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歸載著昏迷的林婉娘和姜明珠離開四五小時后,姜老太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悚然一驚,拼命喊卻只能發出一點模模糊糊的聲音,連屋子都傳不出去,更遑論傳到百米外的鄰居家,姜老太只能又驚又慌地過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上午,之前約好針灸的郎中上門,滿便溺的姜老太才被發現,姜老太憤死。
郎中不敢自專,解開姜老太上的繩子后,飛奔去找村長。他瞧著這事不簡單,像是遇上歹人了。
村民也是這樣想的,七八舌地問姜老太怎麼回事?姜明珠呢?
姜老太本就口齒不清,又飽驚嚇和恐懼,中風程度更加嚴重,之前還能模模糊糊說話,眼下只能啊啊呀呀,誰聽得懂。
聽不懂就只能瞎猜,因為不人看見姜歸駕著馬車離開,而姜歸離開時將有問題的飯菜都理掉。知道的太的村民們連猜帶蒙出這麼一個推測:歹徒在林婉娘和姜歸離開后潛進來抓走了年輕貌的姜明珠,為了防止姜老太報信便將綁了起來。
知道的太多的姜老太氣得直瞪眼珠子,角劇烈抖。從醒來都現在,一刻都沒有閉上眼,都在想這件事。
們是吃著飯暈倒的,那飯菜絕對有問題,不是林婉娘就是姜來弟的手腳,姜老太懷疑是姜來弟。明珠說瘋了,是不是知道們要賣了所以真的瘋了。把明珠帶走了,會把明珠怎麼樣?
憂懼加的姜老太蠕角,拼了命地想提醒村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流下一大串口水。
村民就說你放心,我們這就去通知醫院里的林婉娘,也會報警。
牛頭不對馬,氣得姜老太頭暈耳鳴。
村長派了二虎爹去醫院找人,可醫院里哪有林婉娘和姜歸的影,只有暴跳如雷又惶惶不安的姜天賜。
姜天賜怒罵:“昨天回去拿錢后就沒回來過,死哪里去了?居然敢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里。”他在家里是老虎,到了外面立刻慫老鼠,在人生地不的醫院,慫得一夜沒睡踏實,恨死了林婉娘。
二虎爹可不是姜家人,會慣著姜天賜的臭脾氣,當下拉了臉,口氣邦邦的:“你娘昨天中午就離開村子來醫院了。”
姜天賜愣了下,怒不可遏:“拿著錢跑了!們跑了,都跑了!覺得我是累贅,們就跑了!那錢是們拿走的,肯定是們拿的。”最后一句近乎咆哮,神更是完全不符合年齡的狠怨毒。
二虎爹被他那模樣嚇得寒直豎。想說不可能林婉娘怎麼可能丟下姜老太和姜天賜,莫不是遇上了什麼意外,這年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只瞅著姜天賜那猙獰模樣,張張竟是不敢說了。
最后二虎爹把姜天賜帶回了家,姜天賜打心眼里不想走,他還要治療燙傷。然他沒法待下去,因為沒有后續的醫藥費更無人照顧他。
可回去后,他又能干嘛?一老一小,老的癱瘓在床,小的嚴重燙傷,躺在床上形同廢的祖孫倆相看淚眼,凄凄慘慘戚戚。
村長看著這不行,便讓姜天賜親舅媽薛桂花照顧祖孫,總不能讓祖孫倆活活死在村里。
薛舅媽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假惺惺抹著淚讓村長放心,一定照顧好大外甥和外甥他。
姜老太啊啊啊啊強烈反對,汪秋月娘家人和汪秋月一樣刁,一直想占便宜,可從沒讓他們如意過。自己落在他們手里,還不知道被怎麼磋磨。
沒人理會姜老太,也不知沒看懂還是看懂了不理會。有人接手姜家祖孫這燙手山芋,大家便沒了心理負擔,紛紛離開姜家。
從這一天起,姜老太和姜天賜迎來了水深火熱的苦日子,苦,真苦,從來沒那麼苦過。
薛舅媽可不會免費照顧祖孫倆,是沖著姜家的鴨蛋廚房里的米糧甚至錢來的。照顧當然會照顧下,不然沒法和村里代,但是想照顧多麼心那是不可能的,活著就行。
姜天賜自然要發爺脾氣,薛舅媽以前捧著他是想從他手里撈好,現在?現在是姜天賜得看薛舅媽臉過日子。姜天賜敢發脾氣,薛舅媽就敢罵回去著他不給他換藥。幾回下來,姜天賜不敢橫也橫不起來了,見了薛舅媽就哆嗦。
難以接落差的姜天賜整日以淚洗面,人都哭瘦一圈。
別說年輕的姜天賜接不了落差,一大把年紀的姜老太也難以接。
薛舅媽清理換洗哪有林婉娘頻繁心,也不會像將姜明珠一樣陪著說話。
癱瘓的人脾氣本來就差,姜老太更加。然而薛舅媽可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林婉娘和姜來弟。姜老太一罵人,薛舅媽就不給換洗讓臭在那。幾次下來,姜老太被制得服服帖帖,為了讓日子好過一點還得賠著笑臉討好薛舅媽。
祖孫倆在欺怕這點上一脈相承,對著林婉娘姜來弟就肆意欺辱,對著薛舅媽就搖尾乞憐。可見,病都是慣出來的。
苦不堪言的姜老太和姜天賜分外想念林婉娘,魂牽夢縈地想,抓心撓肝地念。
被他們想念著的林婉娘也在想念著他們,一想自己不在,婆婆和天賜可怎麼辦啊?
五俱焚的林婉娘是日也哭夜也哭,稍有力氣便痛哭哀求,被毒打一頓消停下,不到兩天又開始哭喊不休,然后再被打一頓,再哭,如此循環。
弄得徐婆子也煩了,麻溜地賣了,賣給一個外省四十來歲的老。
要不怎麼說林婉娘是主呢,跪地哭求:“大哥,我是被我那不孝賣了的。我家中上有癱瘓在床的婆母,下有嚴重燙傷的子,我大兒也被那不孝賣了,至今不知下落。大哥,你是個好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婆母和兒子需要我照顧,我大兒等著我去救,大哥,我求求你,我替我們全家求求你。”
說罷,用力磕頭,磕地頭破流。
老了,真的放了:“趕回家去吧。”
林婉娘激涕零:“大哥,你是個好人,婉娘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下輩子結草銜環報答您。”
的老還給準備了一點干糧。
得到自由后林婉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警,希警察幫尋找不知被賣到哪兒去的姜明珠。可在這混的世道好警察是麟角,林婉娘沒能遇上,無錢打點的只得到了敷衍了事,林婉娘哭求,被打了出去。
林婉娘這才不得不認清殘酷的現實,警察靠不上,只能靠自己,可連經手人徐婆子住哪兒都不知道,一路們都在車廂里。
林婉娘傷心絕地痛哭一場,只得暫且放下尋找姜明珠之事。家中還有癱瘓的婆母傷的天賜,也不知道不在這些日子,祖孫倆怎麼樣了?一想起來,林婉娘便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就這麼的,林婉娘踏上了回家的路,干糧吃完了,就挖野菜樹皮,挖不到就乞討,靠著一雙腳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時隔兩個多月,林婉娘終于站在了悉的姜家小院前。
冬去春來,萬復蘇,小院外郁郁蔥蔥,一派生機盎然。
近鄉怯的林婉娘立在門前,潸然淚下。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走開,臭花子,不許待在我家門口。”剛走出來的小男孩嫌惡地瞪著衫襤褸瘦骨嶙峋的林婉娘。
林婉娘愣住了,這小男孩認得,是汪秋月大哥家的小兒子小柱子。
小柱子兇叉腰:“愣著干嘛,快走啊,我們家沒飯。”
“小柱子,我是你婉娘姑姑。”林婉娘向前走。
小柱子呆了呆,盯著林婉娘使勁瞅,終于在那張面黃瘦的找到悉,頓時大驚失:“娘,林婉娘回來了!”那語氣,跟狼來了差不多。
對汪大舅一家來說,的確是狼來了。
他們名其曰照顧姜家祖孫,一家七口都住進了姜家。姜家的院子可是村里頭一份,豈是汪大舅家那兩間破茅草屋能比。以前他們七口人挨挨睡,現在一人一間屋子還有空的。不僅睡得寬敞了,吃得也滿都是油,啊鴨啊,倉庫里的面米豆,兩個月下來,汪家人都了一圈。更別提那些首飾了,姜明珠看不上,汪家人則是做夢都要笑醒。
這兩個月,汪家人小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更想長長久久滋潤下去。晴天霹靂,林婉娘回來了,怎麼可以回來!
對于林婉娘的出現,汪家人是又驚又怒又慌。
姜老太和姜天賜就是喜了,大喜過。汪家人日子過得有多滋潤,祖孫倆就有多凄慘,簡直是慘絕人寰。
屎尿拉一兩三天不給換洗那是家常便飯,姜老太長了滿褥瘡,疼得生死。吃的都是汪家人剩下的,還未必能吃飽,就這樣了時不時還要被汪家人兌。更可惡的是,為了省事,汪家人把天賜搬到了的房間,每次當著孫子的面被換洗,姜老太都憤絕。
姜天賜也不遑多讓,在村民的力下,汪家人沒敢不給姜天賜治療,但也舍不得花大錢治,只請郎中開點藥保證不死就行。死是沒死,可疼得他每天都想死,人都瘦形了。
祖孫倆個骨立形銷,比當了兩個月流浪漢的林婉娘還要憔悴病弱。林婉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素來面端莊的婆母滿臭味,頭發白了大半,臉上布滿皺紋,整個人蒼老了十歲不止。白白胖胖的天賜瘦得臉頰凹陷顴骨突出,眼底烏青面蒼白。
“娘!天賜!”林婉娘心疼地五臟六腑揪在一塊。
姜老太怒火沖天地瞪著林婉娘,的喜悅是那麼短暫,頃刻間只剩下滔天怒火。要不是林婉娘不見了,怎麼會這麼多罪,要不是口不能言,姜老太早就破口大罵。
不能罵姜天賜替罵:“你還記得回來,你死哪里去了!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等我們被折磨死了再回來!你心里還有我這個兒子嗎,你對得起我爹我媽嗎?”
面對林婉娘,當了兩個月鵪鶉的姜天賜自切換回盛氣凌人的小爺。無需人教,他就無師自通對誰能橫誰不能橫。
林婉娘痛哭:“我……”
姜天賜卻沒工夫聽解釋,他惡狠狠瞪著門口頭腦的薛舅媽母子:“滾出去,讓汪家人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門外的汪家人悻悻又悲憤,不甘又無奈。
他們能搬進來福,是因為姜老太和姜天賜沒人照顧,眼下林婉娘回來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賴著不走。
就算他們不想走,林婉娘也會趕他們走。從姜天賜里知道祖孫的遭遇后,林婉娘罕見地怒了,姜家人是的逆鱗,姜天賜更是逆鱗中的逆鱗。怒火攻心的林婉娘掄起掃把追著薛舅媽打,兇悍宛如護崽的母。
薛舅媽拽上小兒子奪命狂奔,去找地里的丈夫兒。
這形頓時引來了村民的注意,不一會兒,滿村都知道林婉娘回來了,正追著薛舅媽打。
不人暗道一聲打得好。汪家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缺德,太缺德了。但是怎麼說呢,一來姜家祖孫倆沒做下好人緣,所以沒人愿意替他們張目;二來趕走了汪大舅一家誰照顧祖孫?這個燙手山芋都不想接,很容易沒落著好反倒惹一。
薛舅媽跑沒了影,虛弱的林婉娘也追不了,一個踉蹌癱倒在地上氣,累得眼冒金星。
“婉娘,你沒事吧。”
“喝口水緩緩。”
喝過水,林婉娘略略緩過勁,便聽人問這兩個月去哪了,來弟呢?還有說你家明珠被歹人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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