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發生的風波，顧文君是毫不知。

至于那位只在宮中匆匆見了一面之緣的公主殿下，顧文君更是忘得一干二凈。在想來，離了宮，允翊公主也在陛下那里到教訓，怎麼可能還會在意顧文君這樣區區一個平民小卒。

先不管季家和允翊公主。

有一件事，顧文君是萬分確信了。

那便是，的桃花緣實在太過旺盛，甚至稱得上是泛濫災！

自打那位皇帝陛下雷厲風行地改了會試考題，顧文君收到的親暗示便越來越多。

一些人從的師長程鴻問那里下手，打聽消息，還有一些更是直接借著同窗的份傳遞信號，讓顧文君不知所措。

委婉一點的，還會找各種借口，繞一繞。

“顧公子！不知道近來你有沒有空閑，不嫌棄可以來在下家里一敘，家父對顧公子是贊賞有加，家里還有一小妹也是對顧公子欽慕已久……”

“文君為我答題解諸多，我肯定是要請你吃頓好的，可別拒絕呀。家姐的廚藝尚可，偶有所得，不如來我府里嘗一嘗。”

“唉，顧公子，舍妹極擅長紅，還請求賜一副之前的墨寶，讓舍妹描摹繡下來，以便表彰保存妥善。”

子沖的就毫不掩飾，直接給顧文君介紹子。

“顧文君我可告訴你，我表妹長得那可是閉月花沉魚落雁，你一定要親眼看看，否則錯過了絕對會后悔的！”

“我也有個妹妹吶，顧文君你看看，這是一針一線親自繡出來的香囊，你喜不喜歡？”

“這是我家里堂妹的畫像，你看一看，誒顧文君！你跑什麼！”

顧文君還能如何。

實在沒法找借口避開了，也只能連連抱歉，一邊說著自己忙于備考不出時間，一邊轉就退開，省得再被這些人叨擾。

麻煩的是，都在一個書院里，低頭不見抬頭見，除非顧文君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然還是要和這些人到面的。

最后還是師長程鴻問出來幫平定了局面。

“胡鬧！”

“都堵在這里做什麼！怎麼，會試的題目你們是都有把握，十拿九穩得個好名次了是嗎？”程鴻問豎起眉便怒聲斥責過去：“一個個不知道抓時間溫習學業，盡在琢磨旁門左道，簡直荒唐！”

那些原本滿臉興，正說得興頭上的書生們被罵得垂頭喪氣，頓時低了頭。

呼啦啦一下地散了。

顧文君總算得救，從人群的包圍中解出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上前與師長行禮。“還好有師父幫我。”

程鴻問仍有些余怒：“你贏了京城學坊的比試，剛還會試的題目便是靠這個，他們都以為你有解考題的辦法呢，趕著上來討好你。是他們不爭氣！”

他又道：“唉，就是前日里，有人向我打聽你的婚事，不知道怎麼了就傳出去，結果全都知道你還未定親的事，才有了這麼幫人想鉆空子。”

顧文君抬眸看了程鴻問一眼，覺得不自在。

和師長討論這種事，總讓顧文君有一些尷尬。也只能祭出那萬能的“拖”字訣，把話題轉移到會試上。

“這也是折煞我了。京城學坊比試的題目是，應不應該改制，可是會試的題，卻是應該如何改制。這才是難點，就算讓我答，也不好答。

我能贏了比試，卻不一定能考好會試。”

顧文君并不是那種一捧就飄飄然忘乎所以的子。

如今但凡行事，都會仔細思索再三，不敢魯莽了。

程鴻問深以為然，他著胡須點了點頭。

“沒錯，為師也是擔心這個。就是因為這道題難，而且并非查閱典故背誦文章就能解得出來，所以陛下并不在乎提前泄題。陛下要的就是從千上萬個答案中，求得一個結果。

所以陛下反而希學子們盡可能地準備。”

顧文君認真聆聽著，程鴻問卻打量了的神，問道：“文君，你和為師說實話，到底有沒有想出解決的法子。”

“我……”

“比試上你說的那些話都已經被人抄送下來，放到書鋪里售賣了。我也看了 一些，看得出你對支持改制極有信心，我不信你當真一點想法也沒有。

顧文君知道沒辦法打馬虎眼了。

只好謙虛道：“現在，我也只是幾個不的想法。”

如何避免員之間的貪污行賄，最大程度地公平選舉，放到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難題。

但好在從古至今數千年的歷史經驗，給了顧文君許多參照。

腦海里確實有不案例。

問題是，得找出一個最適合當今朝代，也最適合當今陛下的選制度。總不能一口氣吃胖子，連封建一起改了。還是得因地制宜，結合實事。

一臉為難，程鴻問反而大笑出聲，滿臉欣。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永遠也不會讓為師失的！”

顧文君還想向師長詢問一些，結果一開口就被程鴻問打斷了。“不，你自己想出來的，不要向任何人，包括與你好的秦宸、王子逸，也包括為師。”

“說出去，便藏不住了，為師也有不好友，他們的兒子、子侄也要科考，若是來問我……人世故，為師也怕抵擋不住啊。文君，你要多為自己打算。”

程鴻問語重心長地囑咐著。

這是實打實的心之語，顧文君連連點頭，一一應下了。

然而很快，程鴻問的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既然你對會試有了把握，那也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

“師父！”顧文君見又繞了回來，無可奈何地一。

程鴻問當做沒看出的抗拒，自顧自地說道。

“這些時日來問我的不，但是我卻只看好一家。”

他著一把胡子向顧文君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帶你去張首輔張大人的宴會。你作出一句絕唱對聯，還因此寫下《西廂記》。張家小姐對你，是頗有好。”

顧文君不敢再聽下去，連忙道：“師父，那可是首輔大人的掌上明珠，文君高攀不起！”

“你現在高攀不起，等考了會元，再殿試，你便攀得起了！”

程鴻問對抱有極高的期待，自然不覺得這點份差距有什麼大不了的。顧文君卻低下頭。

“師父你別想了，我與張小姐只是傳出了一些緋聞軼事，實際上并無勾連。且不論張小姐對我是什麼看法，首輔大人也不會把我放在眼里的。”

程鴻問恨鐵不鋼：“你和那張家小姐有這些淵源，已經比旁人親近了不，你更應該抓住這份機會。

文君，若是你能為張首輔的婿，不止顧家那些人無法再欺侮你，也不會有人再拿你的出說事，甚至你今后的仕途也——”

“師父，時候不早，我也該去準備啟程，去徽州參加會試。”

程鴻問吹胡子瞪眼好半天，還是讓顧文君走了。

這靠著人上位的手段，確實讓人不齒。程鴻問也是極為不屑的，可他的親傳弟子顧文君卻不同，確有蓋世才華，只是欠缺了一點機會。

而且程鴻問偏心呀，見不得自己的徒弟因為那點門第偏見人詬病。顧家靠不住，他自然要想法設法地幫顧文君圓上那一點缺憾。

結果顧文君自己倒是個倔脾氣，對這些事總是避而不談。

程鴻問滿心以為徒兒是一個端正雅致的翩翩君子，既是嘆息又是憐。

他完全不知道，顧文君避之不及，是因為自己真實份是一個子！

顧文君心里也生出一焦慮。

“也許，我應該找一個能幫忙遮掩的姑娘。”

這個念頭在顧文君腦海里一晃而過，這辦法是好，但這一定會連累對方的一生，搖頭將這思緒扔開。

回書院的住所，阿武迎了上來。

書籍行禮、文房四寶全都一應俱全地收拾妥當，不日便可以上路去會試考場。

阿武笑起來，遞來一封信：“爺，雪燕來信了，孩子現在的況已經好全了，雖然舌損有疾，但還是能發聲的，沒有事！”

雪燕是跟了顧文君的婢，進不來只有男子的文山書院，便留在了外面養傷。

自從上次被陶家綁去，阿武和雪燕都了傷，雪燕曾經遭顧家算計污了子，現在誕下一名嬰孩，歇養正好照料孩子。

但是他們還是會定期地通信，換消息。

顧文君拆開信件翻看。

一下子看到里面還有一句，提到了江東顧家，“從徐姑娘那邊得來消息，顧老爺收了一位小妾，名喚柳柳。”

這徐姑娘，自然是顧瑾的妻子徐秀容，他們的婚姻有名無實，雪燕便還稱其為姑娘。可是“小妾”卻讓顧文君大吃一驚。

愕然無言。

什麼！那虛偽無能的渣爹顧長禮竟然有膽子納小妾？！

且不說那小妾到底什麼份，那惡毒跋扈的繼母蕭清樂容得下一個妾室？

怎麼可能？

難道那兩人之間出了問題？

顧文君再定睛一看，便看到后面的字句。“顧老爺想納妾，顧夫人卻不許，現在替那個小妾在徽州找了一住宅，養做外室。”

這找的地方，離江東還真夠遠的。

看來是怕蕭清樂手殺人，還真是心疼那個做“柳柳”的小妾。顧文君心里冷笑，當初倘若顧長禮對娘親有一半上心，事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局面。

顧文君收起信，當機立斷道：“走，剛好要會試，我們現在就去徽州！”

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能迷得顧長禮與郡主夫人作對。

也許趁機做點手腳，能從顧長禮那里挖出一些娘親的真相。

阿武愣住：“現在就去？要不要和陛下那邊知會一聲……”

顧文君本就因為與陛下的關系而心煩意呢，一聽沒了好氣，“我一出什麼事，陛下全都知道，還需要我知會嗎？”

阿武了頭，不敢再說。

只是心里嘀咕著：這可不是小的沒有提醒啊，是顧爺沒把您放心上。陛下，易得人心難求，這追長路漫漫，您得自己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