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宮人在桌上擺了滿滿一桌,沒什麼胃口,隨意用了兩筷子,就板著臉同張德全吩咐道:“既然蘭霆管著邕州軍防,不好隨意調回京,那就讓他兒子蘭懷進京陳,把燕州的事給朕代清楚。”
至于蘭家賣鬻爵的事,皇帝頓了一下,將此事暫且揭過不提。
水至清則無魚。皇帝未必不知道蘭家的小作,只是他倚重蘭霆,一直將此事輕輕略過。現下被張史直接指著鼻子罵,就差說他識人不清、有縱容外戚之嫌,皇帝的臉自然算不上好。
“好一個蘭家,好一個肱骨之臣……”皇帝越想越生氣,冷笑著念叨著蘭霆的名字,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
張德全了腦袋,無比羨慕江有朝能夠躲回將軍府,不過問蘭家的事。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還要接著勸皇帝:“陛下的子最要,太醫可說了,不許您過度勞累、思慮過重。”
皇帝臉上的怒容頓了一下,輕輕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語。
他直的腰背瞬間塌下來,直到張德全忍不住輕聲喚他回神的時候,才神復雜地看向側書案上告狀的折子,面上閃過一肅殺之意。
“蘭家……”
他的聲音放得極輕,連離他最近的張德全都沒聽清,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皇帝輕呵一聲,沒再開口。
*
不論是在令國公府還是鎮北將軍府,朝堂上的事都沒人瞞著蓮,有個什麼風吹草的,江有朝都會同說清楚,是以蓮對外頭的事還算了解。
但像這樣的,的確是京里的獨一份。譬如此時上門的陳羨春,就急得滿頭都是汗,在明方閣的地上來回踱步。
蓮瞥一眼,笑著勸道:“羨春姐姐不如坐下來歇會兒,這天兒熱得厲害,像你這樣頂著大太過來,小心中了暑熱。”
陳羨春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嘆了口氣:“如今滿京城都在討論蘭家的事,恐怕也只有你還能這樣不不慢地坐著了。”
蓮聽見這話,手里帕子的作頓了頓,抬起頭認真開口:“不論怎麼置,都是蘭家自己的事,與我何干?”
令國公和江有朝都是忠實的保皇黨,是純臣,不參與黨派之爭,外頭再鬧得風風雨雨,都與無關。
“話雖如此。”陳羨春嘆了口氣,“可蘭家的事牽扯到了二皇子,你也知道,兩位皇子這些年明里暗里的爭端。現下二皇子惹了一,不去反省自的錯,反倒盯上了國公府。”
說的自然是陳國公府。
“這是為何?”蓮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陳羨春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同了底:“皇后娘娘一向看伯府看得,沒有什麼錯可抓。可我們家從前沒這麼多顧慮,怕是不住二皇子的人細細查探。”
“我今日來找你,就是想打聽打聽……皇上對蘭將軍的事,究竟是什麼看法。”陳羨春抿了抿,還是說出了來意。
江有朝是林軍統領,天子近侍,皇上那里如果有什麼風吹草,他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其實并不想因為這種事上門麻煩蓮,可是昌平伯府里頭,公公和夫君都有讓來見見蓮的意思,也不好推辭,只能厚著臉皮進了鎮北將軍府的門。
蓮看出的窘迫,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揀著能和說的說了:“蘭家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陛下誠心要保,想必蘭將軍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陛下前些天急召蘭將軍嫡長子蘭懷回京,就是為了這件事。等他來了,一切就能見分曉了。”說到這兒,蓮遲疑了一下,沒有將后面的話說出來。
以蘭貴妃的寵程度,和蘭將軍這麼多年忠心耿耿鎮守邊疆的付出,這件事最后恐怕只能是筆糊涂賬,除了讓蘭家在陛下心里的形象跌落之外,幾乎不會有什麼實質的影響。
二皇子一派吃了這個悶虧,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陳國公府會不會為二皇子撒氣的對象,可就說不準了。
聽見的話,陳羨春不太滿意,還想多打聽兩句:“那陛下可有說燕州刺史會怎麼置?”
即便是蘭將軍了燕州的軍政,那也有燕州刺史看守不力之責,若是蘭家被輕輕揭過,那最后罰的,恐怕就是燕州刺史了。
蓮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夫君沒有同我說過。”
面上表不變,只是心里悄悄疑,陳羨春問蘭家的事實屬正常,怎麼到了燕州刺史這里,反倒更關心起來了。
陳羨春強笑了一下。
自然不關心什麼燕州刺史不刺史的,可問題是,燕州刺史是被爹爹陳國公說,才答應上折參奏蘭將軍的。若是他罰太重,難保不會把爹爹抖落出來。
這種機的事,自然不可能和蓮說,現下就只能糊弄著笑笑。
作者有話說:
江有朝:只要我走得夠快,麻煩就追不上我.jpg
第76章 ◇
◎我竟不知,夫人對我的評價有這樣高◎
陳羨春有心想再追問幾句,可和蓮的分又沒有到能心的地步,咬了咬牙開口道:“若是陛下那邊有什麼向,能不能派人到伯府告知一二……”
看蓮臉淡淡,又給自己加了幾分籌碼:“倘若國公府出事,府里的小輩怕是都落不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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