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大軍一路急行,不過一月便快了南蠻邊境。
夜休整之時,主帳燃著通亮的燭火,帝王正坐在案后,手中拿的是斥候新送進的軍報。
如他所料,南蠻已大舉進軍,意圖繼續奪得元昭大片邊境國土。
李玄翊一目十行看完,臉如常,看不出異樣。
南蠻人狡詐,最擅巫蠱毒,所用兵法波云詭局,若不是手過的將領,開始一仗必然大敗。
鎮守南蠻邊境的兩位將軍曾追隨于他,李玄翊并不擔憂,只是邊境兵卒不足,增援大軍必須盡早趕過去。
李玄翊指骨叩了叩案板,因是臨時的營帳,一切從簡,飲用的茶水也是茶,口干。他早年從軍時條件遠遠要比現在艱苦,故而沒甚不適。
提筆在信紙上落了一行字,出帳后于斥候加急送到南蠻邊城。
再不過半月,大軍就能趕到南蠻,那時也差不多要生產了。
男人一席玄黑甲胄,眼眸幽深冷淡,周有帝王威儀,天潢貴胄,令人不覺臣服。
“京中近日有傳信?”
李玄翊負手而立,目向早已遠去的上京方向。
陳鄲如實作答,“回皇上,并未。”
他出征了一月,除卻德妃與監國大臣的兩封信,便再沒有收到過。那子倒是沉得住氣,在跟前時地上來,他一走,就當沒他這個人,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李玄翊習慣地住拇指的扳指,指腹捻到一,才記起因要提刀,將礙事的玉扳指卸了。
主帳之外,傳出幾聲喧嘩。
李玄翊收回神,沉了沉眼,“那在吵嚷什麼?”
陳鄲得令立即去探,沒多久疾步回來,“是上將軍部下有兵卒在軍中藏了一子,上將軍正依照軍法置。”
軍中窩藏子者,斬之以徇。
這是李玄翊親定下的軍規。
那兵卒死在了軍刀之下。
……
坤寧宮
溪柳看著皇后倒了三日的苦藥,心疼地跪下來哀求,“娘娘病重,不吃藥怎行,娘娘子會不住啊!”
烏黑的湯藥澆滿了栽種荷花的,皇后淡淡笑了下,“本宮昨夜做了個夢。”
“夢到在王府舊邸的日子。”
那時皇上院里的人并不多,甚是寵的只有淑妃一人,有幸懷孕,卻淑妃害得小產,仗著寵肆意跋扈,皇上即便清楚實也從未為明過冤屈,不輕不重地罰過淑妃閉,算作了事了。
如今淑妃死,失了主持六宮之權,斗了多年,忽然覺得無甚趣味。
溪柳有些害怕娘娘這副模樣,與其變這樣,更希娘娘像以前一樣為了權勢與后宮那些主子們爭個不休。
皇后終究是沒吃這碗藥。
夜間下了雨,溪柳站在廊下不知所措,主子不讓進去伺候,可又怕主子一人在里會出事。
外面的急得不行,忽見一人撐傘徐徐了坤寧宮。
男子即便穿宮人著,卻看不出分毫的卑躬屈膝之態,清風朗月般,眉目清雋,有淡淡溫和。
溪柳提了提氣,頂著雨跑了過去。
坤寧宮的殿門推開,皇后不耐地低斥,“本宮說了,誰也不許進來!”
俞行之手里捧著藥碗,雨水染了肩背的宮服,“奴才給娘娘送藥。”
皇后稍頓,冷睨他一眼,“出去!”
殿門掩了,俞行之含著笑,“娘娘不在乎自己的子,總有人在乎。”
說罷,他也不等人同意,自顧端了藥碗過去,調羹舀了一勺遞到皇后邊。
皇后眸如寒霜,“放肆!”
俞行之不為所。
最后皇后倒底吃了那碗藥。
俞行之收了藥碗,將要告退時皇后抬眼住了他,“你留下。”
……
伶玉快要臨盆,子愈發得重,許是養得好的緣故,肚子大得委實嚇人。燕霜服侍著,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主子磕了了。
了秋,天氣轉涼。
伶玉怕冷,屋提前安置了炭盆。
著隆起的肚子頗為郁悶,“這月份該是到時候了,怎麼還不見靜。”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到了十個月,燕霜伺候過的主子里不妨有過孕的,大多七個月就有早產跡象,幾乎沒有像主子這樣生產得這般晚。
燕霜不敢把心跡表出來,出聲安,“許是小皇子想留得久些,讓主子多陪著。”
話是這麼說,可伶玉還是免不得擔心。肚子隆得大,晚上睡也不容易。
“且再等等吧。”
燕霜端了溫水出去,方走出院,便被衛宴住了。
“主子近日如何?”
燕霜心知衛副統領是真心向著主子,又懂分寸,站到角落里將主子遲遲沒有生產說了。
“陳太醫在莊子里服侍主子生產,我現在過去請陳太醫。”
衛宴擰眉,沒多做停留,轉離開。
陳太醫診完脈,捋了把胡須,凝眉深思,“按理說,主子確實該生產了。”
可觀這脈象,卻沒半點要生產得跡象。
他看診了這麼多年屬實罕見。
陳太醫不敢將心中的疑說出來,稍拱了下手,緩緩道:“主子生產時候該是到了,只不過主子子弱,怕催產的藥不住。”
其實也可以不用藥,只需與男子同房,催一催,便能盡快生產。只是現在皇上不在這,宸嬪主子又正值圣寵,若要用別的男子來,他這腦袋就直接搬家了。
陳太醫說不出口,燕霜也急了,哪有子十個月還生不出產,開口便道:“出了遲早,太醫可有別的法子?”
“有倒是有,只是現在怕是不可能。”陳太醫頗為為難。
燕霜皺眉,“什麼法子現在會不可能?”
陳太醫嘆了口氣,直言,“要想催產,最快的法子就是男子與子同房。”
皇上不在京城,有哪個男人是不想活了敢跟宸嬪同房!
燕霜啞住聲,這法子確實不可。
伶玉也這番話嚇到了,以前有個高洹皇上就對那事耿耿于懷,若是再來一個男人,那還想不想活了。
這事暫且擱置下,伶玉大著肚子愁眉苦臉,沒有孕事盼著有孕,現在有孕了又生不出來,可真是麻煩。
燕霜晚間到廚房取飯,掌廚的是莊子里的婆子,那婆子以前是給人接生的穩婆,手藝好著,燕霜本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那穩婆可有使婦人催產的法子,不料想那婆子當真知道。
回去的路上,燕霜一臉燙紅,不為別的,那穩婆給了一枚圓潤的件,可替代男子那。
伶玉一見到燕霜手里的東西臉也紅了,“你從哪得來的?”
縱使在宮里見過大風大浪,燕霜還是頭一回做這種事,干凈了遞到榻邊,“主子只管用,這可助主子生產。”
伶玉倒底知,看清了那的形狀不自在地撇開眼。服侍皇上時為數不多主的幾次,子憊懶,沒多久就嫌累,最后便任由男人作,現下這狀況如何下得去手。
“主子若是不會,奴婢可幫著主子。”燕霜見為難,立即開口。
伶玉飛快地搖了搖頭,“不必,我自己來。”
燕霜離開,伶玉掃了眼榻上圓潤的一,臉微燙,不自在地撇開眼,過會兒磨蹭過去,手握住了柄端,慢慢掀起了擺。
當夜,整個皇莊燈火通明,廂房的三個穩婆被人簇擁著去了東屋,陳太醫提著藥箱,跟著何太醫疾步快走過去。
皇上看中宸嬪,宸嬪生產,是天大的事。
衛宴提刀守在東屋門前,除卻穩婆太醫伶玉的幾個婢,其余想進去的人皆被他攔在了外面。
人多眼雜,產房那些人便夠了。
衛宴沉著眼,手中握長刀。
倏然間,遠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衛副統領!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的地方正是離東屋頗近的廂房,衛宴抬眼間,火勢驟然增大,竄出了天際。
他握了握刀柄,有條不紊地指揮人手,“留下十個人,其余人立即去救火!”
眾人得令,抱拳離開。
夜深深,火苗越竄越高,越來越厲害。
產房,伶玉咬了牙,額頭滿是冷汗,兩手抓住被角,憋著口氣出聲,“燕霜,我沒力氣了……”
燕霜手里拿著帕子也急得不行,主子子本來就弱,能平安生下皇子最好,若有最壞的結果,只希主子能安穩活著。
“主子再堅持堅持,就快了!”燕霜握住伶玉手心,不停地鼓勁。
穩婆在下面喊著,“快了,快了!主子再用些力。”
伶玉是真的沒了力氣,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簌簌地流下來,越流越多,的瓣也被咬出了。
“皇上……”呼了口氣,“皇上可有消息嗎?”
燕霜看著主子的模樣,淚珠子不住地往下滾,“主子放心,昨日皇上剛傳信回京,邊疆大捷。”
伶玉彎,無力地笑了下,“那便好,皇上要平安回來,本宮也要平安誕下皇嗣。”
外面火苗沖天,衛宴雙抿住,如一尊神袛,一不地守在東屋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火勢漸弱,產房里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
首戰大捷,當夜慶功酒宴,李玄翊拭過玄甲鮮紅的跡,踱步進了主帳。
皇上親臨,各將軍們把酒慶賀,吼聲震響。
李玄翊臉淡淡,只一兩人與他說話,方才開口簡單道了兩句,興致始終不高。
邊城太守看出皇上心不在焉,眼神變了變,抬手招來服侍的仆從,附耳說了幾句。
沒多時,帳外一陣樂曲響起,接著帳一紅子,面遮薄紗,睫掀長,眉眼似勾,姿嫵至極。
這子是邊城太守的嫡,他守邊疆多年,好不容易得著個面圣的機會怎會輕易放過。此次慶功宴,正是個好時機。只要皇上看中,日后他調回京城,升發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邊城太守將心中算盤打得叮當響。
李玄翊把玩著手中杯盞,眼神幾分漫不經心。
一曲舞罷,帳中子福,“臣參見皇上。”
聞言,男人終于有了靜,掀起眼,看向福禮的人,“抬起頭來。”
一句話,讓子心口砰然跳,早聽聞新帝英武不凡,是一代明君,那時尚為不屑,可今日見了,果然如傳言一般,讓一眼傾了心。
元昭如今的帝王,果然非尋常男子能比。
含帶怯地抬起頭,邊恰到好地出笑意。
李玄翊卻沒有笑,冷著臉,毫不給的面子,“軍中不許私藏子,這番明目張膽,是不把軍規放在眼里,還算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男人手背一,茶碗驟然摔到地上,邊城太守嚇得臉發白,立即出席跪地,“小不懂事,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