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完印刷數量,發售時間。
那麼下一步,就要開始賣書了。
怎麼賣?
又要怎麼過那京字號書齋的假《西廂記》?
顧文君可比掌柜的更有想法,那個世界的廣告營銷那簡直是鋪天蓋地,五花八門,逢年過節就要宣傳,沒有節日也給你編個節日出來,非要把顧客的錢全部都挖到手里來才肯罷休。
給掌柜出了幾個主意。
聽得對方連連點頭,還點頭哈腰地把顧文君送了出去。
直到顧文君完全走了,掌柜這才起抹了把虛汗,“還好我答應了他,這樣的人才投哪家書坊,哪家書坊就能賺大錢啊!”
顧文君走出書坊,一眼就瞧見了不遠的京字號書齋,正從頂樓掛下來一道豪氣闊綽的紅長幅。
只見上面寫著:“風|流才子陶然新作《西廂記》,新書八折!”
書齋門口還有伙計捧著一疊嶄新的書,到展示,吸引路人來看來買,店門前圍了一圈人,好不熱鬧。
顧文君搖搖頭。
這就是很低級的廣告宣傳,通稱廣。也就是平鋪直敘地把商品的信息都放在顧客面前,如果不是有相關需求的,其實都不愿意看。
突然,顧文君聽到了孩的聲音。
“哇快看,那邊人好多啊,我們都去看看吧。”
“好呀!”
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從人群里到前面,手里拿著化開的糖,黏黏糊糊的,一不小心就會弄臟書本,當然被京字號書齋的伙計們毫不留趕了出去。
“滾滾一邊去!小孩子湊什麼熱鬧,看得懂字嗎!快走,不然你們家大人來賠錢了!”
顧文君看到那個折了稿子的伙計正在人群里,罵得起勁,轉了轉眼睛,心里又有了主意。
等那群小孩被兌出來,顧文君走上前。
“小朋友,你們想看書嗎?”
他們剛剛被一通罵,心里生怯,但看顧文君面帶笑容溫似春風,不像剛才那群人兇惡,便小聲說:“想。”
“我這里也有《西廂記》,但卻是另外的人寫的。我可以免費送你們一人一本,但是你們要幫我一件事,好不好?”
小孩們哪管是風流才子陶然寫的,還是三公子顧文君寫的,只顧著興拍手:“好啊好啊!”
他們并不識太多字,但也知道書是好東西,當然都想要。
顧文君彎腰耳語了幾句;“就是這個,你們能幫我在京城里宣傳一下嗎?”
那幾個小孩拍著脯保證:“放心吧!我們一定唱遍全京城!”
“好,那我就等你們的消息了。”
顧文君又給他們一人買了一串糖葫蘆,記下每人的住址,這才目送他們高興地離開。
孩子們歡喜極了,一邊走一邊里哼哼:“真假《西廂記》,陶然斗三。誰知崔鶯鶯,只嫁狀元郎!”
前半句說的是兩本《西廂記》之間的比拼。
后面則說的是真正《西廂記》里的劇,主崔鶯鶯嫁給了高中狀元的男主張生,圓滿結局。
這朗朗上口的謠兒歌,自然是顧文君一時起意編的。
京字號書齋店大,陶然名氣大。那也只好利用一下他們,炒作自己的書了。
當年京東斗淘寶,不也是這麼斗出名氣來的麼!
關鍵是,顧文君的《西廂記》可是貨真價實的原版,本不懼什麼風流才子大作。
轉眼又過了幾日。
整個京城大大小小的孩之間,傳遍了“真假《西廂記》”的事,大人們也都聽過這謠。
八卦好奇是人類的天。
就算不敢對書興趣,他們也想知道,陶然和那個什麼“三公子”,到底誰的書寫得更好,賣得更好。
等顧文君再次下山,大街小巷上的風氣卻改頭換面,全在議論當下最新鮮的事了。
“那個崔夫人怎麼能這樣!明明答應了張生,只要救下他們,就把崔鶯鶯嫁給他的,竟然言而無信,棒打鴛鴦!”
“就是,明明崔鶯鶯已經對張生許了心意,兩人也是一見傾心,怎麼可以被拆散!”
“沒事沒事,還好崔鶯鶯邊的那個丫鬟機靈,幫他們暗中搭線,兩人還能私會……”
就是街上的婦人也會流幾句,們不識字,但是能聽說書。
男子之間竟然也議論紛紛。
“真好,他們還有松蘿葉為信。我原先只知道松蘿能泡茶,竟然不知道還有比金堅的寓意,當真浪漫。”
“你傻啊,就是個普通的松蘿茶。什麼寓意,都是那三公子編的!”
“那你前些天買來那麼多的松蘿茶做什麼?”
“我、我想喝了不行麼!”
更多的人翹首盼:“真不知道那三公子是什麼人,《西廂記》出得也太慢了,不知道后面什麼時候出啊,都等得快急死了!”
“這三公子倒是快寫啊……”
顧文君走了一路,就聽了一路的討論。
只要看過話本、聽過說書,全部都被劇深深吸引了。看來掌柜的聽了的意見,找了最好的說書人在各大茶館宣傳。
這還沒完,還得一話一話發,吊著讀者,別讓他們一口氣看完,一直追著看這才看得急切心呢。
想著顧文君走到書坊門口,卻看到門前已經排起了隴長的隊伍,把嚇了一跳。
知道銷量一定不會差,但也想不到會這麼夸張。
這才過去多久啊!
書不是剛剛印出來第一批嗎?
而且,剛剛走過來,京字號書齋諾大的店門前,可是空無一人啊。
難不全都來了這里?
顧文君再細看,發現排隊的有男有,有貧民百姓,還有大家府邸里的丫鬟婢,書小廝,子比男子多出三倍不止。
“怎麼回事!我都排了這麼久,你卻告訴我書賣完了?你知道我是給哪個小姐買書嗎!”
“廢話,你們掌柜的出來,趕把書賣給我們!我們家爺,你們得罪不起!”
“怎麼才三話,后面的呢!三公子就寫了這麼多?”
伙計忙得顧不過來,只能擰著脖子大:“沒了沒了,不久之后就會有新的更新,第二批也會加印的,大家稍安勿躁啊!”
“滾!”
這聲明卻惹來一片激的罵聲。
婢們紛紛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向書坊扔過去,小廝們更是拳掌,起袖子就要了,嚇得伙計頭烏,連忙躲了回去。
顧文君看到況不好,連忙過去拉著那伙計一起閃避進書坊,暫時關了門保命。
掌柜躲在書房里不敢面,看到顧文君,這才向看到救命恩人一樣,把迎了進去。
“三公子,你說的我都照做了啊,茶館的說書人、印刷分開一話一話來賣。是你讓我印的,現在讀者們搶了全部發怒,我們怎麼辦啊!”
“別急,他們越是生氣,說明越想要。”
掌柜心疼:“可是這樣錢就了。”
“不用怕的,等后面你再印的多些,他們也會搶著買,生怕沒了。”
顧文君有竹。
這其實就是營銷。把一件商品營造出稀缺的假象,暗示顧客一旦錯過就沒有機會了,以此來實現大量額度的銷售。
轉眼又過了半月,《西廂記》繼續刊印,在整個京城掀起了一西廂熱。
哪家貴族小姐沒有看過《西廂記》,聚會的時候說不上劇,那可是要被笑話死的。
哪家公子要是連《西廂記》都沒有買到手,那也要被同伴好友嘲笑打趣的。
一時之間,京城都變得紙貴,上到世家子弟,下到普通人家,全部都被《西廂記》牽著心神。
誰不想為張生?
那個貧弱書生,竟然有勇氣沖冠一怒,從叛軍黨手里救出了相國家的千金小姐崔鶯鶯,后又高中狀元,金榜題名,與心上人房花燭。
誰又不想為崔鶯鶯?
那個名門閨秀,被才貌雙全的才子相救,沖破門第之別與張生定終生,最后圓滿嫁給狀元郎,十里紅妝無比風。
將兩人聯系在一起的松蘿信,也一時了京城的暢銷熱賣的東西。
二十兩一斤的松蘿茶,竟然漲到了一金一斤!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人高價要買最好的松蘿名品。
到了這個時候,誰還在京字號書齋,誰還記得什麼陶然陶公子,全京城上下心心念念的,只有神的“三公子”而已。
“小姐!我搶到最新一話的《西廂記》了!”
又一家婢興高采烈地捧著印著新墨的書回府了。
“我的松蘿呢?”
“當然不會忘記的,也買回來了。從江東王家買來的,保證是最好的名品,他們可是皇商呢!”
那小姐這才放心地坐了回去,姿輕盈,眼眸里似水,正是首輔大人的千金,京城第一閨秀張月娥。
“太好了,我要把松蘿葉進荷包里。”
接過《西廂記》,出纖細如蔥的白玉手指,在署名上的“三公子”上來回索。
不知想到什麼,張月娥的臉頰上起紅霞,“顧公子的文筆,真好。”
“小姐,那三公子也不一定是顧文君啊。”
“你懂什麼!”
張月娥沒有和婢說什麼,是這個世界里第一個聽到《西廂記》的讀者,當然知道,這一定是顧文君寫的書。
何況“三日月星”不也是顧文君作的嗎?
當然是他。
一定是他!
小丫鬟撓撓頭,“好吧,我是不懂,但是這本《西廂記》真好看,可比那個什麼陶然寫的好一千倍一萬倍!”
張月娥轉瞬蹙起眉,氣惱地看了自家婢一眼。“陶然算個什麼東西,也就是流連青樓的公子哥罷了,怎麼配和顧公子比!”
婢立刻乖乖道歉:“小姐別氣,顧公子好得很,是我錯了。”
張月娥剛松了眉頭卻又提起心,口中警告:“你可不要想著學那《西廂記》的丫鬟,跟著崔鶯鶯一起嫁給張生!”
婢一跺腳,了:“小姐!我才不做陪嫁丫鬟呢!”
張月娥聽到“嫁”字,馬上紅了臉,教訓一句:“啐!這就想著嫁呢,你真是好不要臉!”
“哎呀,小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只要和顧文君的事扯到一起,就變來變去的。”婢不知事,還在納悶。
“胡鬧!”
正在這時,一聲怒喝卻打斷了們,張月娥嚇了一跳。是的爹張正張首輔突然來了。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本明晃晃的《西廂記》。
首輔大人眉頭鎖,“月娥,這種七八糟的書,你竟然也跟著看,像什麼話!”
“爹!”
有褒自然有貶。
張正傳統,他是首輔,更應該嚴以待己。
他認為,《戒》、《訓》才是大家閨秀該讀的書,什麼《西廂記》,本就是霍風氣,傷風敗俗!本是書中毒瘤!
《西廂記》風靡京城,也漸漸引起士大夫們的關注,在朝中也是議論不止。
聽說,就連皇宮里,當今天子都在追著看《西廂記》呢!
什麼?
陛下都在看!
這可就捅了馬蜂窩。
馬上,就有雪花一樣的折子往上遞,紛紛諫言,《西廂記》這種低俗不堪的書,影響清規,就應該列為書!
尤其是禮部的中郎令,更是一力當先,在朝中率先大聲責罵。
他的上司禮部侍郎陳同禮已經被下獄抄家,中郎令心急想要升職,這下才第一個跳出來。
“陛下,《西廂記》里面寫了叛軍黨,包藏禍心,又教唆小姐書生私會,有辱禮,必須啊!”
“而且這寫書的人,什麼三公子,又藏頭尾的,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問題,就應該抓起來好好教訓,以儆效尤!”
“臣同意!”
“微臣也覺得應該!”
“該罰!”
……
另一頭,顧文君被師長堵住了。
程鴻問氣得胡子都翹起來,瞪圓老眼,怒問:“顧文君我問你,你這幾日一直往外面跑,說!《西廂記》那本書是不是你寫的,三公子是不是你!”
顧文君被抓包了。
心虛,“師長,我還有功課沒有復習完,我先去——”
程鴻問怒氣沖沖地一把拽住,“好啊你!顧文君,你又給我鬧事,你知不知道,你寫了這本《西廂記》,要闖出大禍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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