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裴沐珩那塊模糊的傷口，徐云棲神沒有半分波，素手纖纖，專注細致，一不茍。

大約耗了整整一個時辰還多，徐云棲幫著丈夫將潰爛的皮給清除干凈，先灑了一層冰冰涼涼的玉水，此藥水無無味，迅速滲，原先紅彤彤的仿佛被安，漸漸沒有那般目驚心。

等這層藥水干，又用自制的棉簽，涂了一層膠狀質地的無藥膏上去，待理完畢，已是夜深了。

為防裴沐珩半夜發高熱，徐云棲這一夜睡在西次間的羅漢床上，好在一夜安穩，到了次日巳時，徐云棲再次查看他的傷口，傷口鮮見愈合得很快，已無明顯紅，徐云棲又吩咐銀杏打水來，親自給裴沐珩拭子，幫他換了一干凈的袍子，最后上一層生膏，將薄褥一蓋，便不管他了。

下午申時初刻，按捺不住的熙王夫婦，匆匆趕來清暉園。

徐云棲恭恭敬敬將人迎進明間，又著陳嬤嬤奉茶，熙王妃哪有心思喝茶，迫不及待往里間去，繞過六開的花鳥屏風，便見兒子神和緩睡在塌，那張毫無瑕疵的俊臉褪去一切鋒芒，無聲無息睡得正，兒子長了這般大，從未吃過這樣的苦頭，熙王妃淚水奪眶而出，捂著悄聲退了出來。

雖說有些不滿昨日徐云棲的專斷，熙王妃對著照顧兒子一夜的兒媳婦，也難得給了好臉，手持繡帕拭了拭淚，沙啞道，

“昨夜辛苦你了。”

“應當的。”徐云棲臉上始終掛著笑。

熙王妃看了一眼云淡風輕的兒媳婦，當初冷落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稱得上寵辱不驚，心下高看了一眼。

熙王趁著們婆媳說話時，溜進屋子。

外頭，郝嬤嬤攙著熙王妃坐下，熙王妃抹干眼角的淚，順帶便問，

“我昨夜送來的藥膏，你用了嗎？那是太醫院掌院范太醫的藥，京城千金難求。”

徐云棲笑著答，“用了，確實好。”

熙王妃顯然不信任，解釋只會徒增麻煩。

銀杏在一旁兩眼瞪天。

熙王妃果然放心了，昨夜一宿難眠，這會兒見兒子好轉，便按著頭額，閉目養神。

里頭熙王端著錦杌坐在裴沐珩塌前。

等了片刻，裴沐珩在一片昏昏沉沉的中睜開了眼，來不及看清是何，便對上父親慍怒的神。

熙王低斥他了一句，

“你太放肆了，竟敢妄議儲君廢立！”

裴沐珩趴睡太久，頸骨有些發酸，抬手了，那張俊臉被暈黃的燈映如明玉，雙目半睜半闔，嗓音略生暗啞，

“父王，十二叔的折子擱了兩日有余，陛下心如明鏡，倘若他真想廢黜太子，那封折子便早早給了三司，他老人家之所以留中不發，便在等一個臺階下，兒子不過是順圣心而為，替陛下分憂罷了。”

熙王輕哼一聲，“即便如此，你也不必為了討皇帝歡心，挨這頓打！”

“我自有深意，”裴沐珩抬眸看著他，眼底鋒芒分明，“您想一想，我勸陛下下廢儲之議，秦王當如何？秦王心中一定惱恨非常，我要的便是激怒秦王，眼看廢黜太子差了臨門一腳，秦王一定想方設法造罪證，將太子置于死地，屆時便是一箭雙雕。”

皇帝是個手掌極權的明君，能容忍秦王牽制太子，卻絕不愿看到秦王擅廢立，秦王將太子拉下馬那一日，離著他倒霉怕也不遠了。

熙王深深看著運籌帷幄的兒子，忽然間長嘆一聲，

“你呀，還是不聽勸。”

裴沐珩神淡漠，

“父王屢屢南征北戰，替皇祖父打下半片江山，您難道就甘心嗎？”

皇帝不喜熙王是事實，可朝中擅長領兵的皇子也僅僅只有熙王，這幾十年來，最難啃的骨頭都是熙王拿下的。

熙王咂了一下，沒有接這話，而是道，“你哪里是一箭雙雕，我看你是一箭三雕，昨日陛下雖是打了你，心里指不定疼你，回頭待你痊愈，恐有旨意下來。”

思及兒子年紀輕輕，便在場爬打滾，熙王心頭發酸，“伴君如伴虎，倒是為難你了，”話落，溫聲問他，“還疼嗎？”

裴沐珩這才想起自己了傷，可如今那一卻是冰冰涼涼，察覺不到痛意，遂搖頭，“兒子不覺得疼。”

熙王意味深長笑了笑，起道，“，那你繼續養傷。”

熙王帶著熙王妃離開了。

徐云棲送至院門口。

這個空檔，黃維捧著裴沐珩慣看的幾冊書溜進了清暉園，繞過屏風進了西次間，便見自家主子滿臉茫然看著四周。

“我怎麼在這？”裴沐珩撐起半個子，皺著俊眉問黃維。

這明顯是清暉園的西次間。

黃維不意外他的反應，趕忙上前來替他了落的薄褥，解釋道，

“這是的意思。”

裴沐珩愣在當場，

黃維忙替自己洗罪名，“昨日連王爺面子都沒給，堅持讓人把您送到這來。”

裴沐珩盯著他，臉時而青，時而白，最后大約是忍無可忍，沉聲問，

“也是夫人上的藥？”

黃維看著他眼底沉沉的暗，嚇得趴跪在地，戰戰兢兢解釋，“您別怪老奴，是主子，要服侍您上藥，誰也攔不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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