無法理解，或者爲之降罪，弟子也自一力承擔之。”

雲霄凜然說完，彎腰向妖皇行禮，半晌才起。

雲霄這番話，說的堅決至極！

雖然溫婉有禮，但是，卻是毫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妖皇與妖后兩人都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妖后羲和目糾結。

這些上古大能，真心的不講理的人真的不多。

因果二字，也沒有人會真的不在意。

當年封神之戰，十太子作爲妖族太子中唯一一個在外遊歷的人，化名陸一頭就紮了進去。

而且事真正惡化到不可收拾，便是從陸加，用釘頭七箭書死趙公明開始！

闡教徹底沒有了後退之路。

截教也突然間整個教派都瘋了！

直接事件惡化擴大，到了闡教十二金仙一起出手都不下，而且不是對手的地步；最終導致了聖人親自下場！

而趙公明是雲霄三姐妹的大哥；三霄仙子一怒出山報仇，卻當場隕落兩個。

究其原因，便是因爲陸！

如今，雲霄從麒麟崖被鎮千萬年之後，纔剛剛困而出。

而當初化名陸的十太子，卻依舊逍遙自在了這麼多年！

今天便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哪怕碎骨，哪怕整個妖族都要護著這位十太子，雲霄也會正面懟上去！

不死不休！

羲和嘆了口氣，道：“雲霄，嬸嬸很理解你的心思，也很明白，這是你的執念。你大哥，兩個妹妹，都直接或者間接隕落於玟之手，你要報仇，無可厚非。”

“本屬應當！”

羲和淡淡道：“兩個時辰之後，我允許你與玟一戰。”

“只是……話須得說在前面。”

羲和目冷厲，淡淡道：“你大哥死了要報仇，若是我兒子死了，也是要報仇的。”

“是非對錯，早已明白。無謂多說；只是爲父母，我們無法接子慘死這樣的結局，與是非對錯無關。”

羲和嘆口氣：“雲霄，你需要明白。”

玟絕不是雲霄的對手。一旦手，就是死路一條！

這一點，妖皇妖后心知肚明。

“當年的事，的確是玟的錯；我們爲妖族主宰，也不能混淆黑白。所以纔會與通天師兄多次商議補償之事，便是不想兩家傷了和氣。”

“你若是非要殺，我們也任由你殺；畢竟有錯在先，此刻以命償還因果，也是應該。但是，一旦玟死，因果就演變了雲霄你和我們之間的恩怨因果，換言之，就是截教與我們妖族的恩怨。”

“你大哥的仇固然不能不報，但是我兒子的仇，也是肯定放不下的。”

羲和嘆口氣：“雲霄，我不是恐嚇你，這一點你是明白的，我只是闡述這個事實。我們不想要走到那一步，乃是真的不想。”

“我也明白你的打算，你是想要殺死玟之後，立即自殺，了斷因果。但是你截教剛剛回歸，你雲霄爲外門第一大弟子，就隕落在我妖族。以後的事，本就是一目瞭然的不可控。”

羲和語重心長：“我也想要爲我兒子求，但云霄你……也要考慮一下……畢竟，你二妹三妹和你大哥雖然死去，元神卻是在昊天天庭爲……只要願意，依然可以日日相見。”

“但是你和玟此一戰若是亡，則是徹底隕滅。這一點，是不同的。”

“話已至此，雲霄你如何做決定，我和你妖皇師叔，皆不反對。”

羲和看著雲霄，長長嘆息。

雲霄仙子目清冷，沒有任何變化，正要開口的時候。

左小多突然跳了出來，大聲道：“雲霄姐姐，我有一句話想要和你私下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