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茳以前是個無賴,現在？現在是個有文化的無賴。季斐幫他服的時候，這樣想。

“子，季斐，還有子。”儘管心得意洋洋,顧朗茳還是儘量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可憐而無助。但是，他裝的真不像,簡直傻了。季斐很有種轉就走的衝，想說，別裝了,真以爲我信你？但他沒說,他想起顧朗茳天天幫他煮藥燙腳,想起他研究了半個月的位圖,上百個位都背下來了，一開始只在自己上按，了纔敢按醫生說的幫他位，每晚將近兩個小時，從來沒有抱怨過一聲。季斐看著他手上的紗布，想著他說顧時殷其實是瞧不起他的，季斐的心突然了，有點心疼。

顧朗茳見季斐沒反應，琢磨著是不願意，當即決定見好就收，嘆了口氣，“算了，我自己。”

季斐瞪著他，“我！”兩隻手著顧朗茳的校服，狠狠往下一拉，拉的過重，連帶著.一起了下來，某個部位從子裡跳出來，直立立地著。

兩個人頓時都愣了，季斐看著顧朗茳那兒，再看看他的臉，然後臉開始紅了。

顧朗茳很快反應過來，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道，“我跟你說，這個不怪我，誰你站我跟前呢？季斐，你覺得大不大？”

季斐沉默了一會兒，默默轉走了。

顧朗茳急忙追，由於腳上還套了子，嚴重影響了他的速度，只能門上往外喊，“季斐，還沒開始呢！”

季斐快速離開浴室，急急走了十幾步才停下來，扶著扶梯吁了口氣，白晳乾淨的上還著紅。

阿姨把客房收拾好了，領著他去睡覺。牀又大又，躺上去覺人要陷下去了，季斐有些恍惚，卻又覺得清醒的很，睡不著，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不知翻到第幾次，轉過來的時候牀邊突然站了個人，他嚇了一跳，一下子坐起來了。

“是我”，顧朗茳連忙出聲，“我來看看你睡了沒。”

季斐道，“這麼快就洗好了？”

“舉著手洗不舒服，不如速戰速決。”

季斐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幫你，誰你……你現在說話越來越不像個學生了，虧班長還把你當榜樣。”

顧朗茳笑了笑，他的腦袋，“哎，你還小，不懂，我這才人間極品，在外謙謙君子，在冠禽。”

季斐對他的不正經已經見怪不怪，懶懶打了個哈欠。

“累了？”

季斐點了點頭，“困死了，可就是睡不著。”

“大概是認牀吧。”

“不可能，我適應能力很強的。”說著又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倦怠，可眼睛還睜的大大的。

已經快兩點了，顧朗茳看著他那樣子心疼，“要不我去給你泡杯牛吧，睡的好一點。”

“不用不用”，季斐連連搖手，“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我一下子就好了。倒是你，睡覺的時候自己注意點，別到手了。”

顧朗茳想了想，突然就鞋上牀，“其實我也睡不著，要不我陪你說說話吧。”

季斐往後退了一點，靠在牀頭，顧朗茳坐裡側靠牆的位置，溫地看著他笑。季斐歪著頭看他，也笑了，“有時候你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傻子。”

顧朗茳沒有否認，心想，什麼都不稀罕了，就想看著你，可不就是個傻子嗎？

“不是說要陪我說話嗎，怎麼不吭聲了？”

“季斐，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事吧”，顧朗茳道，“我小時候可憐的。”

季斐一下子就笑了，“你可憐？我小弟小時候不聽話，我媽都是用你來嚇他的，說再哭顧家小爺又來踹你屁了。”

顧朗茳嘆口氣，“年輕狂，不提也罷。”

季斐被他的樣子逗的呵呵笑出了聲，“你就裝吧。”

“我說真的，我小時候真可憐的，我不是沒媽嗎？你今天也算跟爸過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吧？”顧朗茳道，“慣我是真慣我，從小到大就沒捨得我一指頭，別人要是罵我，他恨不得割了人家舌頭。但你也看到了，他這個人太端著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大晚上還穿西裝，一年到頭也不笑一次，尤其是常年在外，每個月就回來四五天，還是看我面上，你說當時我也就一小孩兒，小孩兒誰不有個人天對著自己笑，溫溫地抱自己呀，我爸就不懂，只知道給我錢，給我買這買那。哎，所以說，沒媽的孩子像草，我充其量就是養在花盆裡的草，沒人爭養分，但寂寞呀。”

門外平叔臉變了變，瞅了一眼顧時殷，顧時殷臉上沒什麼表，轉走了。

平叔跟上去，“先生……”

“傷小茳的人馬上理掉。”

“不跟爺商量了？”剛剛站門口不就是要跟爺說一聲的嗎？怎麼突然又不說了？

顧時殷頓了頓，“平叔，你覺得爺變了嗎？”

平叔想了想，“像是變了個人，讀書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懂的也多，爺上次買的廠子已經開始賬了……”

“不是問你這個”，顧時殷頓了頓，“我以爲他想跟別人一樣，爲不計仇怨的大聖人，但是現在看來……”

“先生不用擔心，爺在季爺面前才這樣，季爺吃不吃，爺要是強勢了季爺就跟著脾氣，可是爺低個頭，季爺也就了，要是爺一直像以前那樣，兩個人沒準得打起來，爺也就沒便宜佔了”，平叔笑道，“我看爺現在倒比以前聰明瞭，就是……把先生給賣了。”

顧時殷點了點頭，“沒關係”，眼神卻有些複雜，“他確實比我聰明。”

顧朗茳沉默了一會兒，“季斐，其實我也想有個媽的。”

季斐聽著突然覺得有些難，“顧朗茳……”

“小時候人家都是當媽的抱著睡的，就我自己一個人。我那時候喜歡抱著東西睡，我爸就讓人給我買了一堆熊呀狗呀娃娃呀，可是我聽到別人背地裡笑我，說那是孩子玩的，孩子才抱著娃娃睡。後來我就把娃娃都燒了，從院子裡撿了大石頭晚上抱著睡，石頭不僅還尖，把我上都磨出了，後來我總算把抱東西睡這習慣給改了。”

季斐不知道怎樣才能安他，原來真的每個人都有他的無奈與心酸，幸福如顧朗茳，被顧時殷那樣捧在手上，全村的小孩都羨慕他，卻也有說不出口的寂寞。一把火燒掉所有娃娃時是怎樣的心？抱著石頭睡又是怎樣一種覺？

季斐往顧朗茳那邊挪了挪，“你讓阿姨陪你睡呀，抱著石頭，多難呀。”

顧朗茳也往季斐那邊挪了挪，“那你呢？你小時候一個人睡地上，比我辛苦多了。”

“……其實也還好，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心裡頭難過的，也害怕的，覺得我爸不要我了，不過習慣了也就好了。也有好的，初中住宿，大家都嫌宿舍環境差，牀太，就我睡的香，雨都不怕，老師總表揚我……反正我不會一輩子沒牀睡的，這樣想想就覺得未來很好。”

顧朗茳他的腦袋，“運會確定要跑五千米嗎，那咱們回學校後練練吧。”

“你的手……”

“腳沒事就可以了……季斐，五一我帶你去玩吧。”

“去哪？”

“去武縣泡溫泉，帶你們全家一起去，怎麼樣？”

“……哦。”

“季斐，睡了？”顧朗茳輕輕地他，季斐哼哼了一聲，兩隻手抱著他，腦袋在他前蹭。顧朗茳笑了，等的就是這一刻！

顧朗茳把季斐輕輕移到牀上躺著，自己下牀關燈，又輕手輕腳地爬上來，季斐很自然地就靠過來，顧朗茳一隻手抱著他，輕輕拍他的背，最後沒忍住，親了一下他的臉。

哎，要是以後都能這樣抱著該多好，顧朗茳想，明天得去暗示一下阿姨，讓他不要跟季斐說自己小時候的事，不然季斐一問抱著石頭睡的事就穿幫了。他是誰？是顧朗茳呀，怎麼可能讓自己這樣的罪。事實是，顧朗茳八歲的時候有個從帝都過來的人，家世很不錯，跟顧時殷似乎還是舊識，一心想嫁顧時殷，都追到榆來了。來的時候還帶一六歲小娃兒，說是姐姐的兒，帶來陪顧朗茳玩。結果顧朗茳把人家帶來的布娃娃全燒了，往人家牀上扔石頭，還威脅必須抱著石頭睡。有時候想想，顧朗茳覺得自己思想太先進了，一看就是男平等啊，從來不把的當的看。

明天呢？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跟季斐一起膩在家裡……會怎樣呢？顧朗茳突然覺得很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辣媽的火箭炮，謝謝本大小姐的地雷！！！(≧▽≦)