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認為自己才是活得最通的那一個,直到某一日回過頭時,后已尋不出一個認識的人。
如同眼前這條鋪滿了苔蘚的臺階。
此時來接回家的大抵也只有姨母一人了。
白明霽垂目,茶盞里飄浮起了一層青葉,輕輕吹開,送到邊飲了半盞,喚道:“姨母......”
想問,到底哪里做錯了。
察覺出那樣的問題,不是這樣的人應該問的,終究沒能開口,問道:“阿槿還好嗎。”
白明槿是的同胞妹妹。
喜歡上了人人唾罵的刑部侍郎裴潺。
一月前兩人大吵一架,至今沒來,怕是還在生的氣。
“死了。”
孟挽輕淡的聲音耳,白明霽還未回過神,心口冷不防一刺痛撕扯而來,似是沒聽清的話,茫然看向孟挽。
孟挽并不著急,面上是一貫的微笑,“都死了。”
“你母親死了,妹妹也死了,白家老夫人被你寒了心不愿再見你,你父親視你為蛇蝎,護著你的白太后也已薨。”孟挽輕聲問:“阿瀲,你離開了晏家又能去哪兒呢?”
門外的金一點一點地褪去。
震驚與疼痛織,白明霽疼得額頭冒出冷汗,便也明白了肺腑里的絞痛是什麼,孟挽今日不是來接回家的,是來要命的。
母親死后,待最親近的人只有這位親姨母,當初為了助嫁白家,自己不惜與父親決裂。
為何要來害?
白明霽想不明白,忍著疼痛拽住,眸子里紅如,質問道:“為何?”
孟挽被拽得斜了子,沒有回答,而是從后取出一個漆木盒子放在幾上,打開蓋,輕推到面前,“你父親給的,讓我帶話給你,你面了一輩子,最后必然也想走得面些。”
里面是一條白凌。
涼意滲進骨頭,肺腑里的疼痛到了極限,白明霽竟也麻木了。
孟挽傾過來,五指住的下顎,將的視線扭向院外,“知道白家為何沒人來接你嗎?”
白明霽心往下沉,彷佛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臉上的眼見往下退去。
“因為他們都厭惡你,恨不得你死。”
孟挽看到了臉上閃過的一慌,滿意地松開,緩緩從手中回袖,“你父親為兵部尚書,乃三品階,納個妾卻被自己的兒鬧得滿城風雨,在世人面前抬不起頭。”
“你大義滅親,帶著大理寺的人上門指認白老夫人陷害了你母親,得從此不敢再踏出房門半步。”
“你氣高,瞧不起愚鈍之人,白家兩位公子被你踩在腳下,見到你都怕。”
“還有阿槿,就因為喜歡的人,你不喜歡,便執意讓斷絕。”
“知道怎麼死的嗎?”孟挽輕嘆:“我不過是告訴,以你阿姐的子,怕是永遠都不會妥協,的人生容不得瑕疵,也容不得自己的親人有半點瑕疵,不如我來做主,替許了這門親,昨日親事定下來了,誰知又自縊了,你說到底為何不想活了?”
孟挽掃了一眼蒼白的臉,目憐惜,“你以為是你拯救了白家,可白家上下實則視你為蛇蝎。你力往高爬,以為會迎來他們對你的喝彩。”
“你錯了,他們對你只有憎惡,晏家給你了一條活路,你就能活了?”
那一字一句無不刺耳,猶如一把把尖刀刺心口,不斷絞著的五臟六腑,尖銳的嗡鳴幾乎刺穿了耳朵,角鮮涌出來,白明霽抬手抹了一把,滿手粘稠,目中夾雜著被揭穿后的恐懼和恨意,渾渾噩噩地朝撲去。
孟挽起退開,看著撲在一旁的木幾上,幾面上的一株松柏落下,碎片滿地,無不狼狽。
孟挽又走上前,憐地著的頭,似往日那般溫地同道:“阿瀲,你沒錯,錯的是他們。”
“我也沒錯。”
“瞧你,每一步都走對了,不一樣落得個舉目無親的下場。”
“瀲瀲,這樣活著真的幸福嗎?”
那樣的神充滿了溺與憐憫,就像母親死的那一日,孟挽來到靈堂,將摟進懷里,對說,“我知道瀲瀲心里苦,瀲瀲不怕,有姨母在。”
腦袋里看著跟前這張被水霧模糊的臉,腦袋突然一團混,逐漸了空白,瓣輕,苦痛地道:“我不知道......”
孟挽一笑,“你知道,很痛。”
“當年你母親也很痛苦。”
“你們下不了手,姨母來幫你們一把。”
凌的思緒從混沌中一瞬炸開,白明霽慢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嚨里的嗓音幾近嘶啞,“是你殺的母親?”
孟挽不樂意了,“是你們自己走到了絕路,關我何事?”
“你們這樣的人,沒有心,眼中永遠只有利益,下場不是早就注定了?”
“你母親當年同說我,活得很痛苦。”
“既然痛苦,不如死了,我全了......”
孟挽的聲音忽近忽遠,白明霽不過氣來。
幸不幸福,不知道,未曾有過,并不在乎,但有一樣孟挽說得沒錯,沒有心,誰都別想從上討到好。
鋒利的瓷片劃破掌心,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塊破碎的瓷片刺進孟挽的頸子后,自己也倒在了地上,仰頭往外去,最后一眼目,樹樹皆秋,山山唯落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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